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角纹都挤成了褶子,他现在比他爹要高一丢丢,就这么并肩站着,他能看到他爹头顶上少许的白发。
罢了,唱两句是事先就说好的,现在要他穿红服唱,想想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他双手抬高,任由他爹开心的帮他换上红色戏服。
谢长义见儿子抿着唇不说话,以为他让儿子突然穿红袍,惹得儿子不高兴了。
谢长义紧了紧谢行俭腰间的带子,拍拍儿子宽硬的肩膀,道,“爹知道你不喜艳色衣裳,只今夜不同,这身红服,唯有解元才有资格穿一穿……”
谢长义笑眯眯的将眼珠子往外睇了眼,外面觥筹交错的声音传进屋内,谢长义没好气的嘟囔,“你不想穿,外头一堆的人想穿却穿不着……”
谢行俭笑,谢长义仔细的将衣裳边角顺好,微风摇曳的烛火将父子二人挺拔的身影投射在旁边的屏风上,屏风两侧同样立了两盏灯,将小小的屋子照的如同白昼。
班主给谢行俭准备的戏服料子很精致,轻纱笼在薄薄的绣衣之上,衣服摸起来一点都不扎手,内衬的料子很滑,套在身上服服帖帖,隐隐还透着一股冰凉感。
谢行俭身段高,戏服虽然很宽松,但穿在他身上一点都瞧不出累赘感,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嘴角噙着一抹浅笑,给人一种丰姿奇秀的清贵感。
谢行俭换衣的功夫,院子里早已闹开了,一曲刘举人探案唱完后,大家都仰着脖子翘首以待谢行俭上台。
人群中唯有魏席时端着酒杯摇头叹气,魏席坤和林邵白问他为何,魏席时表情神神秘秘的,愣是不说个所以然。
谢行俭出来后,小院子一下沸腾起来,闻讯赶来的一举人拱手称赞,“谢解元小小年纪文采出奇便罢了,竟还有这么一副好容貌,真真是羡煞我也!”
又有人起哄,“听说谢举人是国子监出身,如今在大理寺当值,身上的担子这般重,还能取得解元称号,不像我等,整日书不急手,也才将将上榜,惭愧惭愧!”
“是啊,”又有人叹息,“谢举人还未及冠就已经身有官职,不像我等几个,今年考中了举人又如何,榜尾的举人,诶,明年会试定是没指望的,只能待家求个小官当当。”
一青年举人突然凑上前,对着谢行俭拱手感激,“愚兄今年能高中,还要多亏了谢举人。”
谢行俭挑眉不解,旁边的人拉住青年举人,问他何意。
青年举人哈哈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卷书。
谢行俭眼尖的认出这是自己在京城出的乡试考集。
青年举人道,“这是我托人从京城寄过来的乡试考集,你们看看——”
读书人都是书疯子,即便乡试已经结束,可一听有京城那边的书,大家立马围了上去。
谢行俭往后退了一步,眼瞅着刚才还围着他夸赞不停的众人,如今对着一本书,抢的急跳脚。
“京城乡试题这般难么?”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说了半天,得出了以上的观点。
青年举人小心翼翼的将考集卷起来,笑道,“京城乡试是不是比平阳郡难,这个问题谢解元最清楚不过了。”
话题又抛到谢行俭身上,众人纷纷看向谢行俭。
谢行俭笑而不语,这种爆马甲的活,他才不想亲自出面呢,显得掉价。
青年举人以为谢行俭谦虚,忙开口对众人解释,“这书啊,是谢解元在京城所著,可惜咱们郡离京城远,这般好的书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此话一出,小院子再次闹腾起来。
“啊,这书是谢解元出的?”
“我的老天爷,又要去大理寺当值,还要出书,不愧是解元啊,就是给我三双手两个脑袋,我也抽不出空啊。”
……
坐定桌上的几位年长举人跟着走近,拿起青年举人之前拿出来的考集,细细品味后,对着谢行俭又是一番夸赞。
谢行俭微微一笑,拱手回礼道,“几位兄长过誉了,编书一事,我在雁平县学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能得诸位喜爱,是谢某的荣幸。”
“雁平县有考集?也是谢解元出的吗?”青年举人大声道。
谢行俭解释,“是有的,只不过三年前我去了京城,雁平县的考集便交给了我一位好友负责,许是因为雁平的考集专注于童生试,兄长门是秀才,没关注这些情有可原。”
“原来如此!”青年举人笑。
戏台上的杖鼓复又响起,众人才发觉大家说了这么久,差点耽误了谢行俭上台开嗓的吉时。
谢行俭举起酒杯,走到林教谕等几位县学先生的桌旁,寥寥的说了两句话后,方才举步朝着戏台上走去。
谢行俭缓缓的抬起头,底下的哄闹声早已停歇,大家皆仰着脖子看他。
他鲜少有机会站在这么万众瞩目的位子,此刻心脏噗通噗通跳的厉害,缩在宽大戏服里的双手也在微微发抖。
望着底下众人静静的坐在那看自己,谢行俭有一瞬间后悔想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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