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登莱水师那严整的队列,郑芝豹心里掠过一丝惊慌。
这不正常!
登莱水师好像早就知道他们要来,早就知道会在哪里遇上他们,然后早早的作好了准备。见鬼了,难道他们个个都是千里眼、顺风耳?要不怎么会对自己的动作如此了解!
联想到不久之前出现在天空中的那个圆滚滚的玩意儿,郑芝豹心里没来由的发毛————河洛新军反应如此神速,该不会是跟那玩意儿有关吧?那玩意儿飞得那么高,从上面用望远镜俯瞰海面,肯定能看出很远的……嗯,一定是这样!
想是想通了,然而,他心里却更加忐忑不安。这该死的河洛新军,新花样也太多了,先是射程、精度和威力都闻所未闻的超级大炮,接着是可以在云霄中飞行的汽球,接下来呢?还有什么花样?
杨梦龙表示没什么花样可玩了,老子船比你坚,火炮射程和威力远比你强,还用得着玩什么花样?直接平推就是了!
正好,沈廷扬也是这样想的,同时也是这样下达命令。一声令下,三十一艘战舰抢逼风口,如墙推进,舰艏的大炮弹药早已装弹完毕,炮长趴在简陋的炮队镜前盯着目标,嘴里不断报出一个个参数,苦逼的炮手手忙脚乱的调整着诸元,而每艘船上为数不多的陆战队员则紧握着钢枪,腰间插满了燃烧型手榴弹,如果舰队的炮火没能挡住郑氏舰队,被郑氏舰队黏住,这些陆战队员将用火枪和手榴弹猛烈攻击试图跳帮的郑氏水手,绝不能让他们冲上自家战舰。大家都显得相当紧张,登莱水师虽说也经历了一些战斗,但是规模这么大的战役还是头一遭,好几位舰张都紧张得手心出汗了。
相比之下,郑氏舰队就从容得多了,毕竟是在海上讨饭吃的,这种场面对他们来说只是小意思,犯不着大惊小怪。在短暂的惊愕之后,郑芝豹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指挥舰队呈雁行阵展开,四十多艘中型和大型战舰被安排在中间,轻快战舰两翼张开,直插过去,炮手飞快的装填火药和炮弹,瞄准目标,准备肉搏的武装水手紧握着刀斧火枪,猛火油被灌进皮袋里,一旦登上敌舰马上用匕首扎破将油放出来然后点燃,这玩意一旦被点燃就很难被扑灭了,抡个十几袋过去,甭管什么战舰都是吃不了兜着走。他们用发绿的目光盯着越来越近的登莱水师,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一群两条腿的羔羊,只有任他们宰割的份!
两支舰队都在高速接近,如同两条暴龙的巨龙,恶狠狠的扑向对手。
转眼之间,两支舰队之间的距离就缩短得只剩下不到一千米。
沈廷扬大喝:“第一横列,瞄准敌军锋线射击!”
轰轰轰轰————
惊雷迸发,骇得天上的海鸟险些栽进海里,大团烟焰从炮膛中狂冲而出,强劲的后坐力让战舰不由自主的向后顿了一下,雷鸣电闪中,四十多发炮弹轰然而出,形成一道火幕,罩向郑氏舰队的锋线!
郑芝豹骇然:“这么远就开炮?难道他们装备的大炮跟吴淞口要塞的是一样的?”想到吴淞口要塞那些火炮那可怕的威力,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从锋线所有战舰前后左右冲腾而起的水柱和闪耀的火光也证实了他的判断:登莱水师所装备的火炮跟吴淞口要塞那些可怕的要塞炮确实是同一型号的,而且拥有更长的身管,射程和精度比起要塞上那些临时拉过来充数的步兵专用版榴弹炮和加农炮要强出一大截!第一次齐射便有一艘战舰连中数弹,85毫米榴弹炮只要有两三发有效命中就能干沉他们一艘大型战舰,120毫米口径舰炮的威力比85毫米榴弹炮要强出一大截,被盖在弹幕里的滋味就可想而之了,一阵骇人的闪光和猛烈的爆炸过后,这艘战船从海面上消失了,只剩下一堆破碎不堪的残骸还在熊熊燃烧。还有一艘战船也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发,就一发,甲板便穿了一个八仙桌大小的窟窿,炮弹在船舱内部爆炸,膨胀的气浪掀飞了老大一块甲板,将二三十名水手炸得满天飞乱,船舱内部一片火海,浑身是火的水手在烈焰中挣扎哀号,声不似人。
郑芝豹骇然色变!
李杰更是傻了眼,不敢置信的瞪着仍在八百米外的登莱水师,面色发白,喃喃说:“怎么……怎么他们的舰炮可以打得这么远,这么准?这不符合常理啊!”
高剑锋更是骇得面无人色,火速指挥自己的旗舰五牙号往后撤。河洛新军的后装线膛炮的威力让他不寒而栗,像五牙号这身板,基本上就是一炮死,他可不想死!
舰艏大炮射击完毕后,第一横列的大炮并没有侧围船身用舷炮继续攻击,而是埋头装弹。由于两横列的战舰呈犬牙交错状布置,第二横列连前出都免了,略略修正一下坐标,接着就是雷霆万钧的集火齐射,一连串震耳欲聋的巨响震得海面波澜翻卷,成排炮弹瓢泼大雨般泼向郑氏舰队。这一次郑氏舰队遭到更加沉重的打击,四艘战船火药桶般爆炸开来,火光冲天!
