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咻咻————
让人汗毛倒竖的尖啸声再度响起,十五辆火箭炮打出了第二次齐射,气浪翻滚,烟焰划空,后金步骑军方阵中再次腾起一片恐怖的火海,不知道多少士兵被炸得血肉横飞,甚至成了空中飞人。遭此打击,后金步骑军方阵不可避免的混乱起来,人喊马嘶,旗帜折断,颇有点稳不住阵脚了。本来也是,高爆炸药这玩意儿太超前了,现在大家都还在可怜巴巴的玩着黑火药的,拿出火棉胶这玩意来简直是作弊,而火箭炮即便放在现代也是令人生畏,何况是在古代?即便是简化再简化的火箭炮,也足以让人肝胆俱裂!
你打半天都啃不下人家一根毛,人家一个齐射就叫你死伤一地,这仗还怎么打?
那支围着明军步兵方阵绕了好几圈也没能占到任何便宜的后金轻骑兵非常狼狈的撤了回去,他们被打惨了,人成了血人,马成了血马,而射乱明军阵脚的目的还远远没有达到。众贝勒一点人数,几乎吐血:就这么一个回合,这四千轻骑兵就挂了一千三百多,至少好几百颗头颅被明军割了去,穿在枪尖上挥舞!
指挥这支轻骑兵是的索旺,一员有万夫不当之勇的悍将。但是现在这位悍将可一点都悍不起来了,他扑嗵一声跪倒在众贝勒面前,哀声叫:“主子,这仗没法打!明狗拥有大量强弓劲弩,还有火器,丝毫不畏惧我军的骑射,我军每杀伤他们一个,自己都得死伤一两个!不能再打下去了,撤吧,不然我军就要元气大伤了!”
众贝勒都默然。刚才他们都看清楚的看到了,索旺确实是尽了力,杀伤明军不少,但在杀伤明军的同时自己也让明军的强弓劲弩和火器打得死伤累累。最要命的是,明军的大炮一直在不停的轰他们的方阵,每一炮下来都要让他们死伤一大片,这还怎么打?
岳托瞪着杨梦龙的将旗,咬紧牙关,怒吼:“继续进攻!他们的弩箭不是无限的,他们的火铳打得久了铳管就会发烫,甚至炸膛,然后我们的机会就来了!进攻!不能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索旺呆了呆,几乎哭出来:“主子,你冷静一点!照这样打,就算赢了,我们这四五万人也没几个能活下来了!”他大声说:“我们大金打仗,一向是动起来,避开敌军的锋芒,通击他们的弱旅,哪有列成堂堂之阵硬碰硬的————”
岳托突然一刀斩落,索旺的声音戛然而止,斗大的头颅着着刀锋打着旋飞了出去,带起一蓬血雨。
所有人都惊呆了。
岳托厉声说:“动动你们的脑子,认真想一想!两年前,在大凌河畔,我们第一次遇上天雄军和舞阳军的时候他们才多少人,用的是什么装备?才短短两年,他们便壮大了数倍,更拥有了威力无比的巨炮,如果放任他们继续这样发展下去,不出数年,我大金就要面临灭顶之灾了!”他戟指指向明军方阵,放声怒吼:“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舞阳军、天雄军千里驰援旅顺,主力没能及时赶到,来的只是一群弩兵,一群铳兵,以及一支数量有限的骑兵,他们中间更夹杂了大量装备低劣、战力低下的川军和东江军,只要我们避开他们的正面,全力攻击东江军和川军,便能驱赶他们去冲乱明军整个军阵,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你们不想打的话,可以马上离开,我要留在这里,跟他们死战到底!”说完飞身上马,带着一群红巴牙喇兵冲下山去,吹响号角。镶红旗的骑兵纷纷上马,岳托朝着明军方阵射出一支骑,镶红旗的骑士兵两眼发红,嗷嗷狂叫着冲了上去。
莽古尔泰骂了一句:“爹个鸟,就你代善家老大是好汉,我们都是孬种?正蓝旗的儿郎们,冲锋!让明狗知道我们的厉害!”
豪格一言不发,抽出马刀,率领他那两千精骑山洪暴发似的冲了下去。
后金大军在经历了初期的惊愕和混乱之后,集体陷入了疯狂。明军的加农炮、榴弹炮还有火箭炮给他们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心理冲击,天雄军的火枪和河洛新军的强弩更让他们恐惧,所有人都很清楚,如果再让这两支军继续发展下去,他们很快就会拥有毁灭后金的能力,到那时,他们可就没有活路了!
必须趁着这两支飞军还没有足够强大,毁灭他们,杀光他们!
只要歼灭了这两支飞军,明军马上就会被打回原形,甚至更加不堪,他们就可以像过去那样肆意纵横,入关劫掠如入无人之境!
