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娜没有瞳孔，亦没有眼白的大眼睛瞪着这位不之客。

    她的眼睛中似乎蕴含着无辜，就像是稚嫩的婴儿般懵懂无知，但在眼底的最深处却又深埋着浓郁的恶意。

    浓郁到，近乎已经从恶的极致，转化成为了纯粹的白。

    这也正是高纬度生物可怕的地方之一，它们不断的散播着混乱，甚至干扰正常生物的常识性思维，用这种扭曲而庞大的杂乱信息去冲垮它们的理智。

    对于这种近乎神灵的存在来说，它们所拥有和散播出来的信息实在太过庞大，就算是正常接收，也没有几个生物能够承受的了。

    因为如果能够承受一个神的全部信息，那也就成为神了。

    不可直视神。

    这是在很多平行世界中都有的，关于神灵的设定。

    那些不可名状的存在亦不能直视的，这在很多缘故它们的祭典中都有记载的禁忌，这两者似乎非常相似。

    不可获知，不可直视，甚至，不能直呼其名。

    这里面除了有对于神灵的尊敬之外，更大一部分，是普通的生物根本无法承受这些神灵无意间散出来的波动与信息。

    很多神灵本身就是有无数信息构成的，自然而生的信息集合体，或者说，当神灵真正成为全知全能的存在之后，它们便都会丢失掉感情，成为一种类似于数据与程序般的存在。

    纯粹的，无所不知，无处不在。

    而它们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向外散播着大量的信息……不管有没有用，也无论它们是否有意。

    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这么大数量的信息冲击，最好的结局，便是大脑开启自我保护，然后彻底的疯掉。

    至于那些不可名状的存在，它们更是刻意散着充满恶意的信息，这种信息根本无法被解析与获知，就算是那些精神力出正规存在的生物，也会被这些信息所感染，后果要比疯掉更加严重……那就是被它们同化。

    也就是来自高纬度的侵蚀。

    雅典娜就是其中的一员，或者说，整个创神计划的全员都是这样。

    只要控制的得当，那么就算是高纬度能量这样危险的东西，也并非不能转变为最自己有利的存在……起码目前来看，易嚣觉得是这样的。

    也多亏雅典娜仅仅只是一个被少许高纬度能量感染的感染体，没有那些真正的不可名状之物那么可怕，这才只是让天启……略感有些不适而已。

    当然，这肯定与天启是变种人之祖，变种人的起源，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变种人有关，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说，变种人已经不属于人类了，它们是脱了人类的个体，天启，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强者……在哪里都有特权。

    弱肉强食是构成无数世界的最基本规则之一。

    换一个普通人，他在面对雅典娜时，肯定没有天启这般轻松……仅仅只是感到不适？彻底陷入疯狂才是普通人应该有的下场。

    只要有雅典娜接触的足够久，或许不需要接触，只要待在她身边的时间足够长，那种仿佛邪神低语的呢喃就会出现在耳边……这正是邪神精神污染中最经典的一种，甚至还逼疯过不少大佬呢。

    自然，雅典娜作为仅仅只是感染了些许高纬度能量的小扑街，肯定没有真正的不可名状存在那么可怕。

    但两者传播的途径也不一样。

    不可名状之物很难进入其他的世界，所以大部分的时候都是老老实实待在原地，等着作死的家伙没事瞅它一眼，没事就瞅它一眼，而雅典娜则不同，她就在这个世界，就在……作死的家伙身边。

    这种直接接触的感染力，可要比那些没事被人瞅一眼的邪神们厉害的多。

    但此时雅典娜正用滴溜溜，仿佛婴儿般纯洁，甚至纯洁到有些诡异，甚至近乎惊悚的大眼睛盯着半空中的那个黑影，黑影却仿佛根本没有受到影响一般，仍然自顾自的撞着这群看上去都有些可怜巴巴的尸体。

