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回答任何关于她个人的问题。”
    “我不会回答任何跟埃弗顿主帅个人有关的问题。”
    这是周五的赛前发布会上两队主帅在记者开始发问前做出的陈述。前后相差可能也就二十分钟左右。
    两个主帅都是在第一堂训练结束以后去的发布会。这个习惯两人相似, 绝大多数联赛的赛前发布会都会选择在周五的第一堂训练课结束之后召开。
    当然, 两边发布会去的不可能是相同的记者。但当两边的记者们分别把尼克弗洛雷斯和克里斯汀陆的话放上社交媒体以后, 引来了很多讨论。
    如果不是这两个人说这句话时都面无表情, 甚至肢体语言都有些轻微的不自在, 媒体们会欣然把这调侃为情侣之间的默契, 或者干脆就是约好了的, 可看上去，事情比这要复杂。
    最后，两个人的赛前发布会一个字都未提到对方, 哪怕是理应用对方名字的地方也都冠以俱乐部的名称代替。尽管，严格来说，这其实也没什么不妥。
    两人的发布会结束以后, 关于两人奇怪言行的讨论已经不局限于球迷当中了, 很多不看球的人也都加入了这段受尽瞩目的恋情的讨论中。
    ****
    陆灵抬头望了一眼，被吸引住了目光。
    天空体育的战术分析在专业教练看来做的也许不怎么样——他们总归是媒体, 你能要求他们什么呢？但是说到宣传比赛, 他们的确很专业。
    上个赛季在英冠, 派特和尼克的拥抱, 派特和自己的拥抱, 自己和尼克的并肩站立，qpr的球迷山呼“尼克弗洛雷斯！”, 以及，这个赛季, 当贝尔萨还是球队主帅的时候, qpr客场打埃弗顿的那场比赛里的种种细节全被剪进了这个短小的片子里。配着高昂的音乐，最后一个镜头是六个月前，她还是助理教练时，她与尼克在古迪逊公园的亲密拥抱。
    那场比赛贝尔萨所率领的qpr最终客场输给了太妃糖，而那时他们才刚刚坠入爱河。
    这场比赛，尽管，只是qpr主场打埃弗顿的比赛，但却成为了本轮英超天空体育的重点宣传对象。
    陆灵看完，有些恍惚。很多镜头，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不过马上，她就回过神来。她关掉了电视，需要研究的东西还有很多，而时间并不是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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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上午十点多钟，埃弗顿的球队大巴已经开出了利物浦。他们最晚下午四点之前会到达伦敦，比赛时间是五点半，是周六的最后一场英超联赛的比赛。
    罗斯巴克利环顾了一眼车内，他们就像是去打一个普通的球队一样。当然，qpr本来就是一支普通的球队，如果不是因为这支球队的主教练跟他们的主教练是密友的话。
    事实上，这一周以来，各大媒体都在为这场比赛造势。以埃弗顿和qpr两支球队受到的关注程度来看，这场比赛的热度几乎盖过一场豪门对决。
    但西班牙人早就警告过他们，所以哪怕几乎所有球员对这场比赛都有点不一样的情绪，也没有一个人在言语上表现出来。
    上个月四场联赛不胜，如果这场继续的话，埃弗顿别说争冠，会有掉出前四的危险。所以，或许，这又不会是一场普通的联赛。罗斯没有在夏天的时候选择离开埃弗顿，而是信任了新来的年轻拉丁主帅，他可不希望这是一个失望的赛季。
    至少，要保住前四。
    胡安在尼克的新闻发布会后对事情有了自己的判断。虽然尼克的办公桌上那张照片依旧摆着，而看上去他也不准备收起来。但事实是，他已经跟克里斯汀分手了。要不然，无法解释这一切。
    胡安用肘子碰了碰他，“如果我们输了你会怎么样？”
    尼古拉斯皱了下眉，没抬头，依旧在看qpr本赛季的某一场比赛。
    “第一，我不喜欢这种赛前假设。你跟我说不要紧，但是如果让球员们听到，将会是非常糟糕的心理暗示。第二，我们不会输。”
    这一整周，所有的体育媒体都在为这场比赛造势。他们认为他们将看到一场浪漫的比赛。但是，这从来都不可能是一场浪漫的比赛。无论如何，都不会是。
    尼古拉斯看了看表。
    等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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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下过一场雨。
