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 一队约有二三十人的车队, 正不紧不慢的走着。
过了约有小半个时辰, 途经一条溪边时,车队暂时停了下来, 休整一下。
阿瑶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忽而就改了主意, 侧身对十二说:“传令下去,今晚我们就在这里安营扎寨,等明日再行启程。”
十二也抬头看了一眼, 申时都还未过,现下就要停下来, 是不是太早了一些?其实按照他们的脚程, 赶一赶的话, 在天黑之前应该就能到屏县的县城。不过他的心里虽然是这般想的,但跟在阿瑶身边已经有五六年的时间,十二更清楚阿瑶的性格,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那么断不会更改,便也应了一声是,自是传话不提。
众人听到十二的传话, 虽心里是有点不解,不过倒也没反驳。
横竖这一路上,自家少爷的脾气他们也知道些许,最是个稀奇古怪的。哪个赴任的官员, 拿到调令后,不是紧赶慢赶的,也就少爷,仗着得了皇上的许可,这一路而来,与其说是赴任,倒不如说游山玩水更为确切一些,是以他们的脚程很慢,初夏出发而来,眼下都要初秋了,将将三个月的时间,他们这才到达屏县地界。
初秋的屏县,夜里已经有些凉,不过围着火堆,喝着竹筒里的热汤,众人还是觉得满足。
一时间也有了八卦的心思。
“你说,少爷放着好好的翰林院不呆,为什么非要外任?还来了这么一个偏远之地?”一个护卫有些不解的开口说道。
便有人接话说:“这谁能知道呢?而且我看少爷这一路也古怪的很,你说他买一些衣衫首饰也就算了,竟然还买了不少鸡鸭鹅这样的活物,也不是吃的,还让我们好生照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谁说不是呢?”
“要我说,你们也别想了。我们少爷是何等人物,十六岁的状元郎,还六元及第,这可是我们大宁朝开国以来的第一人,这等人才的心思,岂是我们凡夫俗子能够摸透的。”有人如是的劝说道。
他这话瞬间就引得众人的附和赞同。
不过私下讨论上司到底有些不妥,这些护卫很快也就转换了话题。
第二天,天色大亮,又吃了早饭,这才接着赶路。
因为已经在屏县地界里,所以一行人也轻松了许多,巳时初刻,便顺利的到达了县城。
“这里也太穷了吧?”
这一路上,十二虽然长了不少见识,但也没想到屏县竟然比他想的还要差一些。县城的主干道上都是坑坑洼洼,很有些不平,房子也破旧,百姓更不用说,这一路走来他连一个穿新衣的都没有见到,过得竟然还不如府里的三等丫头婆子。
这让十二一时有些唏嘘,也更加想不透,自家少爷放着好好的富贵生活不过,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来这里受苦受累?
“会富起来的。”阿瑶看了十二一眼,如是的开口说道。
新任的县令到达,府衙那边早就得了消息,一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以主簿为首的众人,在看到阿瑶大大小小的行礼还有众多的人员,面上虽然是诚惶诚恐,但心里却是高兴的。在看到阿瑶后,这种高兴更要实质性了,本来知道接任县令的是个才十六岁的小子,他们就暗喜不已。
年纪小了好啊!