    它在空中的动作十分灵活，整体没有一丝的生涩，所到之处，就像一辆横冲直撞的火车似的，还没有真的碰到那些尸体呢，它们便被瞬间冲击的七零八落，四散落下。

    这似乎……有些不对。

    雅典娜用她黑漆漆的大眼睛盯着对方大约半秒钟的时间，觉自己用眼神杀死你的方法不好用之后，便不再用力瞪着眼睛。

    瞪了那么久，沙漠干燥，都要流眼泪了。

    眼见着黑影不受影响，雅典娜倒也不奇怪，毕竟她只是一个感染体，又不是真正的不可名状物。

    就连真正的不可名状物，易嚣都还有机会挣脱影响呢，就连天启看到自己都只是感觉稍微有些不适而已，真正厉害的家伙，面对邪神们，也不是毫无反抗之力。

    这里这个世界……可是非常诡异，也没法判断这里有没有大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跳出来一个非常厉害的家伙，那一点也不奇怪。

    相比之下，雅典娜更好奇这个黑影为什么能够如此轻而易举的对付自己的勇士们。

    要知道自己这些所谓的勇士，虽然看上去像是丧尸，与科幻电影中的普通丧尸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但两者可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最大的区别就是……它是不灭的。

    只要雅典娜不死，它们就永远不会消散，与其说它们是活动的尸体，不如说，它们就是雅典娜本身的一部分……依附在尸体上。

    既然是雅典娜本身的一部分，那么她控制起来这些小家伙自然毫无压力，这也是为什么它们可以诡异的组成尸体之墙，甚至最底下的一层尸体还能抬起自己的同伴遍地跑，牛顿的棺材板都要成精了的主要原因。

    它们本身就是活的，就是雅典娜。

    所以无论什么形状，哪怕让它们连成直线站起来，在雅典娜的控制下都毫无困难，无论多么诡异，多么难以理解的组合，都可以在瞬息间完成改变。

    是的，瞬息间。

    之前慢悠悠的在天启眼皮子底下重组，只不过是雅典娜的恶趣味，想要给天启一些心理上的压力而已。

    并不需要那么久。

    但现在……

    这些号称永远不会灭亡的尸体们，却在这个未知的黑影下，被冲击的七零八落。

    雅典娜将目光聚集在黑影上……很快就从尸体们的变化中看出不对，它们并不是因为冲击力而被击退，而是……在倒退。

    更确切地说，与其是黑影撞了它们，不如说是黑影出现在它们附近时，时间便开始回溯般的重新倒流。

    尸体们在倒退，一点点的顺着聚集过来的轨迹重新倒流回去，就像是断了帧的老式动画片一般。

    这是……时间的力量……

    雅典娜皱眉。

    外状形态下的她扭曲而又残忍，但她引以为傲的智慧也没有消失，她很清楚时间力量的难缠。

    那是就连易嚣也不敢轻易触碰的领域。

    更重要的是，变种人的世界里……有谁可以触碰时间。

    就像洛基在阿斯加德面对的窘境，级英雄世界战斗力很高……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在战斗力方面技能绝对点满了，但在其他领域，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完全不达。

