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里一片寂静,隐隐从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声,屋外暑气灼人,室内众人的心却拔凉拔凉的。
绿容抬出去后,地上露出的血迹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多,昏暗的烛光下,鲜红的血水泛着瘆人的亮光。
谢行俭微微掀动嘴角,“家奴盗窃,兹事体大,如今人证物证在此,且绿容已经认罪,倘若我将她送去京兆府,你说她还能出来吗?”
中年男子悄悄握紧拳头,突然扯动厚厚的嘴唇,哑声道,“公子网开一面,饶过绿容姑娘吧——”
谢行俭轻讽的笑了两声,他倒要看看此人如何说服他,且还不惹一身骚。
☆、【一更】
中年男子一脸苦大情深:“公子, 绿容姑娘如今已经断腿, 已然是个废人了, 送去京兆府肯定了无生还,这么做未免太过…狠毒…”
谢行俭微一敛神,不疾不徐道,“狠毒?暂且不提你一个下人这般议论主子的不该, 你可知她撕毁了大理寺的庆贺文书,此事若是被外人知道,我谢家一家能幸免?”
中年男子肥厚的嘴唇蠕动, 却未及一言。
“对。”谢行俭盯着中年男子的脸色, 自顾自的笑起来, 半晌才收住, “我早就对绿容起疑心了, 所以才让居三在她进书房后,故意告诉她庆贺文书放在什么地方,目的就是想让她露出狐狸尾巴,可惜啊可惜,好好一个妙龄姑娘,这辈子没了腿…”
中年男子呼吸更加粗放,急促道,“是公子害绿容姑娘断了腿……”
谢行俭脑门抽线, 他还以为面前这人是个厉害人物呢,不成想说话这么无厘头,即便是他敲断了绿容的腿, 那又如何?
谁让她卖身给了他,他这个主子教育下不听话的奴婢还能有错?
再说了,偷窃在本朝是大罪,更何况,绿容偷得是他为大理寺写的庆贺文书,且她还张狂的撕毁了证据,如此他将人送去京兆府,可谓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他现在愿意跟面前这人浪费时间,无非是绿容的嘴很难撬开,他得换一个人试试,看能不能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中年男子似乎很无畏,高深过来了一趟,说绿容疼得厉害,问谢行俭要不要给她上一些止血药。
谢行俭觑了一言中年男人,男人垂着脑袋一动不动,烛光昏暗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只是垂下的粗糙手掌微微蜷缩,似是在隐忍着什么。
“油家的不是给了药吗?”谢行俭摸摸下巴,啧了一声,“给绿容用上吧,好歹是油家的一片心意。”
中年男子闻言狠狠的咽了咽口水,握住的拳头不禁放松。
谢行俭眼睛闪了闪,心道够了,他已经能确定这个油家的和绿容就是一伙人。
高深极为配合的为难道:“油家的给的药不多,只能缓一缓疼痛罢了,无奈绿容腿骨被砸碎,伤的蛮厉害的,怕是那些药不够用。”
“不够用我这……”中年男人脱口而出。
谢行俭冷着脸打断:“不够用你那还有?你别打量我们是傻子,高深,你是懂医的,你来跟他说说,那些药是什么药!”
高深神色肃然,掷地有声的道,“回公子,那些伤药可不是普通的伤药,药性强烈,止血速度极快,比之京城军营中,军医开的药还要好,小的曾经替老侯爷去药市上买过一回,因是民间医药世家的独家秘方,此药千金难求,一两药粉得百两银子都未必拿的下,毕竟药好,自然有市无价。”
中年男子抬起头脸色铁青,哑着嗓子道,“高深兄弟莫不是看错了眼,什么千金难求的药,那不过是小老儿自己腰痛用的药,不值几个钱的。”
“我怎么可能会看错!”高深道,“我虽是半路出走的大夫,医人手艺许是半吊子的功夫,但医者最基本的识药这一关,我自信不会出错。”
“天底下相似的药何其之多,高深兄弟一不留神,闻错了气味也未可知。”
“绝无可能!”高深坚持。
中年男人丝毫不退步,“怎么不可能?上回北庄山上跑来一只生了病的松鼠,你好心说要医治它,却不想拿出了毒鼠药,若不是小老儿看到,那回你险些好心办成坏事。”
“……”高深败下阵来。
“好!”谢行俭拍手笑道,“争这些陈年旧事做什么,你既然说此药是平常药,那便这样,你刚不是说我这个主人家太过狠毒吗,那本公子今日便大发善心一回。”
中年男子绿豆般大小的眼瞬间闪烁出奇光,只不过很快就暗淡了下来。
“居三,我房里有一瓶伤药,你去拿来。”谢行俭五指交叉,侃侃道,“虽不如军中的止血药,但总比油家的平常用的跌打损伤药要好很多。”
居三早就看不惯中年男人了,当即应声就往外跑。
中年男人骤然抬眸看向谢行俭,哆嗦着语气道,“不用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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