    陆灵从球员通道里走了出来。此时，只有数量寥寥的球迷坐在看台上。草坪上有几个草坪管理员还在做最后的检查和修理。
    她走到边线附近，蹲了下来。摸了摸草皮。
    草长两厘米左右，整齐、干净，翠绿而有光泽。摸起来非常舒服。柔软但不会过于光滑。这是最适合踢球的状态。一切都刚刚好的样子。
    她又抬头看了一眼球场。这里如此袖珍，又如此美丽。不用多久，这里会坐满球迷，所有声音会从四面八方而来。
    乔治在后面叫了她一声。陆灵连忙站了起来。她往自己的助手走了过去。
    “你看上去有点紧张。”乔治迟疑地说道。
    “我为什么会紧张？不，我一点儿也不紧张。”陆灵笑着说道。她不想让别人觉得这场比赛对于她来说有多特别，尽管的确如此。尽管，她的确很紧张。紧张得忍不住想要去查看每一寸草皮。
    她跟乔治一起顺着球员通道走上几节楼梯，右拐是主队更衣室，左拐是客队更衣室。两队更衣室距离不过十米。
    乔治为她扶住更衣室的门时，她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胡安，告诉按摩师快点过来，罗斯说他……”
    陆灵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停了半秒，但她没有回头，进了更衣室。
    客队更衣室前，埃弗顿的主教练望着那个背影，声音也顿了半秒，直到主队更衣室的门关上了，他才继续说道：“罗斯（巴克利）说他大腿肌肉有点紧。”
    胡安去了后面，马上，按摩师就跟着他一起过来了。
    球员们陆陆续续地走进洛夫图斯路球场的客队更衣室。尼古拉斯站在门口，挨个跟球员说着话，他的眼睛不时会瞟到走廊上的qpr俱乐部的员工。他们冲他微笑，他也礼貌地点头。
    这里如此熟悉。
    一年前，他和她都在那头。
    一年后，她在那头，他在这头。
    所有球员和教练组成员都进去了，尼古拉斯于是也走进了客队更衣室。
    他想，之后媒体或许会问他愚蠢的问题。
    比如：会否走错更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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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队更衣室的气氛有一点点奇怪，大概是因为今天的对手是主教练的亲密情人所带领的球队。球员们实在很难忽视这一点。更不提尼克弗洛雷斯本身就是球队的前任主帅，队中多名球员都是他提拔或看中的，包括派崔克安柏。
    更衣室里，球员们的更衣柜呈u字型，派崔克的位置在左边的最后一个。上面已经悬挂着他的7号蓝白球衣。蓝白球衣后面有一个小的保险箱，是用来放球员们的贵重物品的。
    派崔克把球衣往上挂了挂，打开小保险箱，把手机和钱包塞了进去。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他有点不想取下来，但是比赛的时候带着不是很方便。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链摘了下来，也放进了保险箱。
    约翰看到还调侃了一句：“这么珍贵？女朋友送的？”
    派崔克锁好保险箱，瞥了一眼花臂男孩儿，“yup.”
    其他好几个球员听到，都起了几句哄。更衣室里渐渐恢复了平日的状态。
    这是一支非常年轻的球队，大部分主力球员都未满25周岁。更衣室里，从来都是闹腾的。
    陆灵手里拿着埃弗顿的首发名单，对着战术板，还在进行最后的一些思考。尼克排出的首发阵容跟她想的区别不大，估计她的首发阵容，他也不会感到意外。
    两队排出的都是现有最强阵容。
    听到他们的起哄声，她回了下头。
    “派特有了新女孩儿，他都没告诉你俩吗？”约翰问子翔和伊恩。
    子翔和伊恩惊讶地望着派崔克，什么时候？！
    “他说他最近老带着的那个手链是那个神秘女友送的啊。”约翰继续说道。
    派崔克正在穿鞋，他低头笑着，抬头时碰到缇娜疑惑的目光。他继续笑着冲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这个动作被其他球员看在眼里，想的都是看来老板知道。子翔有些疑惑，是克里斯汀知道，还是……
    陆灵始终没有笑，她很严肃。她的目光转过漂亮男孩儿，扫了一圈球员。
    然后，她拍了拍战术板。
