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秒,忍不住笑了。
高三刚开学就约好的高考结束球场狂欢,从入门到放弃,不到十分钟。
回家路上,高彦礼买了一盒藿香正气液。还没从药店出来,他已经拆了盒,掰开一瓶嘬进嘴里。
两人没地方去,蹲在路边树荫里续命。
热浪令人窒息,胳膊搭着膝盖,双眼无神地环顾四周,看起来失去了信仰。就差指缝里夹根烟,就是妥妥的俩街头小混混。
高彦礼把透明的塑料药瓶嗦得滋儿滋儿响,伏城问他:“大学报哪?”
一道斜抛物线,药瓶寿终正寝,飞入垃圾桶张开的血盆大口。
“没想好。”高彦礼说,“不过我想去莘州,一线城市嘿,而且我小叔住那,要是学校条件差,我还能去他家蹭吃蹭住。”
伏城想了想:“那你为什么不去旬安?比莘州还一线,你不是有个很喜欢你的叔叔在那开公司,混个脸儿熟,没准把公司都送你。”
高彦礼拆开第二瓶藿香正气液,很生气:“刚说了我小叔在莘州,我就一个叔叔!”他算是服了伏城的记性,扶额道,“你说的那是我干爹。”
伏城饱含歉意地“哦”了一声,高彦礼说:“干爹,又不是亲爹。再说他有个女儿,这种继承家族企业的好事,会轮得到我?”
他们聊的这人,叫徐逸州。是高彦礼他爸高霖的战友,退伍之后从商,生意做得很大,跻身上流圈子。
但因为一直没儿没女,所以格外疼他老战友的儿子高彦礼,简直当个亲生儿子养,逢年过节总给他塞礼物和零花钱。
高中开学军训的时候,高彦礼就穿了一双耐克的限量版篮球鞋。脚后跟有科比的亲笔签名,市售价四位数,收藏价值更高,等科比一退役,上万都完全有可能。
因此他在整个高一被全体男同学羡慕嫉妒恨,并且私底下一致猜测他是个富二代,或者拆二代。
那双鞋,其实就是徐逸州送他的十五岁生日礼物。
此刻,情况跟伏城聊胜于无的记忆有所偏差。他疑惑着,问:“你不是一直都说你干爹没孩子,怎么突然冒出来个女儿?”
难道是刚生的,伏城算了算,按照之前高彦礼的描述,徐逸州都得五十七八了。嗬,老当益壮此言不虚。
高彦礼看出他想什么,“啧”了一声,笑他天真:“嫡生的没有,黑户还不准有吗?有钱什么事儿办不成,哪个土豪没几个私生子……”
伏城想想也是,耸了耸肩。话题在高彦礼吸药水的声音里告一段落,他不忘好兄弟,从纸盒里捞出一瓶:“你也来点儿?”
这位朴实无华的伪富二代,在吃的方面向来秉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他的一口就有伏城的一口,白酒让他来点儿,药水也让他来点儿。
伏城扫了一眼,表示婉拒:“这药里有酒精。我酒精过敏。”
……白的喝多了拿啤的醒酒的人,跟他说酒精过敏。高彦礼翻了个白眼。
柏油马路被炎炎夏日照得黑亮黑亮,看起来快化了似的。高彦礼又问:“哎,那你报哪啊?”
半天没人应,他拧过头,见伏城淡淡望着马路对面,眉头下压,嘴角紧绷。有股冷气从他身上四散,高彦礼一个哆嗦,似乎连天气都不怎么热了。
路对面树荫下的黑色轿车很眼熟,好像是保时捷的一个什么系列。
有两人倚着车聊天,一男一女,其中的女人很亮眼,容颜妖娆身材窈窕,灰绿色抹胸吊带,衬得皮肤越发的白。
高彦礼“哇”了一声:“穿这么露,不怕晒吗?”
C05
残破的旧式公寓外墙被青苔和生锈铁管染色,斑驳出苍老颓废的味道。一共六层,每层八户,密排的格子间,像罐头里的沙丁鱼,一条挨着一条,没有额外生存空隙。
伏城沿着狭窄楼梯向上,台阶和扶手积了黑黏的灰,转角处堆满杂物,发霉的旧鞋子,雨水泡涨的废纸箱,晒掉色的婴儿学步车。
轴承锈住了,因此门开得很艰难,并且发出很大声音,将躺在沙发午睡的希冉惊醒。
客厅的厚窗帘密实拉严,不透风也不透光,从亮处乍然进入,伏城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才适应。
昏暗中有些动静,希冉从沙发上支身坐起来。干枯蓬乱的头发横在眼前,她也不去理会,盘腿坐好,幽幽地问:“回来了?”
伏城“嗯”了一声。死一般的沉寂里,希冉直勾勾盯着他,他只好又解释:“回来拿点东西。”
“哦,”希冉胸腔起伏,偏过头笑了笑,“怪不得。”
怪不得他肯回来,她还以为他良心发现,舍不得抛弃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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