好糊弄,而且听说还是富贵人家长出来的公子哥儿。
这样就更不用担心了。
像是这种高门里的公子哥儿,哪有什么真才实学,多半是被人吹捧出来的?他们只需要哄着敬着一些,那这屏县就还是他们的天下。
“县令大人一路而来辛苦,下官在福满楼定好了饭菜,为大人接风洗尘。”刘主簿看着阿瑶,和自家孙子相差无几的,就这样的毛头小子却已经是七品县令,而他快要五十的人,竟要给这个小子行礼,这眼里的嫉妒真的是藏也藏不住。
阿瑶只一眼就能看出刘主簿的为人来,是典型的小人一个,生受了他一礼,才淡淡的开口说:“本官这一路确实辛苦,不过接风洗尘就不用了。刘主簿今日也辛苦,先行回去吧。等本官这里安置好,再行打扰刘主簿。”说着打了个哈欠,也不去看他的面色如何?直接抬脚进了府衙。
刘主簿见此,险些没气歪鼻子。
不过同时心里也更加的放心了,看来真真的是个不知世事的公子哥儿。
……
到达屏县后,并不是就无事了。
在正式的上任之前,阿瑶是有不少事要做,首当其冲的便是赶紧把衙门收拾出来。这府衙年久未修,又将近半年没有住人,各个地方都需要打扫清理。不过这些自然不需要阿瑶动手,跟着他一起来的叶家的下人,十多人,都是叶母和叶老太太精心挑选出来的家生子,忠诚度高不说,更知道阿瑶去的地方偏远,所以样貌上不要求,寻的都是人高马大,手脚麻利能干事。
所以才不过两日的时间,府衙的里里外外便被他们清扫了一遍,顿时焕然一新,整洁了不少。
“少爷,天色不早了。明日一早还要去拜见知府大人,早点休息吧。”樱桃看着坐在桌边,还在写什么的阿瑶,上前一步,轻声开口说道。
“知道了。”阿瑶听到这话,这才停了笔。
拜见知府,除了是认人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去报道,就像是现代在公司上班一样,是需要打卡报道,让人知道你来了一样。
能做到正四品知府的,都是聪明人,凤阳府现任知府是寒门出身,才学不算多出众,为官也是无功无过的那种,能做到知府也是凭借熬了多年的资历,再加上凤阳府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如今年过五十,性格也越发信心谨慎起来,轻易不肯得罪人,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的缘故,所以他对阿瑶不曾有任何为难的地方,态度颇为友善,言语间也多事称赞之语。
去拜见知府,经过他的盖印,阿瑶这个屏县县令才算是名正言顺起来。
在接下来的两个月内,阿瑶除了偶尔处理一些百姓间鸡毛蒜皮的小事外,便开始深居简出的生活,寻常轻易不见人,整天窝在府衙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不过这些都是外人看来,其实他是带着两个护卫,乔装打扮,开始了自己的私访生活,了解这里的风貌人情,环境气候还有一应的农产植物等等。
并且以这些做为依据,写了一份详细的屏县未来三年的发展道路。
不过他这样的行为,在刘主簿等人的眼里,就是不作为。
便也彻底放心了。
看来来这里也不过是走过场罢了。
所以便也开始慢慢的恢复以往的样子,该收受贿赂就收,该压就压。
“先放着吧。等我这里腾出手,再一道收拾。”阿瑶在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开始,便已经开始让人打听以刘主簿为首的那些衙门人员,想要知道他们的情况,其实很简单。况且这刘主簿看着也不是个多精明的,若是真的精明的话,也不会坐了三十年的主簿了。
他能这般,不过是仗着自己会溜须拍马,又多年经营。
估计自己才上任没多久的时间,所以他做的也不敢太过,最起码还没有沾惹到人命,所以一时半刻阿瑶也不打算理会。
只是他不打算理会,却架不住有人赶着送死啊!
刘主簿有一个孙子,比阿瑶只小一岁,今年十五,但因为是独苗的缘故,所以对他娇宠溺爱非常,这就养成了他孙子骄傲自大,任性妄为的性格,而且他这孙子,别看年纪不大,却很是好色,虽未成亲,但身边却已经收了四五个通房丫头。
前几日,他陪着祖母,也就是刘主簿的妻子,回乡省亲,无意间碰到了一个妇人,见其姿色不俗,他当即就动了心,百般勾搭不成,竟然让人直接明抢。
这妇人的夫君为护着娘子,混乱间,竟把人的一只手砍了下来。
刘主簿的孙子是个嚣张的,见此也不怕,其妻也溺爱孙子,丢下十两银子,便直接带着孙子扬长而去。
那人后因诊治不及时,失血过多而亡。
刘主簿知道出了人命,这才有些着急,骂了孙子一顿,不过知道那人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后,便也放心不少,让人带着银子打点了一下村里的里正,封了当时在场人的口,便也就罢了。
那妇人虽然有心要告状,但却被里正给劝住,甚至还让人看着她,更有一些妇人指责她,若非是她的话,哪会有今日的事发生?
