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只是人类大脑对自己的保护而做出的应激反应。
    姜凤阳昏迷不超过十分钟就被一种极为奇异的感觉唤醒。
    那一颗果子入体，金光璀璨，不但在姜凤阳四肢百骸内游走，一股金光直上神庭，识海内那原本几乎崩散的华夏龙魂突然如饥似渴吞噬那一条金色龙魂。
    金色龙魂并入华夏龙魂，姜凤阳不是被剧痛唤醒，而是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凉所唤醒。
    那会是何人的整个世纪，会是何人的一厢情愿。
    识海内华夏龙魂化形成为姜凤阳，眉心一条紫色巨龙印记，颜容却似乎与姜凤阳有了些差别。
    此时识海内六道蟠龙柱缓缓绽放神光，姜凤阳视而不见。
    一跃而出。
    姜凤阳直接脱离了躯体，神魂而上九天。
    不。
    这无望之渊何来九天，这就是个深渊，是个困顿的死局。
    可是姜凤阳看到了繁华，看到了眼泪，看到了悲凉满地。
    看到了大殿之下有一尊金光璀璨的枯骨化为金莲显化，又最终化为芳华溃散，看到了这大殿前三百六十六块地砖。
    地砖之下埋枯骨，每一块地砖之下都有着一架带着金光的枯骨有着游魂仰天长啸。
    此时。
    我是谁？
    姜凤阳悬浮虚空，看着自己的身躯在大殿之中佝偻着发生变化，看着应龙骨融入他的左臂，这一切他视而不见。
    大殿之上，原本消失的雕像被一尊虚影取代，而以大殿为核心，如同一处无比宽广的星域在姜凤阳眼前铺呈而开。
    眼前的星辰大海，星宿横行，眼前的光怪陆离却感受到了来自苍古的悲凉。
    想哭。
    泪水便哗然而下。
    那虚影对着姜凤阳抬头，金光汇聚已成绝笔。
    穷苍古，漫天星河无一人。
    念长生，三生三世再无卿。
    寒灯纸上梨花雨凉，我等风雪万万年……
    随着男子的低声吟唱虚影彻底消失。
    这一刻，诗尽星河灭，影散入轮回。
    姜凤阳不知道自己是何等的心情，只是知晓那个男子的离去，似乎他也就了无牵挂了一样。
    而再看星河，似乎看到了一团巨大的虚影影藏在星河的更深处，血气滔天，姜凤阳只是看了一眼那虚影便是顿觉脊背一凉。
    神归而魂醒。
    姜凤阳站起身来。
    挥手。
    眼前的一切都如同虚无，但是他却是知道，这男子应该是颛顼，而那一颗果子似乎是一位女子所化。
    “这是神胎。”李白出现在姜凤阳身边。
    “神胎？”姜凤阳一愣。
    “神农老祖是谁你可知晓。”李白突然看向姜凤阳，眼里似有神光。
    “炎帝啊。”姜凤阳脱口而出，这华夏五千年文化，炎黄子孙可不是白叫的。
    李白一愣。
    “恩。”半响李白才开口，“你知道就好。”
    “我本来就知道。”姜凤阳撇嘴，发现华夏龙魂再次恢复了原状，恐怖的神魂伤势竟然完好如初，而躯体也似乎发生了某些变化。
    抬手一握。
    那被应龙骨攀附的手臂似乎有着一股极为恐怖的力量在汇聚。
    出拳。
    虚空崩塌。
    姜凤阳自己吓了一跳，这无望之渊下面的空间可是极为厚实，可是他却是可以轻易撕开。
    难道？
    姜凤阳神魂绽放，果然，他可以隐约感应到放逐之地的存在，而且在天灵古族有着标记。
    白妖月。
    不过，不仅仅是天灵古族，似乎在无望之渊也有一道极为明显的印记。
    有人在无望之渊，而且与他有关联，并在主动联系呼唤他。
    会是谁？
    姜凤阳神念一触即分，随即愕然。
    而在无望之渊之外盘膝而坐的灵放生突然睁开了双眼，直接一并拢双指对着手掌划了下去。
    “慢着。”姜凤阳吓了一挑，这货以为他受困在无望之渊，竟然再次用血咒给他建立坐标。
    这份情谊，让姜凤阳突然觉得想哭。
    灵放生来到无望之渊已经大半个月，只是听闻了姜凤阳挑战三皇的壮举，而且无望之渊发生了大变故，他根本无法深入。
    绝望之中，他知道姜凤阳可以从虚空挪移，所以他就用他唯一知道的办法，那就是用血咒给姜凤阳标记坐标。
    实际上在法华宗那一片灵域姜凤阳也正是这般脱困。
    当一缕神念降临后，灵放生别提多开心了。
    “兄弟，慢着，我暂时没事，你再这样割下去你要跌境啊。”姜凤阳略显叹息的声音在灵放生耳边响起。
    的确。
    这半个月，只要掌心的精血消失，灵放生就是一刀，毫不迟疑，此时他脸白的跟纸一样的。
    “你真的没事？”灵放生一愣，声音极为沙哑。
    “恩，没事。”姜凤阳叹息，“白妖月没事吧。”
    “你自己都这个死样了，还管别人的闲事。”灵放生脸上涌出一丝笑意。
    “我真的没事，你不用给我标记坐标了，我已经锁定了你的神识。”姜凤阳开口，“等我好消息。”
