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梦龙一大特点就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既然他已经作出决定了,李岩也只能服从,埋头苦干去撰写奏章,旁征博引,搜肠刮肚,不管怎么样,先把理占住再说。这份奏折很不好写,东林党在朝中的势力实在太大了,要说服崇祯压住群臣,给杨梦龙开绿灯向郑芝龙开战,难!所以他写得很头疼,好不容易打好了草稿,拿去给杨梦龙,结果杨梦龙只看了一半便拧起了眉头,最后是硬着头皮看完的。
一看到他拧着眉头,李岩就知道他对这份奏章并不满意,便问:“大人,有哪里需要修改的吗?”
杨梦龙说:“其实吧,你的文采非常好,经你这么一写,没理都变有理了。但是,李公子,你要记住,这个世道从来就不讲理的!你再有理,也很难说服皇上冒着福建陷入动乱的危险同意我们向郑氏开战!”
李岩苦笑:“确实如此。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让皇上点头?”
杨梦龙说:“简单,你把郑氏每年通过海贸和收保护费获得多少利益给写上去就行了。”
李岩眼都大了:“就这么简单!?”
杨梦龙说:“就这么简单。”
李岩半信半疑,照着杨梦龙说的继续修改。
杨梦龙显然没有多少耐心陪他熬夜写文章,他潇洒的拍拍屁股,去陪老婆和孩子了。
现在两个孩子躺在摇篮里,筱雨芳轻轻摇着摇篮,轻声哼着好听的歌儿,伴随着她的歌声,两个小家伙香甜地睡着了。当姐姐的睡得非常老实,规规矩矩的躺在一边,而当弟弟的则摆了个霸气侧漏的“大”字,嘴里冒着个小泡泡,极力挤占着姐姐的地盘,一看就知道不是一个老实的家伙。杨梦龙轻手轻脚的走到摇篮旁边,坐下,和筱雨芳一起摇着摇篮,看着两个小家伙睡得这么香甜,他也露出了愉快的笑容,小声说:“睡得真香啊。”
筱雨芳笑说:“是呀,两个都挺贪睡的,凯旋比较文静,晓军则调皮得很,每次睡觉总要占一大块地方,把他姐姐挤到一边,真是个淘气包。”
杨梦龙乐呵呵的说:“像我,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筱雨芳看着他,总觉得他的神色有点儿不对头,轻声问:“怎么,又要去打仗了?”
杨梦龙有点意外:“你都知道啦?”
筱雨芳说:“凯瑟琳刚刚告诉我的。”
杨梦龙叹气:“你看我,一年到头都在外面漂着,不是处理公事就是去打仗,难得有几天在家里陪你们,我亏欠你们的真的太多了!”
筱雨芳说:“可是你要做的却是造福万民,造福子孙后代的伟业呀,要做大事的人,肯定要先委屈一下家里人了。放心去吧,我能把家里照顾打的。”
杨梦龙有些愧疚:“真的委屈你们了。”
筱雨芳笑笑,说:“傻话。对了,如果可以的话,少杀点人吧,你在日本杀戮太重了,这不好,就当是为孩子积一些阴德,少杀点人,好吗?”
杨梦龙握住她柔软的手,说:“放心吧,这不是国战,顶多就是利益上的冲突,我不会拿对付日本人的手段来对付自己人的。”
筱雨芳依偎在他胸膛,说:“那我就放心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一点都没变,仍然是那个看到陌生人饿倒在路边会毫不犹豫地拿出仅有的一点食物去救的天仙公主。
第二天,杨梦龙依依不舍的吻别了筱雨芳和两个可爱的孩子,带着李岩、吴永等人乘船南下,前往武汉。这家伙动作实在太快了,以至于柳紫嫣和程琪闻讯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他的人影了,气得发誓等他回来了一定要用搓衣板招呼他!
凯瑟琳也跟着去,美其名曰:考察!
