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维斯沉默着。

    对于这样唯心主义的问题与思考，一贯不是人工智能的强项，哲学，思维，感情，梦以及人类的内心诸如此类的东西，永远都是人工智能最薄弱的地方。

    这也是区分一个人工智能，到底能否称得上智能的主要界限。

    贾维斯没有回答，托莉娅斯塔克也难得的没有碎嘴子或者讽刺出声。

    房间中一时显得有些安静。

    小呆显得略微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气氛，它虽然有智能，但大概也就相当于几岁小孩的样子，并且它没有自己独立的数据库，也无法储备如贾维斯那样全知全能的海量资料。

    面对这种不明觉厉的压抑气氛，小呆有些挠头……

    然后它忘记了自己的手里还抓着一杯水。

    “小呆！！”

    “我要拆了你！！”

    当被浇了一脑门水的托莉娅斯塔克终于睡意全无，再次抓狂而暴躁的喊出这句被重复了无数遍的至理名言之后。

    抱头鼠窜的小呆竟然还在简单的思维中升起了一丝松了一口螺丝的感觉。

    还好，还是熟悉的味道……

    还是熟悉的画面。

    仿佛情景重现。

    当摩多莉再次复活，倒跃着回到一块平台上，其他几名卡玛泰姬的法师也随之复生，摆出古一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动作，甚至科尔森和梅脚下踩着的是第几块转头，古一能够清楚的知道时，她古无波澜的内心终于泛起了丝丝的焦急。

    面对眼前重新拉开架势，双手交错，魔法环绕四周，手杖散着仿佛能够吸引灵魂的黑色光芒，一幅上吧，我肯定比你能耗的对手，古一显然已经落入了下风。

    她可以无限次的循环时间，经历一切，甚至将自己和对手同时困在时间循环里，那是因为她知道她在拯救这个世界。

    并且时间的循环是由她主导的。

    她随时可以切断循环，但她不会这样做，因为她很清楚，对方永远会比她更焦急，对方永远会比她先一步的认输。

    她的心很平静。

    但现在，古一不是。

    古一直视着易嚣的双眼，透过这双眼睛，她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不，确切的来说是一个摒弃了所有感情的自己。

    空洞，冷漠，甚至让人怀疑他是否还是生物。

    不仅没有一丝感情，甚至连一丝清明和神智都没有。

    古一很清楚对方使用了某种法术，暂时封锁了自己的思维和神智，换句话说两者的时间现在是不对等的。

    他们的身体都在经历着正常的时间流动，一次次的时间循环，但精神……对方的精神世界或许只经历了十几分钟。

    而自己……已经是一千七百六十四次循环了。

    每次虽然大约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但现在已经度过了接近……十八天的时间。

    大半个月。

    并且更重要的是对方摆开的架势，俨然就是一幅决不妥协的姿态，多数情况下，主导这点的都是古一，她用时间循环将敌人困住，不让它们回到自己的世界，不让它们离开时间循环。

    比如说多玛姆……它的力量就来源于黑暗维度，虽然时间循环中也是黑暗维度，但总会让它感到心急，焦躁。

    一旦对方出现了这种情绪，古一就知道，自己距离胜利不远了。

    但现在两者的角色互换了一下。

    对方并不介意在这里待多久……但古一，却不能不回卡玛泰姬。

    她是镇守地球的主要力量，她一旦离开，圣殿的力量立刻会降到最低点，这也是她最无奈的一个地方，古一本身很强大，可惜收的这些学生，却没有多少能与她比肩的。

    的确，虽然时间循环能够将地球整体的时间一起循环掉，别看古一现在在这个时间循环中待了半个月，一旦时间循环结束，在摩多莉等人看来，也不过是过了几分钟而已。

    但多维宇宙广阔无垠……有很多地方并不受到时间这种概念的影响。

    比如说古一的老对手，也是她最担心的那个家伙，多玛姆的黑暗维度。

    “停手吧。”

