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马先生,这女孩说自己和妹妹外出挖野菜,遇到了夯特军阀的卫兵,被抓去受了欺负。”我这才明白,她妹妹一定听了姐姐的惊呼,才提着篮子先跑回了家,跑回这间破旧孤陋的窝棚。
“杜莫,这女孩估计被强暴怀孕的,附近的军阀卫兵一定常来欺负她,问问那些卫兵的大概位置,明天一早路过时,咱们顺便清扫了那里。”
杜莫听完我的话,刚想对女孩说什么,却又迟疑地打住了。“追马先生,咱们杀了那些军阀卫兵,这两个孤儿小姐妹会不会受牵连?”
我考虑了一会儿,杜莫虽然这么问,却意在告诉我,两个可怜的小姑娘多半会遭受牵连。
“想做海盗王就别瞻前顾后,你看她才十三四岁,这么小的年纪和虚弱的身体,哪能承受分娩这种辛苦的事情,多半也会丧命。”
杜莫又迟疑了半响,犹犹豫豫地问:“那到底该不该问她?”我不由笑了笑,让杜莫自己拿注意,最终他还是没有问。
杜莫顾全了大局,我也清楚,杀几个军阀卫兵改变不了这两个女孩的命运。
雨噼里啪啦砸了一夜,接近黎明十分,才有了缓和迹象。撩起挡住窝棚门口的那块儿破油布,清新湿凉的空气瞬间侵入鼻息,外面有了破晓前的昏暗。
吹进窝棚的潮湿凉风,冻醒了两个相拥而睡的黑人小姐妹,她俩睁着炯亮却又茫然的眼睛,看我和杜莫收拾行囊。天放亮之前,我俩得赶紧走出这一带。
昨天草地上受袭击的两辆巡逻车,估计这会儿该被发觉。杜莫漆黑的眼皮,睡得有些浮肿,一脸惺忪地收拾着背包和枪械。
“杜莫,你给两个孩子一根香肠和一包饼干,毕竟咱们入住了一夜,没被一个雨点打湿。”杜莫哦了一声,这会儿,他不怎么吝啬食物,转身拉开背包封口绳子,翻出一根小火腿及一包长筒饼干,放进了两个小女孩怀中。
我也拉开自己的背包,拿出两个芒果和一包饼干,摆在了窝棚中央的蒿草垫子上。两个漆黑枯瘦的小丫头,对我和杜莫眨了眨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
“拿着,需要帮助时,跑去找别的村落用它求救。”我从屁股后面的裤袋,掏了一张面额五的银灰色欧元。杜莫把我的话翻译给两个小姐妹,又告诉她俩这是欧元,可换到二万五千先令,别拿这些钱去买面包,你姐姐分娩时,用它去向附近的村民求救。
临走前,我和杜莫从小女孩的窝棚顶上拽下两块儿油布,绑遮在背包上防止必需品淋湿。走出了窝棚,清凉的雨点直往人头皮里钻,冷意彻入心扉,身后的油布也啪嗒啪嗒的崩响。
年纪最小的妹妹,从窝棚门帘闪出一双眼睛,胆怯的目光中,又融着莫名的留恋。我仰起脸,望向直坠雨线的天空,风像孩子搅完冷水的小手,拂过人的脖颈,沿领口钻入胸怀。杜莫打了个冷战,略略蜷缩地站在我身后。
“追马先生,咱们赶路吧。”听到杜莫的催促,我内心的思绪从遥远的牵挂中斩断回来,淡淡应了一声“啊”。
枯瘦的两个小姐妹,依然躲在那块儿被雨淋得发亮的油布门帘后面张望,我对她俩微微弯了弯嘴角,然后迈起步伐。
我不懂索马里语言,最少还可以用微笑对两个小家伙道别,希望她们顽强且平安得活下去。杜莫抱着狙击步枪,脖子缩得很紧,酷似一只怕冷的胖龟。
远处地平线上,稀疏长着几棵金合欢树,它们吸了一夜雨水,正抖着淡绿叶子隐隐摇动,仿佛向我和杜莫招手,催促我们快些赶路。
迎着淅淅沥沥的曦雨,我俩走了十来分钟,身体预热得差不多。“跑吧。”我没有回头,对杜莫说了一句。他两条肥重的大腿上,皮靴踩得泥水啪唧直响,耳朵能听出这头尚未醒盹的科多兽仍跟在身后。
护佑黑人女孩(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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