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衣桐背上倒出了一层薄汗，顾默放下吹风机，走出了卫生间。
    给衣桐接了杯水后站在窗边并不过去坐下，衣桐站在卫生间门口也不过去。
    顾默打开窗户，外面的热风顿时灌进来，他看着玻璃上折射出来的衣桐的身影，不徐不疾的开口：“我给你送饭，仅此而已。”
    衣桐看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语，嘴角动了动似苦笑一般。
    顾墨看到玻璃上她的影子，又开口说：“我说谎了，我在讨好你，如果可以的话。”
    衣桐将头发拢起来，一张脸微微泛红，刚刚平静下的心都因为他这句话而波澜四起，掀起惊涛骇浪。
    她隐隐知道，隐隐期待。
    同时又在全力把他与自己隔绝开来。
    就在顾默以为自己在她这里又一次失败后，衣桐忽然走到沙发上坐下，拿起他准备好的饭，吃了一口后说：“我代当年的我向你说句对不起。”
    顾默惊喜的回过身在她后半句话里尴尬的停住了脚步，半个身子对着她，衣桐的声音又继续响起：“只是我们没可能，过了这么多年，当年没可能现在也不会可能。我想我们还是继续保持不熟的状态，这样最好，现在我只想平平静静过完余生，没精力再去想许多了。一切早就停在了过去，错的，对的，都是过去了。重温旧梦是年轻时的梦想，那时你没来，我没去，还余下了什么呢？”
    顾默的双眼霎时黯淡下来，薄唇翕动，靠在窗边，热风让他的心绪一阵烦乱，两步冲到衣桐身边蹲下身，有些激动的开口：“我这十三年，兜兜转转来来回回都是你，从开始到最后都是你，其他人都不可以。”
    衣桐捏紧了筷子，对上顾墨已经泛红的眼睛：“这些年来，谢谢你。”
    “我早把过去忘了，你也别总记着了，我们都不可能回去，我已经打算结婚。”
    顾默整个人像是忽然坍塌了一般，向后跌坐而去，胳膊肘向后一拉将几上的玻璃杯带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默颓然的看着满地的玻璃渣，苦笑了一声说到：“我知道了。”
    衣桐点头，两个人像是突然一下划清了楚河汉界，衣桐夹了筷子青菜放在碗里道：“吃饭的钱，我会给李青，再见。”
    顾默起身后便向门口走去，要走之前又对着衣桐的背影道：“我知道你在骗我。”就算你打算结婚，结婚对象也一定会是他！
    说罢便大步离开了房间，重重的拉开了门，却轻轻关上门。
    一出去便阴着一张脸，一语不发的回自己的房间去，李青在他身后紧紧跟着，跟到房门，顾默才稍微平复了下心情，回头对李青说：“我有些冲动要好好好反省一下，你回去吧，不用管我了。”
    李青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天下何处无芳草，她有她的好，你有你的好，也许你该放开了！”
    顾默低头不知在看什么，只听他低低的说：“我知道。”
    可我就想要她。
    说完他开门进去，李青一个人在门外站了很久，这么多年来，他对所有人的态度疏离冷漠而有礼，却唯独对衣桐看似漠不关心，实则呢，她桩桩件件，好事坏事，他一清二楚。
    可是，图什么呢？
    依他看，老大那已经不是爱，而是种执念。
    顾默有些暴躁的躺在沙发上，他不是没想过放弃，在她有了新恋情后，他也像是报复性的找了两个女朋友，很快换掉，每每和他的女朋友见面时，万分煎熬。
    这十几年来，他从来没放弃过关注她，任何和她有交集的人和事，他都未曾放过。她拍的电影、她演的电视、她去过的地方、她认识的人……
    他无一漏掉，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是疯了！在她患抑郁的那三年里，他甚至也怀疑自己得了抑郁。
    衣桐的目光在顾默的背影里渐渐模糊，手中的筷子猝然掉落，整个人重重的倒在沙发上，明知道话语的伤人之处，可话到嘴边就像是控制不住似的‘突突突’的往外跑，明明不想这样的，明明想靠近……
    她说谎了，这些年来，她忍着不想他，就算是所谓的误会通过各种渠道解开了她也放不下自己的自尊去找他，然后他和她越来越远，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然后她慢慢相信，自己和他真的是不会再有重逢那一天了。
    重温旧梦的不是他，是她，走不出去的也是她。
    只是旧梦易温，旧人难回……
    明明自己觉得自己这些年来已经平和不少才是，怎么对着他就平和不起来？
    衣桐想，如果能再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这样，可她已经没有勇气冲出去拦下他。当年的事情不怪他也不怪她，那为什么到现在自己还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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