    就像很多人类臆想中的畸形魔幻中世纪，魔法的威力无穷无尽，但却很少有人将魔法用在生活上，让整个文明更加进步。

    当然也有那样魔法文明健全的魔幻世界，它们将魔法视为第二科学，与其他璀璨的技术并行交织在一起……但肯定不是这里。

    级英雄们徒有破坏力，那些明家和科学家，造出来的东西也大多是以战斗为主战争为辅。

    就算初衷不是……最终也会被扭曲到这些方向来。

    科学侧如此，神秘学也是这样，卡玛泰姬作为魔法圣地，但电影中的他们简直成为了战斗力的担当。

    魔法只知道破坏，完全没有其他领域的用途……就算对古一而言也是这样。

    治疗，创造，甚至是其他更为简易的领域，似乎完全没有人去想过，如何将魔法用在生活上面，做一些除了战斗之外的事情。

    唯一接触到的时间领域……也是古一为了对抗多玛姆而研究出来的战斗手段。

    换句话说，这些英雄们破坏力惊人，但其他手段基本为零，比如治疗伤势……稍微严重些的伤势，如果他们的黑科技没法挽回，那就只能等死。

    就像电影中常常出现的那样，上一秒还飞天入地的级英雄，下一秒就会中枪，然后死在其他人的怀中……用来激励更多的人。

    典型的攻高防低，又是一个如火影忍者般的世界。

    但这个问题如果换成易嚣，哪怕是最简单的手段，他也能一瓶魔药把人给拉回来……但易嚣估计古一肯定不会炼药。

    不是说级英雄们都是战斗狂，但他们的手段也的确都是更适合战斗，时间领域，除了古一之外，还有谁能够接触……还是变种人。

    快银？

    雅典娜第一时间想到了快银，虽然他的度不比闪电侠，不能讲时间重启当成读档存档那么简单，但如果他用尽全力，也是可以将时间倒流的。

    只是这个黑影看起来……可不像。

    原因很简单，快银是银色的，不然为什么叫做快银。

    又或者是幻影猫？这个小家伙前期可以穿墙，后期甚至可以带着人的思维穿越时间，潜力非常大的变种人，但……

    她的能力具现很大，不是那么容易穿越时间的。

    而排除掉幻影猫与快银之后，雅典娜苍白的脸色就难看了几分，因为如果不是这些小家伙们搞的鬼，那么剩下的，可就都是那些大佬了。

    比如说富兰克林，雅斯贝斯等等……

    这些家伙根本不是她能够对抗的，甚至不是易嚣能够对抗的，但更重要的是，一旦这些变种人出现，就意味着他们闯入了漫画变种人世界。

    那样一来，危险系数何止上升了百倍千倍。

    但很快，雅典娜就不需要胡思乱想这些东西了，因为在将一堆尸体冲击到原本它们还没有被雅典娜复活，或者说附体的状态，七零八落的在地上散乱成一堆后，这个黑影，便踩着一具尸体，以极快和极慢非常矛盾的状态，瞬间出现在了雅典娜面前。

    极快是因为，他本身的度极快，而极慢，则是周围的时间被放缓了……足以让他从高处跳下来而摔不死。

    下个瞬间，黑影不再是黑影，他摘下头罩，并没有遮拦，似乎是真面目的，站在了雅典娜的面前。

    “这不可能……竟然真的是你，我的姐妹。”

    “姐……啥？”

    饶是外状的雅典娜足够混乱，也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得有些懵，她本能一愣，然后斟酌着说道。

    “我知道……喜欢乱搞，但我很确定，我没见过你这样的一个兄弟姐妹，我对你没有任何印象，我也不认识你。”

    她的前任创造者，宙斯，他的生活……几乎无人不知，他的私生子更是遍布天下，突然有一个宙斯的私生子找上门，雅典娜其实一点也不惊讶。

    但大部分的私生子她都认识，就算不认识，也都是知道，可能有这个人，一旦出现，便会立刻辨别出来……私生子就算是半人半神，那也有一半是神，雅典娜看得出来。

    而眼前这位……

    雅典娜打量着对方。

    光头，身上有纹身，似乎很强大，有些彪悍……难不成是奎托斯？

    更重要的事，他的眼睛上画的那是啥。

    “我知道我现在有些混乱，但我觉得我还没有蠢到那种程度吧。”

    “你眼睛上画的……如果我没看错，那是荷鲁斯之眼。”

    “太阳神拉……和我有什么关系。”

    “斟酌你的下一句话，不之客。”

    雅典娜毕竟是神，她也对这个身份十分自豪，就算现在是外状的状态，听到有关神的消息和对话，她也立刻认真起来。

    “因为它将引起一场圣战。”

    说真的，如果这家伙下一句话说的是自己是太阳神拉失散多年的私生女，那么雅典娜真的不介意打一场神战。

    但可惜，雅典娜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的下一句话会给她带来一个更大的惊喜，或者说是震惊。

    “我知道，屠杀女神。”

    “就算你处于外状的状态，你也仍然是我们中最为睿智的那些存在。”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