妻子倒也是个心有成算的人,夜里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带着儿子跑了出来,在天还未明的时候敲响了衙门前的鸣冤鼓。
“莫慌莫慌,如今这个县太爷好糊弄的很。只需要你祖父稍加打点,你很快就会回来的。”刘主簿的妻子轻声的安慰着被衙役押着的孙子。
但是刘主簿却察觉到了不同,过来羁押孙子的衙役,严生的很,他以前可从未见过,这件事怕是不能善了。
心里便有些惴惴不安,只是还没等他做什么,自己也被抓了。
刘主簿也没有想到自己很是看不上眼的这个县太爷,处事竟然这般的果决,甚至带着一丝的狠辣。而且这次的审判,不止是孙子被判了二十年的徭役,赔偿白银百两。就是他也跟着栽了进去,而且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看着那些他贪污受贿的物证还有人证,刘主簿是不想承认的,但证据确凿,即便他不认,也不会影响结果。所以他不但把自己的命赔了进去,连带着刘家的未来也一起赔了进去。
家产被抄,老妻受不住这番变故,很快病故,至于以往他养的那些娇妾,早在他出事的时候,便都跑了。儿子是个没本事的,除了急得团团转外什么都做不了。儿媳妇也世故奸猾的很,当即便带着自己的嫁妆和私房回了娘家,此后再也没了音讯,他死前听到人议论。
说是她再嫁了给了一个外地的鳏夫。
……
阿瑶在解决了刘主簿后,也没有放过先前那些以他马首是瞻的衙役等人,该罚的就罚,该革职的就革职,该打板子的就打板子,并且借着这个机会,他把衙门彻底清洗了一遍,并且把大权彻底的抓到自己的手中。
他的这番动作很是迅速,等到百姓知道时,已经尘埃落定。
把衙门清理了一遍后,阿瑶便也大刀阔斧的开始改革之路。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依旧是日更的好作者!^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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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嫡长孙
三年后,
“香浓的鸭骨汤, 两文钱一碗,走过路过, 千万不要错过。”
“鸭绒,鸭绒, 这里是上好的白鸭绒,轻柔又暖和。”
“烤鸭,烤鸭,独家秘制的烤鸭,刚出炉, 热腾腾, 香喷喷, 只需要二十五文就可以整只带回家。”
……
这时,街道上一个锦衣华服公子带着几个自家下人走了过来。
百姓对此并不见怪,自从他们县城的白羽鸭绒一经销售出去,很快便以轻柔, 暖和迅速的风靡整个大宁朝, 他们屏县也成为了鸭绒之县,连带着整个凤阳府都跟着受益, 据说冻死的人这两年已经少了许多。
如今在锦州, 不少地方都开始养起白羽鸭,但不知道是因为法子不对还是他们不够用心的缘故,反正他们养出来的白羽鸭,不管是肉还是鸭绒的品质, 都不如他们屏县这里。
所以,那些做买卖的商贾都还爱到他们这里来收购鸭绒,就是那些达官贵人也都会遣仆人过来这里买鸭绒。
“公子,这还是屏县吗?”其中一人看着街道上的热闹,语气不可置信的开口说了一句。
锦衣公子并没有回答他的话,眼睛扫着这周围。
房屋楼舍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刚盖没多久,干净整洁的青石板路,出来讨生活的小贩,井然有序的立在两边,卖力的吆喝着。
化名为吴睿的安王世子,看着比之京城的热闹繁华也不多承让的屏县,心里是吃惊不已的。要知道大宁朝共有十八个州,但除了西北之地外,锦州是最为贫困的一个地方,它的地理位置不好,偏北,多山少地,天气更是恶劣,冬季更是长达四个多月的时间,来得早,走的却晚。
他还记得大概在六年前吧。
锦州遭遇了十年不遇的大雪灾,其中就以这凤阳府受灾最重,皇伯父在朝堂上说起这事,很是悲痛,并且点了自己为钦差过来赈灾,更还亲自去了广济寺,念经吃斋三日,为锦州的百姓祈福。
不过即便是如此,当年也是死伤无数,其中冻死和饿死的居多。
他当时过来赈灾,还特意去了几个受灾比较严重的县城,屏县就是其中之一,他还记得当初屏县的样子,也是一个县城,却还比不得京城最差的南城的生活,贫苦之极。
如今也才过去六年,竟然有了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
转悠了小半个时辰,安王世子也有些累了,便说:“先找个茶楼歇歇脚吧。”
“是。”
“几位客官里面请。”能做小二的自然是有些眼力界,看安王世子一行人的衣着颇为不俗,便态度热情的把人带进了二楼的包间里,而且选了视野和装修最好的一间。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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