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话。
他那句“你又如何判定, 不够爱?”在她心里投下不小的波澜。他这人, 原则与情感是可以剥离开的,她难以摸透他说这话的真实出发点——只是讨论原则性问题,还是情感表达?她怕会错意。
又不免隐隐揣测着他的心思,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他的套路——讲工作吸引她和他共处, 去见孟教授,一起共进晚餐。
可她却觉得他不至于对她上心到如此地步。
思来想去,她捉摸不定。
但如果是真的,他这样在细微处花心思设陷阱, 她恐怕是抵挡不住的。
她心里不禁再度竖起了高墙。
服务生却不合时宜地过来点上香薰蜡烛,一簇豌豆苗儿大小的光芒柔和而温暖地在两人之间跳跃, 照得彼此的容颜都温柔不少。
韩廷问:“还有多久的课程?”
纪星答:“一个半月。”
韩廷问:“回去后有什么打算?”
纪星心有提防:“什么什么打算?”
韩廷说:“工作。”
纪星更奇怪:“不是说了, 在瀚星做副总么?”
韩廷好笑:“我记忆力有那么差?自然是问你对工作有什么想法。”他道,“这回跟星辰可不同。发展层面的事儿,江淮会时刻敦促你, 我暂且不提。星辰人事结构简单,是你半个朋友圈子。但瀚星不一样:有上级,有同级,有下级。一帮人背景复杂, 大多数年龄都比你大,不好应付,也不好管理。光是人际关系就够你喝一壶的。”
纪星起先没做声。不论换到什么环境,他总是能一针见血指清她面临的难题。
她喝了一口水,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这一年的社会课上得怎么样,马上见分晓。”又道,“我也不是毫无准备,手下几个主管的背景都研究过了。也做好了心理预期,处处留心留意,谨言慎行。必要的时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韩廷听着,很认真地打了个岔子,问:“鬼话怎么说?”
“……”纪星停下一两秒,说,“就你最会说的那种。”
“哦?”韩廷抬眸瞧她,“我哪里跟你讲过鬼话?我倒觉着每一句都够真心实意的。”
烛光映在他清黑的眼瞳中,仿佛带着炙热的温度。
纪星别过眼去,抬起玻璃杯又喝了一口水,暗自腹诽:你现在讲的每一句都是鬼话。
她不搭腔,韩廷也不在这插曲上过多停留,回归正题,说:“你心里头提前有个准备。公司大了,人心复杂。记着,做事不要操之过急,对人别把话说太满;得沉住气,别叫人轻易看透。”
纪星听着他这番话,心有触动,点头:“我知道了。”隔几秒,终于轻声说,“其实……我是有点儿不安的。”
韩廷看着她,等她继续。
“刚毕业那会儿,自信心最强,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未来肯定不平凡。但……生活是个不断锤炼人的过程,让人一点点认清平凡的现实。瀚海星辰很好,好到让我有时想起有一点害怕,如果我的水平比不上瀚星呢,如果我就只是这个水平,只是个平凡人呢?”她轻呼出一口气,又笑了笑,“当然啦,只是偶尔这么想,还是觉得自己挺不错的。”
韩廷:“看来是真懂事儿了。以前你那自信心总是来路不明。”
纪星:“……”
韩廷又道:“对能力的上限存有敬畏,是好事儿。懂得谦卑了,才能不断去打破瓶颈。”
纪星琢磨着他这话,良久,诚服地点了点头。
一顿饭终究还是在柔和自然的气氛中结束。
心中那道墙,早已形同虚设。
吃过甜点了,两人一道上楼。
电梯间里亮着昏黄的灯,光线暧昧,淡淡的花香萦绕四周。墙壁上石膏花纹繁复,像上世纪美国黑白爱情片中的场景。
两人有一会儿没说话,纪星试图打破这微妙的气氛,问:“明早几点的飞机?”
韩廷:“九点。”
她点点头:“一路平安。”
韩廷看向她的眼睛:“回国再见。”
纪星:“……嗯。”
电梯门开,纪星等了一下,想着他是领导,让他先进。
但他也等了一下,让着她。
于是两人都没动,互相看了一眼。韩廷示意她先进,纪星不好推辞,迈步进去。
就在那时,久等的电梯开始闭阖,纪星一吓;韩廷大步上前,一手挡住闭合的电梯门,一手将她往身边一拉。
她踉跄后退,后背撞进他怀里。
她有些失措,匆忙站好。
韩廷扶着电梯,待她进去了,跟着进去。
电梯缓缓上行,不知是否因为空间狭小,空气不流通,纪星脸颊燥热,恍惚有种德国重演的暧昧感觉。
恐怕他也有如此想法,谁都没说话,直到“叮”的一声。
“我到了。”她抬眸看他,他却指指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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