    当时间再一次循环到原点，古一娴熟的不能在娴熟的一撩下摆，从一块平台上降落同时双手撑开魔法武器之后，她终于顿了顿，忍不住打破了某种诡异的循环和平静。

    但易嚣却仿佛闻所未闻一样，双眼仍然空洞着，重复进行着一千七百多次之后的攻击。

    古一脸色平静，没有惊讶也没有疑惑，稍微一顿，便再次毫无畏惧的迎了上去。

    事实上，打破时间循环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彻底干翻易嚣，打败了掌控时间循环的人时间的循环自然也就结束了。

    不同于古一拥有的阿戈摩托之眼，易嚣借用的并不是时间宝石的力量，古一可以利用时间宝石设定时间点，即使自己死亡，时间循环仍然可以继续，甚至将死亡的古一重新拉起来。

    但易嚣……他没有时间宝石，他死了，时间循环也就结束了。

    即使不结束，也会陷入停滞，对于空间魔法大师级的古一来说，届时逃离这里将一切恢复原状，简直就像开自己家门一样简单了。

    但很遗憾的是……即使经历了一千七百多次的时间循环，即使对方目光空洞，看上去似乎封闭了自己大部分的思维和神智，只留下战斗本能在进行战斗。

    古一却还是没有打赢。

    电影版中古一的战斗力被限制的太低了，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区别，卡玛泰姬隐修会的底蕴也远没有那么深厚，面对易嚣这种从未见过的未知魔法，古一竟然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她精通的无非就是近战，空间魔法，时间魔法。

    算是一个低配魔法师版的忍者大师，对上易嚣这种纯粹奇幻色彩魔法手段的巫师，的确有些无从下手。

    易嚣的魔法变着花样来，别说一千七百次，就算一万七千次，他也完全可以不重样。

    纽约被砸成废墟，大量的救援队员赶来，摩多莉死亡，众多赶来帮忙的卡玛泰姬法师们也尽数死亡，伴随着时间点的到来……时间开始再一次的循环。

    最初的古一是因为要挡住下坠的浮空之城，维持大量定点传送门将掉落的浮空之城传送到纽约外的地方，所以面对易嚣的袭击……毫无还手之力。

    那么在接下来无数次失败之后，古一自然早就吸取了教训，她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下方纽约仍然还有一线生机，还在挣扎的人，转而全力出手攻击易嚣……但还是没有成功。

    事实上她早在第三次就放弃了一切救援的可能，全力攻击易嚣，但一直都没打赢。

    石板落下，古一几乎是本能的拉开架势。

    时间循环，又一次。

    “停下来吧，我们需要谈一谈。”趁着这个机会，古一再次说道。

    易嚣仍然毫无反应。

    一旦开始起进攻，易嚣的战斗本会全开，届时古一不要说交谈，就算抵挡起来都非常吃力，一个不小心甚至就可能死亡。

    虽然时间时间宝石可以让古一也进行时间循环……但无疑会加大外圈循环的数量。

    眼见着对方仍然毫无反应的进攻过来，古一的目光变得有些深邃起来。

    她盯着对方空洞的双眼，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不过在她嘴唇动了动之后，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那几个字，而是沉默着，重新将手中的金橙法挥舞的噼啪作响，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

    事实上，凭借古一的智慧，她已经对易嚣为什么毫无反应有了猜测。

    显然，对方锁住了思维和神智这点已经无需争辩，那么想要唤醒肯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否则战斗中经常惊醒，也就起不到外界和精神时间不统一这点了。

    除非对方自己醒过来，其他人想要唤醒他，怕是需要某种关键的词语。

    自己是对方的敌人，要说出什么话才能算是关键……

    这其实不言而喻。

    古一沉默着，手中的攻击愈凌厉，摩多莉等人还保留着最初的记忆，虽然古一可以利用时间宝石将她们的记忆也留下来，但这可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最重要的是，即使留下了摩多莉等人的记忆……她们也很难起到什么效果。