进攻!用血淹没他们!
眼看着成千上万的后金骑兵潮水般涌来,杨梦龙和卢象升的脸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
戚虎沉声说:“建奴怕了!”
李岩一怔:“戚老何出此言?依在下看建奴仍然占着绝对优势……”
戚虎说:“他们怕了,彻底怕了!”
戚破虏说:“他们已经意识到我们有能力在不久的将来将他们粉碎,所以恐慌起来,要不惜一切代价歼灭我们。”
李岩恍然大悟,透过望远镜看着那一张张扭曲的面孔,不禁有些感慨。
打了几十年,后金还是头一回在战场上尝到恐惧的滋味吧?
后金骑兵风驰电掣,快逾奔雷,射出的利箭几乎可以遮住天空,在过去几十年里,从来就没有哪一支明军能够抵挡住如此疯狂的冲击。然而,命运跟他们开了个可怕的玩笑,让他们在本应是后金国势蒸蒸日上,明朝奄奄一息的时候遇上了真正的对手。四千五百名射士,两千四名名火枪手巍巍列阵,平端着强弩火箭不断朝他们怒射,金属风暴在狂啸,弓弦让空气颤抖,火枪穿出的火舌如同死神挥出的镰刀,那几乎没有丝毫间隙的箭雨和弹生在前方一百米处划出一道冰冷的死线,触之必死!不断有后金骑士惨叫着连人带马一并仆倒,鲜血迅速积成一汪汪的,一脚下去,血花四溅。后金骑兵射出的重箭同样在给射士和火枪手带来沉重的杀伤,不断有人中箭倒下。然而,让后金骑兵绝望的是,他们好不容易射倒了一个,明军马上补上一个,捡起带血的火枪强弩,熟练的上弦装弹,和周围的同伴一起瞄准,射击,打来打去都还是有四千五百名士兵,两千四百名火枪手在朝他们射击,仿佛他们射出那么多箭,一点作用都没有!
后金众贝勒咬牙忍受着沉重的伤亡,继续猛攻不止。他们也没指望能够正面战翻河洛新军和天雄军,只是以弓骑兵不断冲击,一触即走,主力绕过那可怕的火力网,对东江军发动一次次疯狂的冲击。他们把战场选在二王屯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一带都是平原,骑兵调动起来非常方便,可以攻击方阵的每一个角落,他们这一发狠,东江军便倒了大霉,几乎无穷无尽的后金骑兵朝着他们咆哮而来,他们用山桑弩射倒了一片又来一片,聆听着大地的震动,迎着那一双双血红的眼睛,东江军将士为之胆寒!倒也不能怪他们,两条腿的步兵在大平原上面对骑兵的冲击,实在太需要勇气,成千上万骑兵发动冲锋的气势太吓人了,不是谁都扛得住的。在拍《滑铁卢战役》的时候,扮演步兵的可都是货真价实的正规军,受过严格训练的步兵,结果当数千骑兵朝他们发起冲锋的时候,明知道是在拍戏,明知道这些骑兵不会真的撞入他们中间,可是上万步兵还是吓得四散逃窜。现代军队尚且如此,古代军队显然不会有更强的心理素质,不怕反而不正常了。
好在东江军也大量装备了山桑弩,更有一千多名河洛新军的射士支援,他们像模像样的排成三排,轮番齐射,将试图冲过来的后金骑兵一排排的射倒。有些家伙用抬枪朝后金骑兵射击,结果招来一阵臭骂:那破玩意儿没个准不说,每开一枪都会腾起大片呛人的硝烟,阻挡住射线,玩个毛啊!他们应付得有些吃力,但同样叫后大军死伤累累,在战损上甚至略占上风。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只要强弱不是太悬殊,而双方又都舍命相搏,伤亡之比一般不会差得太远,而这正是历代兵家极力避免的。
后金一连发动了数次进攻,目的就是消耗明军的弩箭和弹药。他们坚信明军赖以与他们对抗的,无非就是强弩火枪而已,只要将他们的弩箭和弹药耗光,他们就能赢。然而,他们失望了,天雄军那边怎么样不得而知,反正枪声一直没有停过,而河洛新军这边从方阵中开出二三十辆四轮马车,卸下一捆捆的弩箭,源源不断的补充到每一名射士手中。明军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是明目张胆的,一点也不忌讳让后金看到————也许他们还巴不得后金能看到呢。
想耗尽我们的弩箭?得先问问你们的人够不够死!
看到那么多弩箭从马车上卸下来,后金骑士不禁有些泄气了。看样子这一战明军是做足了准备,弩箭、弹药的储备异常充足,光是那几十车弩箭就不知道能射到什么时候了,想要耗尽他们的弩箭,难,太难了!
七十二 决战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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