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斯用手指戳了戳熟睡中女孩儿的脸蛋，她哼了一声，动了动。他俯身去亲她，她很快醒了过来。
    “尼克，你还没走吗？”女孩儿的声音有些沙哑。
    “这么希望我走么？”他捧着她的脸，有些生气。
    “不是。几点了？”
    “五点半。”
    陆灵慢慢清醒过来，尼克的脸离的很近，他看上去有些累。接手一个新的俱乐部，这是必然的，几乎所有主教练都是常年带着黑眼圈。昨晚他们也没睡几个小时。
    “babe赛季开始前，你得去趟利物浦。”他说道。
    “我尽量。”
    “不，你必须去。”
    “尼克，我讨厌这种语气，我说了我尽量。”
    陆灵说着坐了起来，觉得肩膀凉凉的，连忙把被子往上拽了拽。七八月的伦敦，平均温度在二十度左右，清晨温度只有十几度。尼古拉斯一边好笑地看着她一边伸手扯她的被子。
    “尼克，我冷！”
    “babe我马上就要走了。”
    女孩儿于是松了手。尼克差点又没走成。
    后来陆灵在去哈灵顿的路上想道，他们在一起以后，还没有约过会。虽然早已不是敏感的合作关系，但是也不太可能公开约会。偷偷摸摸的感觉。没有人知道他们在一起了，除了派特。虽然是以比较尴尬的方式让他知道的，但是他确实是唯一一个她不想隐瞒的人。尼克倒是不太在乎，但是这件事如果曝光，对于她的影响明显更大。也许她应该搬到萨里去，骑士桥的公寓隐私保护毕竟没那么好。
    上午第一堂训练课结束以后，子翔过来跟她说，“教练，你应该去看看詹姆斯最近转的一条推特。虽然只是八卦，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不过你看完别太生气。”之后他又神神秘秘地说，“还有，派特最近过的不错。”他的“not bad”抑扬顿挫，陆灵笑着皱眉，大概能想象到他指的是哪方面。
    当她回到办公室，她先去看了一下詹姆斯的推特。他转发了一个叫做queens park romance的推特账号的最新推文。
    陆灵点了进去，这个账号粉丝数有两万多。
    最近更新的两条推特是这样的：
    【法国是个浪漫的地方吗？我觉得一般，不过看上去我们罗曼史的主角并不这么认为。】
    图片链接是她跟尼克在马赛酒店门口的照片。
    【我实在不明白弗洛雷斯为什么要去埃弗顿，要知道，埃弗顿可没有这么甜美的助教。】
    图片链接是她的比基尼照片。
    第一条的照片应该是她跟尼克去尼斯那天早上被拍到的，尼克当时就说有人在拍他们，所以她一点儿也不意外。至于第二条，陆灵发誓再也不会让媒体有渠道拿到这种照片。那时候，子翔和伊恩说要发instagram她就应该拒绝的。现在这张照片无处不在。
    唯一的好消息是，这个账号并不真的清楚她跟尼克的关系。她又往上翻了翻，噢，居然，还有她跟派特的。她嘴里说着荒谬的同时脑里忽然闪过那天早晨派特难过的样子。那个时候的感觉，同样荒谬。她不太愿意去想。
    咚咚敲门声响起。陆灵抬眼。居然是托尼。
    尼克走了以后，她还是第一次见他。马来西亚人最近因为新球场new queens park(新女王公园)的建设非常忙。洛夫图斯路球场太小了，只能容纳不到两万人，再次升入英超让新球场的建设变得仓促。原来计划是2018年搬迁，但托尼似乎希望这个赛季结束之后就能搬进去——以陆灵了解的进度来看，有点难度。
    她还没来得及站起来，托尼已经笑着走了过来，看到了她正在看的。
    这可真是难堪。
    “噢，这个账号。”托尼说道，“我关注了。”