郑芝豹失去了冷静,嘶声狂叫:“压上去!压上去干掉它们!”
郑氏舰队没有退却,而是鼓满风帆,全速冲刺过来。他们都很清楚,登莱水师舰炮的射程、精度和威力都远胜他们,如果后退只会被登莱水师当成靶子逐一敲掉,唯一的办法就是冲上去,发挥数量上的优势包围登莱水师,将其分割、围殴,逐一歼灭,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不仅如此,在郑氏舰队中间还冲出二十多艘小船,每艘小船上都堆满了猛火油、硫磺、干柴等引火物,烧得火光冲天,像暴怒的公牛一样径直朝着登莱水师猛撞过来!
沈廷扬面色微变,说:“该死,又是火船!”他研究过郑芝龙,发现这家伙很喜欢出奇制胜,善于使用火船,在与福建水师、荷兰、葡萄牙等强大的海上势力血战的时候,他总能成功的麻痹对方,然后趁着对方疏于防范派出火船,一举将敌方战舰烧得一干二净。不过,知道对方喜欢用什么招是一回事,能不能防得住又是另一回事,而他确实没有什么信心可以防得住郑芝龙的火船。现在看到这么多火船冲过来,他不禁吃了一惊,大喝:“散开!散开!不要被这些火船撞中!”
杨梦龙叫:“神枪手,把操控火船的家伙给我毙了!”
登莱水师那原本严整的队列一时间变得有些混乱,舵手奋力操舵往左右闪避,而船上的陆战队员则架起步枪,朝火船上那些视死如归的死士瞄准,扣动板机。爆豆般的枪声响起,不少死士身上爆开一朵朵血花,要么栽进大海,要么仆倒在火船上,失去控制的火船顿时没了准头,从登莱水师战舰中间的空位钻了过去。但是这种法子毕竟不是万无一失的,还是有死士拼死驾着火船猛冲过来,迎着弹雨撞向登莱水师的战舰,而且专找大的啃!
砰!
砰!
一连两声巨响,船料断折破裂的巨响随即传来,霸天虎号和威震天号还是被撞中了,强大的冲击力将好几名水手给甩进了海里,船体开了两个大窟窿,海水狂灌而入,浙江腔、山东腔的咒骂声惊天动地的响起,这两艘战舰上的水手手忙脚乱的跟大火和汹涌而入的海水进行搏斗,那情况真的让人有点儿揪心。而郑氏舰队趁此机会压了上来,上百艘战舰同时开火,灼热的铅球汇成一片乌云,铺天盖地的猛砸过来,砸在船身上就是一声大响,而砸在人的身上则是血肉横飞!虽说绝大多数炮弹都砸进了海里,但是这轮凶猛的齐射还是让登莱水师付出了几十条人命。
沈廷扬怒火冲天,厉喝:“集火齐射!”
对方已经骑到自己脸来了,也就用不着再搞什么横列战术,两列战舰同时开火,一百多门120毫米口径舰队的咆哮震散了天边的如血霞光,炮弹密如暴雨砸向郑氏舰队。现在郑氏舰队可倒大霉了,跟从甫一诞生就强调舰艏火力的登莱水师不一样,郑氏舰队所有战舰最强的是舷炮火力,这意味着他们在开火前必须横过船体让舷炮对准目标,这样才能发挥舷炮的火力。而他们的舷炮火力也确实凶猛,一个齐射便打得登莱水师血肉横飞,但是这也意味着那些战舰的被弹面暴增数倍,面对暴雨般砸过来的炮弹,后果可想而知。
海面一片电闪,海浪发了狂似的翻腾、咆哮,水缸粗细的水柱不是一道两道,而是一排排,一片片的冲天而起,水雾飞扬。跟水柱同时冲起的,是一道道火柱,它们的体积更大,冲得更高,也更加致命。在这一瞬间,郑芝豹感觉就是天要崩了,地要塌了,全世界都要粉碎开来了!一发炮弹落在他的旗舰附近,是近失弹,没能直接命中,但是炮弹爆炸产生的强大水压还是在舰体撕出了一道大口子。水柱高高冲起,再化作瓢泼大雨淋下来,把郑芝豹给淋成了落汤鸡。在他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些用舷炮攻击登莱水师的战舰一艘接一艘被撕裂,变成一片火海……他看不清自家舰队的那个惨样,但是却猜得到,他们给予登莱水师的打击,被登莱水师十倍奉还了!
怎么会这样?
这些北方佬的水师不是一直都很弱的吗,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强悍了?
现在的郑芝豹的心情跟两千多年前被楚王无缘无故的疏远、流放的屈原一样,都有种指着老天厉声喝问的冲动了。他不明白,他不能理解,登莱水师不过是一支成军不过两年的新军而已,而他们郑家舰队纵横大海十余年未逢敌手,一个久经沙场,一个初出茅庐,这场战役应该没有什么悬念才对,为什么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这到底是为什么?
ps:家里搞装修,杂事多,也吵得厉害,耽搁了更新,实在抱歉。
四十七 吴淞口大海战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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