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天，444号便利店，阴暗潮湿的空气，王小亚和夏冬青听着鬼故事。

    “你们这的香味好特别。”路人说。

    王小亚抽了几下鼻子：“是挺香的。”

    路人因为刚才吓着听者而得以地哈哈大笑，然后拿出一张名片：“鄙人千恒地产推销经理人，各位，买房了解一下？不要十万，不要九万，只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一平，紧邻政务总院，背靠紫禁城，风水好，地段好，最重要的是——只要现在下单，您可以享受和方先生同住一个大区的无上荣耀哦！”

    夏冬青吐槽：“一平米八万八，你们怎么不抢银行去啊？”

    王小亚直接上手：“卖这么贵，替我问候你同行所有人的主治大夫！”

    不用问，又一个软广告。

    一般的地产广告关荫不做，但这个高档小区虽然没推销员说的那么夸张，可地理位置绝对优势是真的，那是北方地产王的公司，一千六百万广告费，就这么不到两分钟的戏，不赚白不赚——反正一般人又买不起，给土豪做个广告，赚他们的钱，没问题，关荫私下就觉着自己这属于打土豪行为，不算坑人。

    推销员哈哈一笑，道：“下雨天，开个玩笑。这世上，哪来什么鬼啊怪的，都别信那些坑爹地产商打的什么风水好的广告，真要有好风水，人家不留着自己享受，能拿出来卖给别人？”

    这段吐槽引起不少人会心一笑，玛德，那帮地产商可不就是那样吗，真要有风水宝地，还能留给客户？早尼玛自己留着用了。

    “不！”这时，旁边传来清淡，但坚决的一个很好听的女人声音，“真的有鬼，就在我家里，是一只女鬼。”

    嗤喇一下，便利店里的电灯泡疯狂地闪烁起来。

    忽明忽暗的光影里，一张秀丽至极，却也惨白至极的一张漂亮女人的脸出现在镜头前。

    “我去尼玛，吓死老子了！”弹幕纷飞。

    有网友发弹幕：“这是我家思怡姐姐，请大家多多关照。”

    不是王思怡还能有谁，这家伙，一听关荫拉着两大天后拍电视剧，二话没说，当天就拖着行李箱到帝都了，态度很坚决，说：“就算是鬼，那也得给我个角色，不然我住你家，吃你家，你看着办！”

    关荫还能咋办？

    只能照办啊。

    心里得意着呢，王姐姐演技在线，美得冒泡，为啥不用？

    一看剧本，王姐姐的家属吃醋了，关荫立马把人拉进来——这位可不是来拿钱的，得带钱进剧组！

    他们家有生意，王姐姐谦虚说是小生意，实际上，人家拿出六百万，男主角还不收报酬，算是给自己家的生意打了个小小的广告。

    美女，就算化妆成鬼，那也是美女鬼，王姐姐眼角眉梢紧缩在一起，森冷的气场也没让人家的颜值降低。

    “再次舔屏！”有没出息的已经开始献上膝盖了。

    剧中，王思怡扮演的服装设计师青青说起了她的亲身经历。

    她经常去民间搜寻一些民俗物品增加自己的设计灵感，前些天，她外出带回了一双红色的绣花鞋，从回家当天起，她就察觉家里出了各种奇怪的事情。

    “我亲眼看到了鬼，女鬼，真的！”青青很恐惧。

    夏冬青倒了一杯开水送过来，青青恐惧地往后缩了一下，夏冬青嘴角一缩，微微叹了口气。

    王小亚奇怪地看了夏冬青一眼，挠挠头，问道：“那你怎么发现的？”

    青青借口外出，出门后马上偷偷回家，打开卧室的门，她发现自己的丈夫躺在床上，身上趴着一个女鬼，女鬼回头冲她笑，笑得得意而狰狞。

    崩溃的青青冒着雨跑到了外面，看到便利店里有人，就跑进来避雨，遇到了夏冬青他们正在讲鬼故事。

    夏冬青再次看了青青一眼，镜头落在青青点的一份串串香上，串串香已经凉了，但旁边的那杯热水还在冒热气。

    这应该是个很有深意的镜头，但是要表达什么？

    “打五毛钱的赌吧，青青肯定鬼上身了。”有人信誓旦旦地表示，“睿智如我早就一眼看穿了那坑货的套路。”

    这一单元叫鬼压床，猜测到这个也不奇怪。

    也有人脑洞跟别人不一样，看着串串香流口水，说：“看完这一集，有没有约串串香的？”

    “别吵，看剧，那坑货要让你料到，那还是坑货吗？”发这个弹幕的一看就是观音庙里的人，点赞最多，看起来已经被关某人坑怕了。

    青青的故事，可比那个坑货推销员的故事绘声绘色多了，通过她的回忆，暖色调，却带着潮湿的，彷佛是百年古堡的那个豪宅飘荡着一股灰蒙蒙的邪气，听者跑没了。

    王小亚拉着夏冬青，一定要帮青青抓鬼。

    赵吏来了，这一次，他主动要求帮忙捉鬼。

    只是，谁也没想到，青青的家里没有鬼，她自己才是鬼。

    “你家里的确有鬼，但那只鬼，”夏冬青很忧伤，看了一眼赵吏，才对青青说，“是你自己。”