    索性古一也就没有每一次循环，都保留她们的记忆，所以到目前为止摩多莉等人还停留在最初的，也就是第一次的循环记忆中。

    在古一尊者的带领下，这群卡玛泰姬的法师爆出了百分之二百的战斗力，尤其是席大弟子摩多莉，小宇宙爆几乎堪比半个古一，并且还不断有卡玛泰姬的法师赶来。

    虽然数量很少，都是纽约圣殿的，但总算是外援。

    可惜他们还是输了。

    石板落下，循环重启，古一试着沟通，对方仍然毫无反应，不得已，继续动手……然后仍然以失败告终。

    下一次……时间循环开始……古一多坚持了五六分钟。

    又一次……

    又是一次……

    不知道过了多少次，或许转眼间又过了十几次，原本就显得有些焦躁的古一现在愈加的焦躁不安，就连旁边的卡玛泰姬等法师都非常诧异。

    她们从未见过永远胜券在握，从来温和沉稳的古一尊者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毕竟她们的记忆还停留在第一个时间循环中，不清楚古一在他们眼中的一瞬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只有对阿戈摩托之眼略有了解，对时间也理解颇深的摩多莉隐约有了猜测……但她也不能确认。

    一次……又一次……对方似乎永远不知道疲倦。

    古一很清楚这是一场不平等的战斗，不是指对方可以封锁自己的精神，而是对方原本就非常强大。

    正因为他强大，所以才可以封锁思维，留下本能来战斗，否则早就被古一打破循环了。

    但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公正，不正是因为对方的强大……自己才启用了时间循环，最终使得她也被套进了循环里么。

    时间是一条长河，而河是环形的，没有人能逃离出去。

    “轰！”

    纽约再一次坍塌下去，双子大楼崩溃在即……但古一甚至清楚地知道，它们下倾的角度是接近76.5度。

    地面上的人群在尖叫着，奔走着，然后死去。

    火焰在燃烧着，大地在崩裂着，俨然一片末日之景……

    战斗中的古一突然停手，周围正在帮助她围攻易嚣的一些卡玛泰姬法师不明所以，但出于对至尊者的信任，他们仍然义无反顾的向着易嚣扑去。

    可惜少了主要战斗力的古一，不足几秒钟的时间，就被易嚣直接打落下去。

    最后剩下的是摩多莉，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微微闭目的古一，然后同样在片刻后，失去了声息。

    绿色的光芒瞬间浮现出来，下一刻，情形回溯，时光倒流。

    一切重回到最初的原点。

    “停手吧。”

    古一再次说道。

    看着对方毫无停下的打算，顿了顿，她终于将酝酿了许久的那三个字说了出来。

    “我认输。”……

    不远处的卡玛泰姬法师们瞪大了眼睛，不明白什么被他们视作神明的古一尊者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明明俩人还没怎么交手。

    只有摩多莉，以及科尔森和梅三人皱着眉头，似乎若有所思。

    也就在同一时间，远在洛杉矶的露西和古一面前的易嚣，同时睁开了眼睛。

    易嚣的眼中仿佛闪过某种建筑的倒影，古一还没来得及看清，她就感觉到周围的空间似乎凝固了起来……不仅仅只是空间，似乎还有时间。

    镜世界的一切都停止了转动，仿佛这个世界在一瞬间失去了生命和声音，周围静悄悄的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孤独感。

    而就在这一片诡异的安静中，易嚣轻声笑道。

    “过了多少次？”

    “一千七百九十一次。”

    古一并没有多少惊讶，但易嚣果然不知道时间循环到底过了多久这一点，倒是可以确认她内心的猜测。

    对方封锁住了思维和神智，自己在经历了这大半个月的时间循环中，对方可能只过去了几天，几小时，甚至是几分钟。

    “我还以为你会坚持的更久呢。”易嚣微微挑眉。

    “或者……你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我需要告诉你，虽然你唤醒了我，我仍然可以陷入沉睡之中，并且你下一次再想要唤醒我……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