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俭猜,这也许就像上辈子所说的:上帝关了你一扇门却为你打开了一扇窗吧。
见韩夫子走进来,四人皆站起身迎向韩夫子,韩夫子摆摆手坐下。
聊了会无关紧要的事,韩夫子便针对两位长辈送孩子读书的目的提出了疑问,问送来读书是为科举还是单单只需要孩子识字明理。
待知晓孩子们皆走科举仕途,韩夫子便打起精神来。
细细的问起谢行俭和另外那个小孩的籍贯、姓氏、生辰、三代之内可有从事娼、优、隶、卒这四种职业。
科考前的学籍管理十分严格,在录人方面设置有防火墙。
关于娼、优、隶、卒四类人的子弟不能考拭,谢行俭上辈子特意查过资料求证。
事实就是如此,古代科举确实带有人身歧视的色彩存在。
这四等人排在“士农工商”阶层之外,统称‘持贱业者’。
娼指娼妓以及那些开青楼楚馆的,都说行娼业的子孙后代不许科考,但只要细细品,就会发现里面的律法纰漏很大。
母曾为娼业,后从良生子,父亲只要是良民,其子是可以参加科举的。
这其中的缘由大概是跟朝廷的主流挂钩,毕竟中央集权制讲究宗亲为上,重父不重母是常态。
还有一种是爹娘都是娼业,这就要另当别论了,这样人家的子弟,想必也不会出来科考的。
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把娼业列在禁止科举的上首之位?
依他的想法,他怀疑是父系社会法则在作怪,内有贬低女性职业的嫌疑。
优就不用多说了,一句“花指翘,戏婊笑”道尽了优伶的地位低下。
有些朝代优还涵盖耍杂技的人,比如口技。
读书先贤们崇尚正心修身的为人处世之道,像这些吃开口饭的,露才露德,当然不允许科考。
隶泛指卖身为仆的奴隶。
卒比较特殊,譬如像差役、捕快,都是官府的人,地位比之一般人都要高,但就是不被允许后代参加科考。
问完长辈,接下来是对小孩的考校。
“都抬起头让老夫看看。”韩夫子捋了捋胡须,端详起两小孩的容貌。
大的叫叶礼承,浓眉大眼,脸上的婴儿肥随着动作微微煽动。
叶礼承强抑着紧张看向韩夫子,蓦地空气中与韩夫子一双严厉审判的虎目对视上,他顿时心虚到鼻尖都开始沁汗。
叶礼承垂下眼,用小手偷偷的揪他爹衣角,心想夫子太可怕了,他要回家。
他爹微微一笑,不予置之。
韩夫子又转头看谢行俭,谢行俭抬着头,一双大眼浸染了愉悦和兴奋,神态上丝毫没有叶礼承表现出来的紧张和抗拒,他规规矩矩的站在韩夫子面前,一点不胆怯。
韩夫子好久没碰到这么胆大的孩子,一下乐了,露出了进屋后的第一个笑容。
“老夫问你们,”韩夫子撩开前襟坐好,不紧不慢的提问,“既然你俩想读书应考,倘若以后数次科考不中,当如何?”
说着下巴朝叶礼承的位子点点,“叶礼承,你先说。”
叶礼承吓得‘蹭’的站起来,动静大到身后的椅子都撞移了位置。
眼看着他爹脸色慢慢变黑,叶礼承挠挠头,怂哒哒的行礼开口,“夫子在上,学生以为科考不中,不中就,就......”
就了半天没下文。
突然,叶礼承眼珠子溜溜打转起来,似是想到什么。
他嘴巴一咧,笑的贼开心,“夫子,考不中就考不中呗,再说我爹铺子活多忙不过来,我要是考不中,我就去帮我爹酿花酒,还可以帮我娘做花酥卖,我都学会活面了,现在做起来都不成问题,嘿嘿。”
他恨不得此刻就回家吃香喷喷的花酥,喝甜甜的花酒。
“你!”一心望子成龙的叶老爹被儿子一番话气的吹胡子瞪眼。
刚想抬手赏儿子一顿‘板栗子’吃,突然意识到身处在外,便咬着牙忍了忍缩回了手。
只一双眼盯着叶礼承头皮发麻,叶礼承赶紧向夫子行上一礼便退至旁边。
谢行俭闻言忍俊不禁,这该死的天真乐观派!
韩夫子抚着胡须,被叶礼承的调皮逗得哈哈大笑,笑罢才道,“科举读书教人便是——孝道安亲、外孝安身,内孝安心,你小小年纪懂得帮爹娘做事很是不错,只不过......”
他顿了顿,看了看角落缩成鹌鹑状的叶礼承一眼,告诫道,“既然你选择走科考,老夫可不愿日后你还没考就跑回家酿酒做吃食,考不考的中先不提,只是这半途而废当要不得。”
叶老爹忙道,“不会不会,家里的事有我和老妻照料,犬子只需用心跟着夫子读书便可。”
说完大手摁了摁儿子肩膀,提醒他说话。
叶礼承跟着脑袋直点,“学生以后肯定会好好跟着夫子学。”
韩夫子这才满意,木的脸把目光转向谢行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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