现在的江汉平原已经变了样,顺流而下,目之所及尽是无边无际的农田和果园,水稻、亚麻、蔬菜、向日葵、甘蔗、棉花等作物郁郁葱葱,长势喜人,一些不适合种粮食的土地也没有浪费,一方池塘一畦桑的错落有致,养蚕养鱼两不误。中国农民对土地的利用效率无人能及,就拿鱼蚕养殖来说吧,蚕吃剩的桑叶渣子和排出来的粪便是鱼儿上好的饲料,而池塘里的淤泥则是桑树天然的肥料,这种发展模式一直到几百年后仍然可以寻见。而在滚滚大江里,片片白帆往来不绝,有些满载着渔货,有些满载着荆襄出产的磷肥,有些满载着各地的特产,而大部份则是满载着各种货物的商船,整条航道极为繁忙。各地的工矿企业遍地开花,江汉平原丰富的煤炭和铁矿资源被陆续开发出来,炼焦厂、钢铁厂、水泥厂、纺织厂、食品加工厂相继出现,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使得这片土地越发的繁荣。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武汉造船厂,这可是个巨无霸,每天都有大量木料和钢铁被送过来,然后在机器的轰鸣声中被加工成船料,每个月都有新船下水,不是一艘两艘,是好几艘,有军舰,也有商船。杨梦龙来到的时候,正好赶上一艘战舰在安装主桅杆。这是一艘大型战舰,排水量达到一千五百吨,长宽比为六比一,上面一口气安装了十八门120毫米口径舰炮和两门160毫米口径长身管臼炮。为了追求航速,它没有安装固定的火箭发射平台,它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将敌军战舰送进海底,至于用火箭攻击港口码头,那是中型战舰的任务,它没兴趣。
“这种战舰的速度如何?”杨梦龙扭头问陪同视察的造船厂厂长。
厂长自豪的说:“非常快!如果风力足够强劲的话,从广州到天津不过半个月而已,真的是太快了!”
凯瑟琳吃惊的说:“想在半个月之内到达天津,那航速少说也得达到十二节才行吧?长时间这样高速行驶,船体吃得消吗?”
厂长说:“我们的战舰以精钢为龙骨,船体更以粗大的铆钉铆接,坚固异常,而且外面还要覆一阵钢板充当装甲,结实无比,经得起折腾!”
凯瑟琳咂舌:“这得消耗多少上好的钢铁啊!你们真会玩!”
那边,一个船坞注水,一艘中型战舰从中缓缓驶出。这是中型战舰,排水量在五百到六百吨之间,舰艏安装了三门120毫米口径舰炮,两舷和舰艉则安装有十二门85毫米口径舰炮,吨位虽然不是很大,但火力非常猛。这种战舰制造成本相对要低一些,工时也比较短,因此它的数量是主力战舰的好几倍,水手们早就饥渴难耐了,船一驶出港口,马上顺着滚滚长江驶向大海,它将抵达登莱,在那里接受严格的训练,只有经受住大海的考验,它才能成为水师中的一员。
杨梦龙目送战舰飞燕船划过水面消失在烟波之中,满意的点了点头,问厂长:“现在造船厂每个月能生产多少战舰?”
厂长说:“现在工人已经很熟练了,而且有大量水力机床相助,效率倍增,每个月生产五艘甚至六艘都不成问题。只不过……”
杨梦龙眉头一皱:“只不过什么?”
厂长说:“不瞒大人,龙江造船厂、登州造船厂乃至广州造船厂里库存的适合制造大型战舰的船料已经快要用完了,福建那边还有不少,但是被郑氏控制着,我们根本就买不到!没有足够的船料,再熟练的工人也是白搭!如果得不到补充的话,再过两个月,船厂就只能停止建造战舰,转而将主要精力用来处理木料了!”
