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的,抬起头看着希遥,然后来第三遍:“我爱你。”
情绪仔细藏好,希遥笑了,把他头发狠心揉乱:“傻孩子。”
伏城也笑,喉结上下滚动着,却不出声。
他帮她扯下床单,又铺上新的,浅碎纹路的亚麻布鼓起又降落,是她挑的,他觉得好看。
床单搞定,他坐在床上,看着她走出卧室,去卫生间。
转过墙角,她消失了,好像他刚才做的那个梦。
现在外边一定很冷,枯枝被狂风扯得东歪西倒。
伏城透过窗向外望着,心想,其实他还有句话,他没说出口,那是因为还没想好,该是“别离开我”,还是“别不要我”。
C51
从车窗探出头向前望,一串望不到头的长龙。高架桥上,整齐列队的铁壳子被人操纵,好像也有了人的情感,焦急不耐地大肆叫嚣,一边喷出愤怒尾气。
伏城头回见识旬安城轰轰烈烈的早高峰,四下瞻仰这挤成一锅疙瘩汤的巨大交通枢纽,震惊与恐惧写在脸上。
印证了那句话,少见才多怪。希遥每天早都习惯,此刻跟他鲜明对比,淡若无事地窝在副驾驶吃早餐,嫌鸣笛太吵,又倾身把电台音量调大。
二十分钟了,还没下桥。伏城皱起眉,可也没什么办法,无奈地吐口气,结果被希遥喂进一只小笼包。
咬破薄皮,肉汁溢了出来。他木然咀嚼着,希遥打量他神色,笑说:“我都不急,你急什么……上午有考试?”
考试倒是没有,下一门考试在四天后,考试周课也停了,简而言之,他现在约等于放假。
不是急着赶时间,是实在太枯燥。伏城摇头否认,把她胳膊拉近,低头喝一口她手里的豆浆:“怪不得你每天走这么早,光路上就要花一小时。”
大有些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意味,希遥适时苦口婆心劝解:“你从我公司坐地铁回学校,还得将近四十分钟。肯定影响你复习吧?我早说了不用送。”
类似的话,这一早已经听了无数遍。伏城拿掌根揉揉耳朵,钦佩她执着的同时,也心生狐疑:“这么不想让我送你上班,为什么……”灵光一现,他猛一激灵,“难道你在公司藏人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希遥跟不上他天马行空的思路,傻眼愣住。结果这表情太像心虚,伏城见了,接着心一凉:“会按摩的小保姆?”
……还记着昨晚的仇呢。
希遥哭笑不得,一低头,看见袋子里小笼包还剩三只,干脆一股脑全塞给他,堵嘴。
伏城呜咽着艰难嚼半天,抓过豆浆救命。希遥看着他直笑,笑够了,将早餐的垃圾收好,抽一张纸巾擦手,低眉说道:“我只是不想耽误你。”
伏城终于吞下嘴里的食物,喘着气凌乱摇头:“不耽误,我愿意。”
不知这话是引她多想到什么,还是勾起了她什么回忆。希遥听了沉默,过好一会儿,才弯唇轻道:“那就好。”
车流疏通了,下了桥四散开来。伏城打着方向盘变道,眼睛望向右侧后视镜。视线掠过希遥的脸,她知道他不是在看她,可还是下意识坐直一些。
他的心思很好猜,是担心她路上再遇到跟踪而来的伏子熠,而他却不在身边。但其实她心中有数,大概伏子熠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跟他纠缠这么些年,她太了解他。
从前在她眼里,那个男人是恶鬼,她挣不脱也逃不掉,在他掌心任他宰割。
可那些畏惧,多数还是因为她年龄太小。当她成为同他一样的成人,便逐渐透亮起来,原来他也只是个人而已,并没有至高的威严与权力,何况她长大了,他更是决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可以轻易伤害到她——
甚至,与她曾经构想的截然相反,他其实懦弱至极。只要她身边有一个男人,不论高矮胖瘦,都能让他敬而远之;区区一封匿名信,都能将他恐吓出国。
只是可惜,她童年记忆太过深刻。理性的认识敌不过本能的生理反应,伏子熠分明已不可怕,却还是能单凭个眼神就让她战栗。在他面前,她总是一下子就回到当年那个脆弱的状态。
就好像她永远留在了那个年纪,再也没能走出来。
希遥低着头发愣,不知不觉竟沉沉睡着。车子过杆驶进地下,她听见熟悉打卡声才终于醒转,下了车,被伏城牵着去乘电梯。
在电梯口迎面遇见魏收,她实在尴尬,把手从伏城掌心抽出来。
不过也不知道是这秘书太稳重,还是压根就没注意,他目光平视,极其自然向她问个好,接着伏城叫了他一声,过去将他带远几步,然后两人开始低声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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