    这谁敢信？

    弹幕质疑：“不是说除了赵吏和夏冬青，别人没法看见鬼吗？”

    “《晋书》上有记载，峤，旋于武昌。至牛渚矶，水深不可测，世云其下多怪物，峤遂燃犀角而照之，须臾，见水族覆出，奇形怪状。”赵吏拿着古朴的香炉，说出开篇旁白的那段话。

    青青接了一句：“燃犀角而照之，可视幽冥之物。”

    “生犀不敢燃，烧之有异香，沾衣袋，人能与鬼通。”赵吏摇头，“你的丈夫是考古学家，所以，当你出车祸，灵魂穿着那双绣花鞋回到家，燃起生犀，你身上带着异香，常人可见。”

    此前青青提到过的几个自己的丈夫表现很奇怪的行为，比如不许她烧了那双绣花鞋，比如她“看到”的三寸金莲的女鬼，都可以得到解释了。

    赵吏双手抱臂靠在梳妆柜上，旁边放着那炉“一公斤生犀可得异香一钱”的沟通阴阳的价值连城的异香，表情很复杂，既惋惜，又竟有些恐惧，道：“烧了鞋，你就没法再回家，而那只女鬼，只不过是你不肯相信你已经死了，自己幻想的一个假象。”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出门后，没人来送，夏冬青问赵吏：“你说，青青的丈夫算不算破坏了你们冥界的规矩？”

    “算。”赵吏说完，回头关上了那道古旧的阴森的门，头也没回地离开。

    夏冬青不解，赵吏打开车门上车，靠在驾驶座上，半晌才说：“那些异香烧完之前，他们是可以不被打扰的。”

    夏冬青问：“那烧完呢？”

    赵吏沉默半晌才说：“那是他们自愿选择的，室内无日月……你感动不？”

    “我觉着很恐怖。”夏冬青打了个冷颤。

    “执念是很恐怖的东西，比鬼可怕。”赵吏说完，开车离开。

    卧室里，异香冉冉，的旁白再起，略带忧伤地念：“忘川之畔，与君长相憩。烂泥之中，与君发相缠。寸心无可表，唯有魂一缕。燃起灵犀一炉，枯骨生出曼陀罗。”

    “灵犀不在忘川，不在幽冥，在于人心。”微博上，闫邀哉再发评论，他说，“情，也是执念，上一单元说‘再不相信爱情’的小青年们，自己心头的灵犀异香燃起了没？”

    《灵魂摆渡I》第三四单元，点击量两小时破两亿。

    子夜时分，王思怡评分榜上得分冲破8o分，名列二线三星演员阵容，媒体哗然。

    四十五分钟，十几分的分数，就这么到手了？

    “算上李茜子o.65分的新增得分，王思怡冲入三星演员阵容，两大天后联手第一次掌镜的能力，如今已经不用怀疑了。”随着著名媒体人疯狂转载王思怡冲进三星阵容，以及这一条集体复制粘贴的评论，再无人有资格抨击两大天后“演而优则导”的道路是错误的，是误入歧途。

    至于某个坑货同时也获得了将近1分的评分这件事，大家忽略就行，别在意这个。

    关荫不在乎，在乎也不可能这么快反应出来，这可是凌晨，女儿奴不好好陪着女儿觉觉，大半夜起床干啥？

    他是睡的很爽，可没睡着的也一样很痛快。

    鹤松公司全体蹲守呢，韩沈和鹿露的分数也上升了，韩沈进入了二星演员行列，小鹿露拿到了32分的分数，眼看着正在逼近一星和二星，没人怀疑《灵魂摆渡I》结束的时候他们能闯进二星阵容中游甚至上游的地位。

    疯狂的刷榜一直持续到子时末，分数才完全确定下来。

    签约鹤松的韩沈和鹿露算是扬眉吐气起来了，韩沈还好，鹿露小丫头这几年一直在打酱油，有时候连背景角色都不敢放弃，要不是李天仙儿接济，小丫头都在帝都过不下去了。

    这下好，妥妥一个一星，甚至二星也不是不可以够一下的地位，足够保证她能养活自己了。

    “我好开心啊！”欢呼完，鹿露抱着脸又哭，“可是师兄好凶啊，呜呜呜——”

    “今夜是属于李茜子和王思怡的，小丫头不用着急，这部剧播完，她的事业才算真正开启。”朱鹤龄跟个老会计似的，在自己办公室里精打细算着，她在琢磨，等第二部拍摄的时候，那可就要再加把劲了。

    一夜之间，一个三星，一个二星，一个稳稳的未来小花骨朵，鹤松，到底没有被击垮，那么，再过几天呢？前段时候鹤松一口气签约的十几个无名小演员，在《灵魂摆渡I》里可都有不轻的角色的。

    朱鹤龄在琢磨，得想办法把姓关的那小子留到鹤松才行，她心里最清楚，《灵魂摆渡》从筹拍到现在，几乎全是那个小兔崽子一手推动的，那小子才是整部戏的灵魂人物——包括整部戏本身，但不限于整部戏本身。

    “比造星能力，我们似乎未必比流量圈那帮人强？”朱鹤龄头一次思索起这个问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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