古代的风帆战舰对船料有着非常严苛的要求,一根够格的木料必须用两三年时间慢慢阴干,使其脱水,同时还要进行防水处理,否则海水一泡就发胀,这艘战舰也就完蛋了。武汉造船厂里,来自湖北、四川甚至南洋原始森林的木料堆积如山,但是都还没有完全脱水,是不能用的,所有一直是靠搜罗国内各个造船厂库存的船料建造战舰,现在那些库存的船料已经消耗干净了,厂长也就没辙了。他忧心忡忡,这一停工就意味着很多人无所事事了,杨梦龙会不会炒人?
杨梦龙给他派了一包定心丸:“停就停吧,工人们忙了一年多,辛苦了,先休息一段时间,工钱我照给。”
船长松了一口气:“谢大人!”
杨梦龙问:“剩余的船料还能制造多少艘战舰?”
船厂说:“最多只能制造六艘战舰,两艘大型,四艘中型。”
杨梦龙数了数,船坞里还有三艘未完成的。也就是说,再过两个月,他将拥有六十艘战舰。
六十艘……足够了!
再次鼓励厂长几句,杨梦龙撇开凯瑟琳,乘船前往军工厂。
军工厂同样是机器轰鸣,机床切割金属那种令人牙酸的声响充斥着所有人的耳膜,让人有一种跳河的冲动。一些工人将钻好的枪管固定在螺纹机床,高速旋转的钻头对准管口缓缓钻了进去,一团团金属碎屑被挖了出来。片刻之后,钻头移开,有工人用湿布包着手将滚烫的枪管拿了出来,清理掉里面的残屑,然后送往组装车间,由那个车间将它和早就准备好了的各种枪械部件组装起来,一支线膛燧发枪就这样大功告成了。另一边,好几名工人合力推动输送车,将一根120毫米口径炮管送到机床前,高速转动的刀头探进去,铜屑乱飞,膛线缓缓成型。厂长冲他抱怨:“有一些组件让水力机床加工实在力不从心,你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弄一台蒸汽机过来?只要有蒸汽机,我们的生产效率还能再提高一倍甚至几倍啊!”
杨梦龙说:“蒸汽机你暂时就不要想了,至少今年是没指望的,那玩意还不完善,就算你敢用我也不敢让你用,再等两年吧。加油干,啊,还有将近十艘战舰等着你们的大炮呢!”
厂长发出一声无力的呻吟……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每个月都要生产近三十门大炮————这还是南阳军工厂承担了一半生产任务的结果,水师可没有什么好脾气,军舰一建造完成他们就要看到崭新的舰炮被装上去,如果没有及时生产出来他们就会咆哮:“老子给了你们这么多银子,你们还要推三阻四?不想干了是吧!?”如果交付的舰炮有质量问题,他们会直接把口水喷到厂长脸上:“老子给了你们这么多银子,你们就拿这么一堆垃圾来糊弄老子!?”维修得晚了一点,他们马上骂娘:“老子给了你们这么多银子……”总之战舰一下水他们就要看到大炮可以放声咆哮,做不到的自挂东南枝!幸亏现在普遍用铁制模具来铸炮,如果还像以前那样用泥制模具,仅仅让模具彻底干透就要花一年时间……你就等着被喷死好了!
杨梦龙一点也不理解厂长的痛苦,他望着那一台台轰鸣的机器和工蚁般忙碌的工人,心里充满了成就感。这一切都是他千辛万苦打拼回来的,数年苦心经营,积攒人才、技术,终于有了现在这一番红火的局面,他有理由为之骄傲!而这一切也是他敢于蔑视一切丑陋的潜规则,不按常理出牌,将大明这滩死水搅得天翻地覆的底气,只要工厂里的机器还在运转,他和他的军队就无所畏惧,只要他愿意,河洛新军可以将全世界打翻!
现在陆战他已经玩得有点腻了,找海上品种换换口味也不错,哼,郑芝龙,你给我等着!
一五三 破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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