    陆灵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托尼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妥，又解释道，“我是说，毕竟跟我们俱乐部有关。噢，克里斯汀，你别太在意。很多人跟我一样，只是看热闹的，并不会真的相信里面说的。”
    陆灵之前怎么没觉得马来西亚人这么……八卦。
    托尼退回到她的办公桌对面，自顾自地拉了凳子坐了下来。
    “克里斯汀，球队的主帅已经定了，马塞洛贝尔萨。我跟他说了，希望你能继续担任助教，不过他可能还要带个助手，所以，我认为有必要提前告诉你一声。”
    “疯子”贝尔萨吗？
    陆灵思忖着。贝尔萨是个在世界足坛相当独树一帜的人物，曾经执教过阿根廷国家队和智利国家队，近年在欧洲的俱乐部经历则有西甲的毕尔巴鄂竞技和法甲的马赛。
    他不寻常的为人处世和疯狂的足球风格让很多球迷为之倾倒，但也招来不少批评。他最喜欢的3331阵型被很多战术爱好者奉为圭臬，但也有很多人认为这是无异于自杀的打法。
    托尼见助教半天没说话，以为她不太满意，连忙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托尼，感谢你提前告知我。我会做一些功课的。希望跟贝尔萨先生能够合作愉快。”
    ****
    尼克在电话里笑了很久，陆灵有些气急。
    “你就是乐于看我永远当助教对吗！？”
    “你才二十七，babe，我想想，我二十七的时候，噢，我那时候是球探，满欧洲的看球，以及……”他没继续说下去，接下来的话女孩儿听到可能会不高兴。
    “满欧洲的fuck是吗？”陆灵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尼克，有点想象不出来。不过隐隐，也有点儿不舒服。
    “老实说，我并不因此而自豪。但是，babe，你的语气听上去也太不在乎了。”有人走进了他的办公室，是登贝莱的经纪人，尼古拉斯看了一眼，冲他微笑，然后低声跟电话里的女友说，“晚上再聊。想念你。”
    陆灵于是挂断了电话。似乎有件事忘了，噢，派特的花边。她于是搜了一下。
    原来他在巴巴多斯被球迷拍到，球迷把照片卖给了英格兰的小报。照片上漂亮男孩儿裸着上身搂着一个身材火辣的比基尼姑娘。
    他看上去确实过的不错。陆灵关掉了页面。她没再联系过派特，派特也没有跟她联系。她很忙碌，想必男孩儿也不想被打扰，也许派特……他需要时间去消化一些东西。
    晚上的时候，尼克告诉她埃弗顿将以4000万镑的价格签下登贝莱。这实在让陆灵难以置信，这个天赋颇高的法国男孩儿为什么会选择太妃糖呢？
    “因为我法语很好。”那头尼克说道。
    “尼克！认真点！”
    “我是认真的。”尼古拉斯打开了门。
    他在利物浦的房子很棒。比在萨里的大很多，也豪华很多。埃弗顿给他提供的年薪相对而言已经很高，350万镑。之前，托尼在qpr给的是100万镑。
    克里斯汀还没有来过，他想她也会喜欢这里。
    “尼克！”
    她在那头一直气急败坏地唤着他的名字。他喜欢这么逗她。
    “我的确是是认真的。我法语很好，所以跟奥斯曼之后的交流不会有问题，这一点对于主教练来说很重要。babe要我教你法语么，噢还有西班牙语？”
    “我会考虑。你继续说。”
    “我打了电话给他，许诺了他三样东西。七万镑周薪，主力的位置，以及下个赛季如果不能打欧冠可以激活合同里的解约条款，他到时便可以以合理身价离开。你知道，他现在去最好的欧洲球队能打上，但也许无法坐稳主力，他还年轻，为什么不选择在一家可以坐稳主力的俱乐部呆上两年呢。而且，这是英超，很棒的平台。就是这样。”
    “听上去确实不错。如果我是他，也会被你说服。”不过陆灵很快想到派特的一万镑周薪，相较而言，似乎有些不公平。不过之前尼克还在qpr的时候，跟托尼讨论过，会提高派特的周薪——不管是为了让他这个赛季能够更安心地踢球还是为了之后卖出天价，反正等派特回来，他的周薪肯定会比现在高出很多。
