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曲奏罢,宴会已然到了尾声,几杯酒下肚,众人的谈话声愈来愈大,几乎要盖过了奏乐声。
而在这些喧哗声中,舒锦芸发现了一丝异样,在乐团后方的阴暗角落,两个宫女在密谋着什么,在影影绰绰的人影中,她看见了杯影。
“真的要这么做吗?那毕竟是龙体啊!”捧着托盘的宫女问。
“难道你想违反懿旨?”她身旁的宫女将一小包药粉倒入了其中一杯酒中,“这吃不死人的。等一下直接递给时雨就好了,我们两个根本没碰过。”
这时,另一名宫女急急跑了过来,“真是多谢了!”接过了托盘,站在了光影之下,静待鼎钟被敲响。
亥时正,鼎钟响,帝后共饮祭天酒后,这年宴便算圆满完成了,大家各回各宫,各守各的夜。
时雨将祭天酒献上,鎏金的杯身雕刻着各种谷物,象征着五谷丰登,而饮口处,则是一只猫头鹰,猫头鹰在这个朝代是谷神的化身。
“希望明年是个丰年。”程奕信低声道,像是含在喉咙里。说完,他便伸手去想去端那杯祭天酒。
舒锦芸来不及多想,快他一步,从他手下硬生生地抢了过来,端在身前。
虽是一脸困惑,但程奕信还是端起了另一杯,与她同时仰头而尽。
当然,舒锦芸没有全被饮下,只是轻抿了一小口,待宽大袖子遮住了她整张脸后,她将酒浇在自己的袖袄之中,留下斑驳的水渍。
她放下酒杯,正对上太后冒火的眼,她冷冷地回望过去,秀脸微昂,尽显傲然之色,像只倔强的小鹿。
未等她得意多久,顿时感到天旋地转,身体摇摇欲坠,她扶上了程奕信的胳膊,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程奕信关切的声音,可她却没有力气开口说话,只是微微地摇摇头,靠在了对方的身侧。
☆、胡言
程奕信挽上了怀中人的腰,即使隔着厚厚的衣裙,他仍是能感受到那份滚烫,灼了他的手,也灼了他的心。
“阿芸?”他望着舒锦芸逐渐迷离的眼,内心极度不安。
他的声音比往常大了些,也有细微的颤动,惊动了在场的所有人,她们从未见过皇上如此失态。
转瞬众人也察觉到了舒锦芸的不对劲,霎时间屋内惊呼声四起。
“皇后娘娘!”
“娘娘怎么了?”
“难道是感染了风寒?”
……
台下的妇人们七嘴八舌地讨论开来,听得程奕信甚是心烦,“宣太医去广安宫!”
怀中的她悄然闭上了眼,“阿芸,别吓朕,别睡!”
剑眉紧蹙的他,横抱起舒锦芸,长长的裙尾拖在地上,盖住了好几级台阶,像是一朵在血池里开出的花,胜美灿烂。
他的脚步匆匆,在道上甚至掠起了一阵风,腰上的玉佩锵越清然。
路过蔡絮浓时,他的衣角被轻轻拉住,“皇上,”身旁之人仰头看着他,一双媚眼含泪,看上去甚是可怜,“您……”
“别让朕发现这件事与你有关!”程奕信哪里有性子等她说完,撂下一句狠话后,抱着舒锦芸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皇上,慢点!”白音带着几个宫女跟在后面,抱着狐裘,一路小跑着,才堪堪跟上程奕信的步子。
被外面的冷风一吹,舒锦芸身上的燥热感散去不少,混沌的神思也稍稍清明了些,她缓慢地睁开了眼。
在满天的烟花绚烂中,是一张俊美的脸,可如今却神情紧张,失了往日的从容。
“你醒了?”程奕信颤抖着声问,不知是太过担心,还是路途颠簸,“别怕,朕在这儿。”
舒锦芸轻轻地摇头,虚弱地说:“我才……不怕,她们……不敢弑君。”说着,脸上挂上了惨淡的笑容。
弑君?程奕信的脑海里涌入方才的种种,脸霎时又白了一度,“你刚才是故意和朕换酒的?”
光影明灭的烟火倒映在舒锦芸的眸中,将她的眼神柔化,少了往日的灵动,多了一份温婉。
“嗯。”她轻声应着,掩在远处消散在风中的鞭炮声。
“为何要这么傻?”程奕信痛心疾首地问。自己一直想要保护她,让她远离这些尔虞我诈,没想到却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还是将她拉入了这个暗潮涌动的后宫之中。
闻言,舒锦芸有些怒了,“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吗?”她的怨着实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的脑子还是一片混乱,口不择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抛去一切礼数。
“不是,是朕太懦弱了,太无能了。”
白音从没见程奕信这么无力懊悔过,即使是在得知宣王要造反、自己被刺伤时,他的眼中仍有那一股子傲气,一股可以俯视天下苍生的帝王的霸气。
“真让那些妃子说对了,”舒锦芸化怒为笑,“可我不这么觉得,小时候就不这么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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