    “哈哈，好，果然牛b。”灵放生哈哈一笑。“我就在这里等你好消息。”
    神识回归，姜凤阳感慨万千。
    “你的神识在恢复。”李白说。
    “是啊，被虚影与琴音重创的神识恢复了。”姜凤阳感觉浑身舒坦。
    李白却意有所指，看向大殿之外。
    “共工与颛顼的战斗当年是苍生浩劫。”李白说。“三百六十五星辰几乎尽数陨落轮回，如今归位者不足七成，而最重要的那一位如今仍然流浪在星辰长河之中……”
    “总不会是我吧。”姜凤阳看着李白那郑重的眼神。
    “你……”李白没有说话，“该离开了。”
    姜凤阳突然发觉李白似乎拥有无尽的秘密，走了一个北渊，来了一个李白。
    他甚至怀疑李白是不是北渊的另外一个身份。
    天问大帝与玉阳都是轩辕一脉，而轩辕一脉最先的老祖是谁。
    黄帝。
    炎黄子孙。
    北渊应龙的身份……
    姜凤阳陷入沉思，突然脑地里涌出一个极为恐怖的想法。
    炎黄子孙，炎黄子孙。
    不会的。
    姜凤阳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走向那之前伤他的古琴。
    伸出的手一顿，姜凤阳极为后怕。
    但是最后他还是舍不得古琴的强悍威能，这等存在简直就是灭杀一切神魂的杀器。
    若这个时候再面对那个手持白玉的老者，姜凤阳要是有古琴在手，那种存在他有绝对自信可以挥手可灭。
    挥手灭大帝。
    姜凤阳想到这个画面就流口水。
    那该死多么拉风的画面。
    伸出手。
    叮咚。
    琴音流淌却再无杀机，万千琴音连贯，姜凤阳却发现琴音依旧却是失去了灵魂。
    难道是因为五帝之一的颛顼已经离去？
    再看那古琴，却是随着琴音响彻，最后化为一本琴谱《承云》。
    我的个乖乖。
    这可是远古时期的重宝啊，姜凤阳迫不及待打开琴音，顿时便是陷入了无尽乐音之中。
    不过洛霓裳精通音律，姜凤阳早就复制了她的技能，所以也不至于对牛弹琴，很快他就从那一片乐音之中恢复过来。
    挥手，神力凝聚成弦，五指勾点，声音便是瞬间炸开。
    叮、咚、铮！
    只出三音，神力崩解。
    姜凤阳惊骇万千，以他几乎神帝的修为竟然无法支撑承云的弹奏！
    也就是说，他根本无法达到之前古琴镇压共工那一种恐怖的连贯声乐。
    三声而已。
    可是这三声下去，大殿竟然在坍塌。
    卧槽。
    姜凤阳直接跳出大殿，看着坍塌的大殿一脸无奈的呢喃。
    够了，够了啊。
    就这威能对付那个老头子应该没有问题。
    当下姜凤阳站在大殿废墟之前慎重无比的鞠躬。
    之前犹记得刚看到颛顼雕像的时候，体内的应龙骨直接牵引着他跪了下去，然后他又获得了一块应龙骨。
    若以后获得了全部的应龙骨，遇见北渊的那一刻，不知道北渊会多么开心呢。
    姜凤阳这般想到。
    挥手。
    琉银月与四脚吞金兽出现在大殿。
    琉银月已经醒来，只是双目失明。
    “小狐狸，你眼睛怎么样才能恢复。”姜凤阳问道。
    “我不知道。”琉银月并没有太多的难过，“蚩尤神脉觉醒了四成，图腾的力量我已经掌握了七成，再遇见血族我不再会是你的累赘。”
    “你这是说什么话。”姜凤阳脸色一黑。“我们是朋友。”
    “朋友？”琉银月一愣，娇躯一抖，随即那双目失明的脸上洒下两行清泪。
    “相信我，我会让你的眼睛恢复如初。”姜凤阳看着四周。
    “这里蚩尤的气息极为浓郁。”琉银月直接转移了话题。
    “得了，我正想问你，这里该不会是血族的老巢吧。”姜凤阳抓住琉银月的手一跃而起，找遍了整个广场却没发现丝毫血晶存在。
    神情愕然。
    此时广场经历了大战，满目疮痍，根本看不出原本的形状，其他黑暗之中姜凤阳又不敢轻易踏足。
    “早知道我就挖一块带血丝的血晶带着了。”姜凤阳比划，“在上面一层，脸盆大小的血晶，里面有着许多血丝存在。”
    “别慌。”琉银月眉头一皱，琼鼻吸了吸，“这片世界的确有着蚩尤的气息，但是已经开始消失了。”
    “恩？”姜凤阳一愣。
    “我也不知道，我感觉蚩尤大帝的气息在远离。”琉银月一指黑暗之中。
    “走，去看看。”姜凤阳直接抓起琉银月出现在四脚吞金兽身上，“憨憨，给我追！”
    四脚吞金兽作为蚩尤的坐骑，对蚩尤的气息比琉银月更为熟悉，当下迈开步子冲进了黑暗之中。
    广场上，李白的身影再次出现，看着消失的姜凤阳再看看成为废墟的大殿。
    “万千轮回，你又是属于哪一次轮回……”如同叹息，如同低吟，一颗种子落在了废墟之中。
    绿芽滋生。
    而李白也不知道，在四脚吞金兽背上的姜凤阳在种子落下的瞬间，嘴角涌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