谢兰生与莘野二人在院里的桌边坐下,点了香茗还有瓜子儿,一边吹风一边聊天。
谢兰生说:“碟片销量越来越高了。我收集了500来张VCD,上周已经全卖掉了,我那两个小贩哥哥刚又帮忙进了250张,咱们可以接着卖卖,小红小绿也愿意干。”
“……”莘野说,“我一直都忘了问了,你是怎么认的哥哥?”
“啊?”谢兰生笑,“简单。本来吧,他们俩说我抢地盘,要动手了,我呢一看苗头不对,就赶紧叫他们大哥,跟他们好声好气说,‘小弟真的是不知道地盘早被分配好了,我看这的人爱买碟,以为是天生爱买,赶紧过来,想挣点儿,没想到卖不出去!连一本都卖不出去!’我还说,‘我现在才闹明白了,是两位大哥的本领强,这的人才买的多、花的多!’还有,‘我马上就麻溜离开,但两位大哥能教教我怎么才能卖那么多吗?我去别处也好吃上饭!’最后说请他们吃饭喝酒,让他们俩教一教我。”
莘野:“…………”
他想,跟自己有一拼了。幸好这人只爱电影,要爱诈骗那还得了。
谢兰生又征询意见:“咱们下周,去租碟社问问老板广大观众的反馈意见,行吗?”
莘野修长的手指头捏着茶杯,吹了吹茶,道:“可以。”
二人坐了两刻来钟才站起身结账离开。
然而,在重新经过最大最香的300多年的玉兰时,谢兰生却突然站住了,他把小包背到前面,垂着眼睛,拉开拉链,扯出一个笔记本来,两手擎着,对莘野说:“莘野,我想送给你个礼物!”
莘野声音有些低,有些沙:“礼物?”
“嗯,”谢兰生说,“500张碟片卖掉以后我全职等俩哥进货,终于腾出完整时间好好准备这礼物了。我上个月就有时间就弄点儿、有时间就弄点儿,现在又花一个礼拜才终于是全做好了。”
莘野眉眼温柔:“是什么礼物?”
谢兰生也大大方方地把本子递过去,说:“自己看。”
莘野想他真有意思,一手端着黑笔记本,一手翻开它的封面,然而,只一眼,他就顿住了。
笔记本中第一页第一行是:
【1992年1月5号(补)】
第二行是:
【Dear莘野,1991年12月27号的信我收到了,也看完了。】
“……”莘野这时意识到了,这谢兰生不想自己单方面地思念四年、单方面地诉说四年,给他所有没寄出的信全部都写了回信!!
去年10月21号,《圆满》正式开机的第一天,他们拍摄才宽郎英用书信来互换心意时,谢兰生让于千子替自己的手部特写,却被自己直接拒绝了。当时,谢兰生挺惊讶地问“你在美国练过字了?”同个晚上,他就把他四年来的200多封信交给对方,让谢兰生彻底明白他为什么能写好字了(第48章)。
在第一封新的正文里,谢兰生也非常克制,只淡淡的平铺直叙,写“每个星期看了什么、听了什么、想了什么、做了什么、甚至吃了什么喝了什么”。
让莘野也可以读到他那四年是怎么过的。
莘野一页页读。
看的出来,谢兰生的记忆模糊,很多事情记不起来,他要非常努力地想自己那周干什么了。于是,本子上都不是琐事,而是,“一个老师这周走了”等刻在大脑中的事。但是,凡在摄制期间,或与电影相关,他就可以清楚写出那星期的诸多细节,比如他想到了一个故事、写完了一稿剧本、买到了某个器材、做好了某个道具、招来了某个演员……他絮絮叨叨,事无巨细地书写了他每部片的诞生过程,包括他遇到了什么困难、解决了什么困难……
莘野也第一次如此具体地了解了那些电影被摄制出来的过程,日期精确到了周、天。
然后,每一封的最后一行,宛如是在刻意对应莘野每封信里的最后一句“Today,IStillLoveYou”,谢兰生的最后一句雷打不动永远都是“今天,距爱上你还有xxx天”。
莘野大略一算,知道,谢兰生他算了每周距“杀青宴”的具体天数——在《圆满》的杀青宴后谢兰生才确定爱意。
至于最后的落款,谢兰生则照扒莘野的。莘野当时每个落款都是“yoursever,莘野”,谢兰生就写“yoursever,兰生”。
莘野眼神有些变了。他抬起了长长的睫毛,说:“兰生……”
“嗯。”谢兰生不好意思,把笔记本拿回来,塞回包,说:“走吧走吧,回去再看,这个本子先放这儿。”说完拉上包的拉链,不由分说。
莘野只是撩了撩唇,纵容道:“行。”
他们走出了四宜堂,一路回到大雄宝殿。大雄宝殿久经沧桑,正中悬着一块牌匾,同样满目疮痍,上书“无去来处”意思是,无所谓从哪里来,也无所谓到哪里去。
谢兰生去拜了拜。这回,与之前在戒台寺里“试一试”的想法不同,谢兰生挺虔诚地说“能与莘野百年偕老”,真正求了“百年偕老”。
…………
从大觉寺再回市内,谢兰生和莘野吃了一家有名的素菜馆子,随便逛逛,便开着宝马又回到了希尔顿酒店。
莘野订的是个套房,谢兰生也经常过来。
一进屋子,换好衣服,莘野就把谢兰生的那个“礼物”拎了出来,坐在窗前小茶几旁东侧的单人沙发上,翘着长腿,一页页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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