    “噢，是你的话，会简单很多。”尼古拉斯躺到了床上。他有些累，已经很晚了，五六个小时之后他将再次回到芬奇农场（埃弗顿训练基地）。当然，他很享受这种疲劳。主教练一直是他自结束球员生涯之后梦想的工作。只不过，他有些想念她。过去大半年朝夕相处却不能相恋，刚刚坠入爱河又要分开，这些真让人沮丧。
    “为什么是我反而会简单很多？”陆灵回过神来时奇怪地问道。
    “我只要献身就可以了。”
    “噢尼克，你太自大了。”
    尼古拉斯笑着切到facetime，“babe，让我看看你穿了什么。”
    ****
    奥斯曼登贝莱的选择让无数媒体和球迷大跌眼镜。
    就连何塞都给尼古拉斯打了电话，说他抢了他的人。尼古拉斯本人倒是很满意这个反应。埃弗顿一直以来在英超的定位就是中上游球队。这个定位有些可悲。也就是说，努努力打欧联有希望，但总是难以有欧冠可打。他来这家俱乐部可不是只想做到这个程度的。
    伊朗老板法哈德莫胥礼在今年二月成为球队的大股东。近十年以来切尔西和曼城的成功崛起以及今年莱斯特城缔造的神话让英超这个大蛋糕无论是有雄心的富豪还是主帅都想分到最大的那一块。
    这也是西班牙人离开qpr的根本原因，因为在他看来托尼费尔南德斯没有野心，至少暂时没有。
    除了创俱乐部纪录花费的4700万镑（合6000万欧元）引入登贝莱之外，尼古拉斯还成功留下了队中的几名重要成员，包括后卫约翰斯通斯，中场罗斯巴克利，还有前锋罗梅卢卢卡库。其中卢卡库的留下是最困难的，因为多家欧洲豪门都对他有兴趣，巴黎圣日耳曼甚至开出了5000万镑的天价，但最终尼古拉斯还是说服了比利时前锋留在太妃糖。
    同时西班牙人也进行了相当程度的清洗，包括状态不振的边锋米拉拉斯、老将皮纳尔、奥斯曼、希伯特都离开了球队。
    新赛季未开始，不少球迷已经在推特上感叹埃弗顿这个赛季阵容不错。但博/彩公司开出的夺冠赔率，他们仅仅排在第八位。
    前面七位分别是：曼城、曼联、切尔西、阿森纳、热刺、利物浦、西汉姆。而卫冕冠军莱斯特城并未入围前八，这的确有点让人意外。
    ****
    马塞洛贝尔萨终于在洛夫图斯路走马上任。
    陆灵在会议室第一次见到他。大部分欧洲主帅，她多少都有过一面之缘，但这个阿根廷人她之前确实没有见过。不过贝尔萨在足坛声名远播，就她对他的粗浅了解，她很欣赏他。她先前跟尼克聊起他的时候，尼克说，“噢babe你会跟他学到不少东西。毕竟佩普在他那儿都学到不少东西。”
    如果是这样，她自然求之不得。
    贝尔萨已经六十一岁了，有些胖，有些秃顶，有些严肃。镜片后面，审视女助教的目光，充满着研究的意味。他带来的助手叫做迭戈雷耶斯，跟随他多年。
    阿根廷人原本就是个学究气质极重的主教练，自称看过几万场球赛，带阿根廷打世界杯的时候带去了七千盘录像带。他在上一支俱乐部，上任马赛之前，把该队前一个赛季的每场比赛都看了十三遍，而在马赛欧战对阵沙尔克04之前，他研究了四十二场对手的比赛录像。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他们握了握手，没有太多的话语。
    然后会议开始。
    之后一周的相处很不错。
    陆灵觉得贝尔萨在渐渐了解自己以后，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好了，只不过他的助手迭戈雷耶斯不那么喜欢自己。这一点倒是很明显。
    离新赛季第一轮英超开打不到一周的时间，周日的下午，陆灵在哈灵顿的草地上见到了阔别一个月的派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