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低保政策,加上甘肃三年免税的政策一起,让整个甘肃的数十万百姓感念八贤王仁慈,甚至有许多人都在家中给八贤王设了长生牌位时时祭奠。在朝廷官员进入甘肃之后,国务院派出的官员自然只是与他们交接工作和府库,上级的政策他们也没有必要向对方解释,毕竟那是封地的政策与朝廷无关,所以这个问题被选择性忽略了。
直到五月初的时候,那些被低保政策惠及的百姓突然发现,自己四月的低保粮并未送到家中,这才感觉有些不对。一些人跑到衙门去询问,却被告知如今甘肃已经被朝廷接手,并无什么低保制度。
那些困苦百姓以前或许还能忍饥挨饿,过着家无隔夜粮的日子,但是当他们尝到了低保制度的甜头,家中米缸有了雪白的大米,心境就完全改变了。如今再听说八贤王麾下的官员给朝廷官员“挤走”,造成自己的低保粮不再发放,他们的怒气就更大了。
许多享受低保制度的百姓包围了甘肃各处衙门,高喊着要求恢复低保制度,继续向困难户发放粮食,引起了城内大量百姓聚集。北方各省因为连年战乱,大量百姓流离失所,官府威信大失。
这个长期被流贼和蒙古人轮番劫掠的地方,几乎是全国最穷的省份,享受低保的贫困人口比其他省要多上十几倍,因此能够造成很大的声势。最可怕是他们不像平静已久的南方各省百姓,对朝廷那么服服帖帖,这些具有反抗精神的百姓,一旦发现自己再次成了可能被饿死的对象,立刻就爆发出了超乎想象的怒火。
甘肃各府县的衙门都被彻底包围,官府无法正常运转,各地官员有心让衙役驱赶,却因为百姓人多势众而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只能将情况上报到了史可法和何腾蛟那里。
实际上这样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上报,因为史可法与何腾蛟所在的西宁卫衙门同样遭到了围攻。发觉情况有异的两人进行了调查,这才知道以前八贤王给了什么样的政策,三年免征和低保制度都是惠及民生的,史可法也认同在多年战乱之后,甘肃需要休养生息。可是朝廷无钱支持这里的官府和军队体系,只能依靠当地收取的税收,如果三年免税在甘肃的这些官员和数百军队连饭都吃不上。
无奈之下,史可法只能与何腾蛟联名将此事写成奏折上报朝廷,同时在甘肃境内以朝廷名义发布公告,声称之前政策为八贤王的封地所立,与朝廷法度无关。如今朝廷入主甘肃,一切税赋如常缴纳,其他封地的优惠政策全部免除。
在史可法和何腾蛟看来,朝廷发出的公告,百姓们自然信服,这围攻衙门的人群自然会散去,甘肃也就恢复平静了。他们哪里想到有了幸福生活希望的人们,一旦被剥夺了这样的权力,所爆发出来的力量不比那些被逼到走投无路投奔农民军的人少,结果衙门前围拢的人就更多了,许多人甚至喊出了要八贤王不要弘光帝的口号。
这样的口号可谓大逆不道,但是在如今民智逐渐觉醒,尤其是以广播形势扩散了新思想之后的民众中间,皇权的威仪却已经动摇了。眼看着百姓大有冲击政府,将这些官员驱逐出境的趋势,让史可法与何腾蛟不得不接连发出告急文书,请求朝廷决断,而此时的朝堂上正在展开着一番论战。
“八贤王在甘肃免税三年,发放低保似乎太过份了,这是在毁约。”阮大铖怒斥道,他已经被甘肃发来的求救文书气坏了。
赵光抃却是笑眯眯的看着阮大铖说道:“次辅大人怎能信口开河?甘肃三年免税乃是占领之初即下达的政令,当时我们希望将更加富庶的陕西交给朝廷,要并入封地的甘肃太过困苦,八贤王仁慈免税三年有何不可,此乃朝廷自作聪明非要换取甘肃于王爷何干?至于低保制度又非甘肃独有,此乃王爷仁政惠及万民,为那些困苦百姓谋个生存福利,免得他们走投无路造反这有何不可?”
“这……”阮大铖说不出话来了。
“哼,全都是巧言辩解,分明是八贤王故弄玄虚,不说甘肃如今局势,云南我还没找你们要。”说这句话的是沐国公沐天波,他虽然名义上永镇云南,但实际上实权不多,结果在唐军的强大战斗力和政策宣传下,云南土司纷纷反水,将他逼走了。如今唐军以遗诏的名义,彻底吞并了云南,让他如何能心服,所以今天自然是借题发挥。
赵光抃却是冷笑道:“沐国公此言可要负责,你如此诽谤八贤王乃是以下犯上,恐怕朝廷法理不容。至于云南还是先皇遗诏所写,你如此说是不是打算谋逆?”
“你?谁知道遗诏是真是假。”沐天波已经气昏了头,说起话来口不择言。
赵光抃当即厉喝道:“沐天波你敢质疑先皇遗诏,乃是大逆不道之罪,当诛九族,还请皇上明断。”
“你敢诬陷本公。”沐天波气得大叫。
“沐国公刚才说了什么,在场众人皆能听到,说我诬陷你恐怕难以服众吧。”赵光抃寸步不让,满朝文武偏又对他无可奈何,背后有八贤王的支持,赵光抃足以藐视他们所有人,更何况沐天波被抓住了把柄。
“好了,沐国公一时气急口不择言也在情理之中,皇上仁德自然不会追究,但甘肃之事还需商讨。”马士英见到朝堂上的焦点被赵光抃带偏了,大有将甘肃问题轻轻带过的趋势,所以他赶快将话题兜了回来。
赵光抃的确打算这么做,结果被马士英发觉了,对此他却并不担心。朝廷势力日益衰落,越来越无法与八贤王争雄,他只需要在此地慢慢和他们打太极兜圈子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他再多费唇舌。
看看满朝文武看过来的目光,赵光抃微微一笑:“当初条约八贤王已经履行,甘肃已经交接给朝廷官员,自然就不关封地的事情了,此时与我无关。”
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甘肃民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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