    “我有几个点需要强调，都给我认真听着。一会儿出去热身的时候把我这一周训练课重点提到的内容做一两次。”
    更衣室里已经极其安静，所有球员都认真望了过来。
    陆灵很满意。
    派崔克看着战术板拉上了球袜。缇娜有点紧张。他想道。他无意识地重复了几次扯球袜的动作。旁边子翔拍了拍他，他才停止了这个动作。
    只是一场普通的联赛罢了，对手是强队，但不会比曼彻斯特双雄更难办。
    主教练已经说完了，拍了拍掌，示意他们出去热身。
    派崔克站了起来，他想跟缇娜说两句话，但她已经出去了。他知道，赛前很忙，她可能是去接受赛前采访了。
    派崔克跟着几个好哥们一起出了更衣室，他又回头瞥了一眼客队更衣室，那里门开着，看来埃弗顿的球员已经出去了。
    他刚想转回头，看到一个人从客队更衣室里走出来。那个人盯着他，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他也盯了回去，面色同样淡定。很快，两人一起错开了视线，男孩儿下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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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场比赛的主裁李梅森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他走出了球员通道。他的身后是两队的首发球员。
    洛夫图斯路球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20162017赛季，英超第27轮，女王公园巡游者对阵埃弗顿的比赛即将开始。
    天空体育的镜头在给过派崔克的脸部特写之后转到了洛夫图斯路球场最大的包厢里。那里，坐着俱乐部的马来西亚老板托尼和据传即将成为qpr股东的小劳伦斯。
    之后天空体育给出了双方的首发名单。
    qpr首发十一人（4231）：
    莱昂纳多费雷拉
    爱德华多巴尔加斯，派崔克安柏，内森雷蒙德
    马尔科范金克尔，伊恩帕克
    喻子翔，蒂莫西福苏门萨，内德姆奥诺哈（c），约翰奥康纳
    罗伯特格林（gk）
    替补：阿莱克斯史密西斯（gk）、阿尔瓦罗克鲁兹、格伦米契尔、杰克斯蒂尔、马西莫卢旺戈、马特菲利普斯、康纳华盛顿
    埃弗顿首发十一人（433）：
    罗梅卢卢卡库
    阿约泽佩雷斯，奥斯曼登贝莱
    奥利弗托雷斯，詹姆斯麦卡锡，罗斯巴克利（c）
    何塞加亚，拉米洛福内斯莫里，约翰斯通斯，西姆斯科尔曼
    霍埃尔罗布勒斯（gk）
    替补：拉塞尔格里菲特斯（gk）、莱顿拜恩斯、梅森霍尔盖特、加雷斯巴里、阿朗列农、赫拉德德乌洛费乌、弗洛林安多内
    解说员马丁泰勒笑着说：“qpr的球迷今天似乎都出奇地兴奋。”
    的确，对于他们来说，对方主帅不仅是俱乐部的升级功臣尼克弗洛雷斯，而且还是现任主帅克里斯汀陆的亲密情人！
    马丁泰勒继续说道，“在最近的四轮比赛中，弗洛雷斯率领的埃弗顿一场未胜，最近三轮连续平局，所以很多人认为这场会到老东家的主场也会继续有平局的可能。加里，你怎么看这场比赛？”
    嘉宾加里内维尔说：“两名主帅互相非常了解，我也觉得平局的可能性很大。”
    《太阳报》在赛前曾撰写文章，说这是足球史上最浪漫的一场比赛。可能也会很无聊。那篇文章最后也预测这场比赛两队将会以平局收场。
    尼克弗洛雷斯先走出了球员通道，他依旧穿着他最喜欢的深色西装。主场球迷给了他掌声，他微笑着感谢。
    而当克里斯汀陆走出球员通道的时候，全场的掌声更为热烈。她没有穿西装，穿的是俱乐部的羽绒服。她也微微笑着对球迷们表示感谢。之后，她跟场边的第四官员说了两句什么。然后她看到了他向她走来。
    两人眼神接触的一刹那，笑容都消失了。
    他们握了握手，身体离的很远。
    “克里斯汀。”
    “尼克。”
    “你最近成绩很好。”
    “我想我运气不错。对了，恭喜你成为了父亲！我听说叫迭戈。”
    “是的，谢谢你。祝你本场比赛好运。”
    “你也一样。”
    他们松开手时主主裁的哨声也已经响了。
    他们各自走向了教练席。
    他左手多了块疤，应该是那天早晨烫的。
    陆灵坐了下来。几分钟之后，她走到了边线附近。另外一头，西班牙人早就矗立在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