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男人是他老丈人!
显然,这种结果比他刚才怀疑罗棠笙当着他的面红杏出墙还难以接受。
老侯爷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去外放做官的大孙子罗郁卓那吃香喝辣了吗?怎么搞成现在这幅鬼样子了?
徐尧律低低道:“老侯爷逞强,非要一个人回京,半道又花光了银子,一路乞讨到淮安城,幸好被袁大人捡回去了。”
谢行俭噗嗤一笑。
突然!
“小宝哇——”
谢行俭脚底一滑,险些没摔死在这声羞人称呼当中。
自打他跟罗棠笙成亲以后,老侯爷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还是说受了他爹的影响,平日里见到他,大老远就扯着粗嗓子喊他乳名。
美名其曰,要跟他亲爹一样将他当亲儿子看待。
谢行俭:我谢谢您嘞。
“爹。”他硬着头皮走过去喊了一声。
老侯爷瞅谢行俭眼下乌黑,下巴隐隐冒出青色胡渣,不用问也知道谢行俭这两天过的不顺心。
“江南府最近的事态,徐大人已经跟老夫和袁大人说了。”
老侯爷拍拍谢行俭肩膀,感叹道,“皇帝让你下江南捉崔娄秀的小辫子,属实有些为难你,等回了京城,老夫定要去找皇帝讨个说法。”
老侯爷越说越愤慨,抹泪将罗棠笙的手拉过来和谢行俭交织在一块:“你今年才多大啊,翰林院是朝廷少有的清闲衙门,皇帝就是看准了你好欺负,远远的打发你来江南风吹日晒,听徐大人说,你还摸进南疆军营去了?你小子长点心吧,算老夫求你了,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笙儿怎么办?她才嫁过来……”
谢行俭刚开始还有些感动老侯爷愿意为了他回京城找敬元帝讨说法,可听着听的,怎么感觉话头变了味。
驿站门口聚集了一堆人看热闹,谢行俭尴尬的站在那垂首听老侯爷的数落,站在冯时身边的少年撇嘴:“读书人不是最爱面子吗?他怎么一言不发任由他爹说教,外头好些人看着呢,我都替他燥的慌。”
“……”冯时:“老丈人又不是亲爹,不能轻易得罪。”
少年巧嘴化蛇:“所以不成亲才是对的,要那么多老子做什么,欠管教么?”
冯时无言以对,只能默默的忍受媳妇秦氏的愤怒瞪眼。
老侯爷还在继续说,罗棠笙暗掐了亲爹一把,忍不住喊,“爹,我让汀红烧了热水,要不您先去洗漱?”
谢行俭吐出一口郁气,赶紧附和,老侯爷虎目往四下扫了一眼,见大家都往这边看,方知自己在门口说教谢行俭有些不合适。
谢行俭毕竟不是罗郁卓,虽是女婿,但人家隔着亲呢,言语间还是要顾忌些,否则回头受罪的是自己女儿。
老侯爷想通这点,笑眯眯的拿肩膀撞撞谢行俭肩膀,粗着嗓子道:“咱爷俩好久没喝一盅了,等会你收拾好来找老夫碰碰杯子。”
说着,老侯爷就昂首阔步的进了驿站,徒留谢行俭在寒风中凌乱。
崔娄秀正在大张旗鼓的追杀他呢,这时候喝酒闲聊合适吗?
袁珮和漕营将士们说了几句话后,抬眸见谢行俭丧着一张脸,大步走过来。
“听说你杀了南疆兵?”袁珮笑着问。
“这事大人怎么知道?”谢行俭压低声音。
袁珮伸出手掌握拳捂嘴咳嗽,谢行俭顺着袁珮的视线往后看,发现这几天跟在他身边的那个漕营将士,此刻正洋洋得意的跟兄弟们吹嘘南疆兵的不堪一击。
“谢大人一脚踢过去,啧……”
“然后呢?”
漕营将士来了一招回旋踢,挑眉道:“没然后了啊,南疆兵被谢大人一脚给踢断气了。”
四周顿起鼓掌喝彩声,还有好事的人吆喝谢行俭现场来一个。
谢行俭脸红成四月间的桃花,袁珮笑过后偏头看谢行俭:“你进来,本官有话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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