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被精心策划的吃人营销,被电极瓷片操控的半机械同事,还有被庸俗欲望蒙蔽大脑的活人。”
壬幸略病态地笑了。梁兴后退几步。但是壬幸追上去,按住他的脸,抚摸“押金”——那是一张有灵魂而没有心的野兽的脸,那不是只言片语能解释清楚的东西。那只是壬幸喜欢的,想要的,梁兴的脸。
梁兴苦恼:“可我只是一个小演员。”
壬幸说:“你不是有野心和梦想吗?你不是敢付出代价吗?”
梁兴无话可说,糟糕,事件已经脱轨沿着珠穆朗玛垂直飞上外太空,他无话可说。
行吧,憋了几分钟他觉得自己还是得尬聊一下。
“所以,您是脸控狂魔吗?”
——天下性癖千奇百怪,就壬幸他性癖最几把怪。
“脸是他们的人设而已。”
壬幸把想要落跑的梁兴逮回来,强迫他去看那些精致的让人毛骨悚然的人皮面具。那是当红明星的脸、软萌少年少女的脸、铁血爱国硬汉的脸、lgbt异色艺人的脸、性感女王的脸、潇洒小生的脸……各式各样的脸本该对应一个真实的名字,然而在这博物馆中,它们被无机化,甚至可以说,“脸”是从物质到概念上被他们的主人(壬幸)给活活肢解。
梁兴就像即将被送上祭坛的羊羔,没法做出什么合适的反应。他向往的神坛——演艺圈、娱乐世界,成了人皮面具和无机标签的戏台。好像有些讽刺。他想要笑,他就笑了。呵呵地,嘴角上扬到某个恰到好处的角度,便融入此处诡异的气氛中,成了怪异世界的一分子。
“嗐,不就是和大家的‘人设’打PVE嘛,”他转身伸出食指指向壬幸,十分潇洒地对这里的主人说,“我跟你说,演员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能用一张脸饰演一千张脸,只有灵魂是独一无二的!”
“好,”壬幸笑着鼓掌,“请开始你的表演。”
第8章
其实没什么好表演的。梁兴对着壬幸傻笑。傻笑大概是他最好的表演了。
在充满野心的激情演绎中,他为自己赢得了片刻自由,随即自称要回家收拾行李。
离开娱乐公司的时候,外面正好下雨,梁兴就打着透明雨伞,站在阴沉沉的乌云下。他望着前面那栋灰色混凝土和钢化玻璃组成的异形楼,岿然不动的建筑物似乎发出漫长而尖锐的空灵响,可人类无法听见,大概是错觉。雨水把墙面湿透,玻璃窗上全是水珠,那时梁兴感觉自己望着一个巨大的沉默墓碑。他只是看着公司的楼,盯着不会闪动的“神坛娱乐公司”字体广告灯,陷入沉默。
也许是因为这把伞太廉价,漏雨了。他擦去脸上雨水的时候,甚至有种被盖上人皮面具的错觉,那让他感到本能的恶心。可作为演员,一种尖锐且静默的欢喜割开他肉,刺进了他心底。
梁兴转头离开大楼。这时候,他才算真的演完第一幕戏。
现实的城市,在20X9年的秋天,路上是使用AR系统半生活半办公的市民,大家很少有真正的假期,忙碌是必然的。至于梁兴,不太好说。可以说他是从公司老板那里摸鱼出来干其他“兼职”的。
网络对生活的介入过于强烈,几乎没人谁能断开与信息网络的连接。渐渐地,生活、工作、娱乐、休闲的精神空间都转移到网络上,而一个人名气的价值,影响力,也依赖于在网络上呈现的模样。
财阀角逐于资本场,因为政策无法渗入政局,他们的喉舌无非网络媒体和个体名流,而娱乐圈——新时代里将演艺圈与偶像经济吞并的领域——则是资本财阀的戏偶舞台。梁兴所在的“神坛娱乐公司”就是东峰财阀之下的精神偶像加工厂。
人民的精神需求越发强烈,便几乎以“宗教信仰的狂热”来看待公众目光下的艺人。他们想要的,不仅是只有单一技能的演员、歌手、舞蹈家、主播……生活的巨大压力迫使他们寻找一个绝妙的出口,于是他们被动地,将一个个虚幻的偶像人设推向神坛。那就是观众需要的,愿意为之付出财富,并且能从中得到精神安慰的事——追星。
然而从娱乐公司的角度说,他们的工作不仅是培养艺人,而是造神。虚幻的偶像人设是商业盈利之神,可神终究无法以人身为载体,顶尖艺人的辉煌周期越来越短,业内巨大压力所消费的,不仅是艺人自己的健康,还有人性。越来越多的死亡事件,越来越多的精神疾病,破坏了社会稳定性。为了平衡圈内阴暗面与曝光面对民间大众的影响力,资本财阀制造了公司的黑暗面,也就是被称为“炼狱”的地下公司,他们拥有独立的舆情处理部门和手段,隔绝了政府人员(特别是国家电子信息安全局)的介入。
那么国家电子信息安全局就真的放任资本财阀自己搭建舞台玩弄戏偶而不闻不问吗?
当然不是。先前,安全局就和民营媒体联系,让特工以记者、狗仔、甚至是私生饭的方式介入这个圈子,然而那些特工全部意外死亡,无一生还。安全局回收特工的尸体,经过专业人员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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