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温婷希望张南能出手，但更知道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张南曾经向宿主们表示过，此番他不会直接出手。系统任务时也做了多次暗示，他有不能出手的苦衷。宿主们此前虽然也曾独立对敌，可潜意识里都会把张南考虑进去。知道一旦事不可为，张南定会出面力挽狂澜。

    但是，此番已经大军压境，张南却连过问都不过问。

    楚温婷知道，这是全都交给了她。是对她的信任，更是对她的考验。这考验是张南给她的没错，但同时更是她注定要面对的东西。

    “爸爸，这一关很难啊……”楚温婷深深吐了口气，转身下城。

    皇宫之内，皇帝和大臣们还在等着她。林青青和纳兰紫霜走了，司徒夏真也在几日前离开，此时的新京城，只能靠她了。

    心事重重的楚温婷浑然没有注意到，在城墙的远端某处，张南就站在那里。隐在几面旌旗之后，有些心疼的看着她。

    其实这几天下来，张南一直有些纠结，尤其是在司徒夏真离开后，更是心疼自己的小萝莉。

    楚温婷年龄是最小的，可她接触的东西却是最复杂的。

    人心，权谋，这些词原本不该和一个少女放在一起，尤其楚温婷更是几乎连少女的标准都够不上，她是一个真正的孩子。

    看似楚温婷很擅长算计方面的一些东西，很多人也那样认为。但或许只有张南和司徒夏真等人才知道，楚温婷固然是擅长，可实际上内心非常排斥。

    小的时候去揣摩人心，是因为小萝莉顽皮捣蛋，把那些当做游戏。但年纪大些之后，算计便是纯粹的手段，楚温婷并不喜欢那样，可又不得不做。这种强迫性的方式，固然能做成一些事情，但也会留下漏洞。

    因为楚温婷一直存着某种罪恶感，她潜意识里一直认为自己在做不对的事情，甚至认为自己在变坏。这让她很恐慌，可又不敢和任何人说。

    张南刚回青州时也未注意到，但后来渐渐察觉。否则的话，眼前很多明摆着的事情，楚温婷不会看不到。

    比如说眼前这个看似难解的死局，实际上并没有那么严重，楚温婷完全可以应付的来。只不过那种生出的罪恶和惶恐，让楚温婷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楚温婷只能自己走出死胡同，这一点外人很难给予帮助。张南相信，小家伙不会让他失望！

    十日后。

    “这几天怎么这么安静啊？一点厮杀声都听不到。”

    “谁知道啊，城墙都不让靠近。或许是用了什么法子隔绝了声音，实际上早就血流成河了。”

    “别乱猜了，这个时候乱说话可是要倒霉的……”

    五国联军抵达新京城，新京城内几乎是人人自危。若非大街小巷都有军士站岗，百姓只怕早就乱作一团。可十天过去，联军竟然没有动过一次攻击，哪怕连试探性的都没有。不光百姓们议论纷纷，朝臣们也是百般猜测。

    “皇妹，敌军迟迟引而不，你怎么看？”朝议结束之后，楚晟睿留下楚温婷。

    这已经是惯例了，不管什么大事，即便在朝堂上有了定论，兄妹两个也要私下交流一次。更何况眼下这件事，也没研究出个子丑寅卯。

    “他们不攻城是好事，继续耗着便是。”楚温婷道：“城中粮草用度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

    楚温婷是真不怕耗着，就算联军围上十年，城里的人也饿不死。就算是米粮都吃光了，楚温婷也能从系统里往外兑换。除了武决灵器之类，寻常的粮米可是相当的便宜。小萝莉想的一直比较多，所以这些年攒下的兑换点也是最多的。

    但是，楚温婷不知道联军的意图。

    仗打到现在这种程度，早已是不死不休。联军是远征，不利于持久战。既然已经把楚云帝都给围了，距离最终胜利只差一线，就该以雷霆之势全力一击，根本不需要用长期围困那种战术。

    秦元勋想做什么？是想等我们放松警惕突然动，还是察觉司徒姐姐带着五兽军团离开，想着先剪除扫除这个隐患？

    “会不会联军内部出了什么问题？”楚晟睿突然问。

    “或许吧。”楚温婷顺口道：“但不管有什么问题，在他们攻破新京城之前，是绝对不会内乱的。”

    联军内部有隐患，这个楚温婷很清楚，朝臣也多次提出。但现在五国联军有共同的目标，至少在新京城被攻破之前，联军肯定不会内乱。之前边境攻防战打的那么激烈，联军损失巨大，都没有闹出内部矛盾。现在就剩一个新京，又怎可能关键时刻掉链子。

    “等等，新京……”楚温婷突然怔了一下，似是想到什么，眼神闪烁不定。

    “皇妹，你想到什么了？”楚晟睿忙问。

    “我可真笨啊。”楚温婷拿小拳头狠狠敲了下脑门。

    这几天她也是心下忐忑，猜测联军各种可能的意图，可就在刚刚突然想明白了。多日来围而不攻，根本不是什么战术，而是联军内部真的出了问题。

    之所以迟迟未动，是因为联军内部产生了争执。不是争论打不打，而是争论谁来打。

    若是能攻破新京城，自然是大功一件。但是拿这个大功，得先有个好牙口。

    楚云国放弃外围防线，将兵力全部聚在新京城。固然是退缩了不假，但也等于把力量会于一点。对于作为进攻方的联军而言，率先动攻击的人，肯定讨不到好处。

    先前战线拉的很长，五国军队没谁置身事外。可现在只剩一个新京城，谁都不会再想徒耗力量。秦风国古宋国想保存实力，北燕国和西周国则不想当了炮灰。魏武国倒是战意十足，可他们本来就最弱，更不想消耗掉仅有的力量。

    五个国家互相谦让，没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甚至连五家一起分出部分人马攻城，都会招致反对。

    这次战争马上要结束，胜利就在眼前，没有谁愿意去送人头。这不光是战后统计个评分，更涉及利益分配。

    之前虽然占据了不少楚云领土，但都是暂时管制，战后必然重新分配。兵马少了占领地就少，越到战争的最后，士兵的数量越是重要。

    如此简单的问题，竟然一直没想到。

    不过这种僵持局面不会太持久，联军早晚会达成某种共识来攻城。如果把希望全放在敌人身上，那无疑是愚蠢的。

    思索对策的同时，楚温婷隐隐察觉到了张南的意图。

    灭世大劫这种事距离她很遥远，但现在也基本明白了一些。大劫要杀掉所有的人，相对应的方式便是尽可能的少死人……

    当思路打开，有了一个大致方向，能做的事情就多了。

    “皇兄。”楚温婷道：“快，以你的名义，给联军主帅秦元勋下一封战书！”

    “战书？”楚晟睿不解：“都打到这个样子了，还下哪门子战书啊？”

    “和他们斗将。”楚温婷决然道：“趁着现在他们没有对策，我们帮他们出一个主意。斗将决胜负，减少兵力上的损失，正合他们的心意。”

    楚晟睿没有楚温婷那么乐观，微微摇头：“合心意，也不一定会同意啊。”

    “会同意的。”楚温婷道：“战书，由我来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