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子推过去些。
九思心思全然放在棋盘上,十枚黑子围地自圈,已然布成一个小局,裴长仕不疾不徐的落白子,半柱香的功夫,她十子的优势全然不再,黑子被围攻,征吃的只剩零零散散几颗。
“平日里不下?”裴长仕摩挲着手心的棋子,看她盯着棋盘却愈发茫然的神色。
显然是一盘定局,九思弃了黑子,脸颊微红,小声道:“我琴棋书画里头,这一样最差。”
“人无完人,能通晓一两样就很是不错了。”裴长仕收了面前的棋盘,温声安慰她。
九思抬头看他一眼,想起自己那一手字,声音越发小了去,“...我旁的似乎也不大好。”
裴长仕闻言轻声笑起来,目光落在她身上:“章家上门去提亲了?”
“您也知道了。”九思捏紧袖子边的纹线想,连季宗德在朝中都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裴长仕淡淡嗯了一声,“动静不小,朝中诸多人都知晓了。”
季九思垂下头去,燃在案几侧的蜡烛“噼啪”爆出了芯花儿,打破一室寂静。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我父母不在,也只能听任媒妁之言了。”
“不愿嫁去章家?”裴长仕问她。
九思摇摇头,“章家声势显赫,我攀附不起。”
他指尖叩在桌上,落出响声,“那是相中了裴珉?”
九思蹙眉望过去,心里十分疑惑,自己不过是提了一嘴裴珉罢,怎么就让他惦记到今日?
且他说了,裴珉与自己不合适,上一世犯过的错,她如何会犯第二次?
九思皱了皱眉,正色道:“不敢冒犯裴公子,还请大人慎言。”
这模样落在裴长仕眼中,尽是女儿家心事被猜中,恼羞成怒的神情。他声音沉沉,问:“你可知道裴珉是何身份?”
九思有些好奇,“是何身份?”
难道是裴家先祖流落在外的血缘?
裴长仕一双深邃的眸子平静的落在她面上,“他是林安素与章家庶子的孩子,被章明达做了手脚,和梁王遗子互掉了身份。”
九思惊讶的微微张唇,短短三句话像听不明白似的反复嚼了好几遍,才反应过来,呆愣愣道:“那章首辅次孙就是梁王遗子?”
裴长仕点点头。
九思半响说不出话来,“那、那这般偷梁换柱...旁人可知道?”
“梁王遗子本是陛下托付于我。”裴长仕淡淡道,“梁王策反,太后藏匿其幼子在宫中,以外戚施压逼皇上留下梁王血脉,人是章明达带出来交给我的,算着时间,他和裴珉应该差不多一般大,这些...也是我昨日才查出。”
炭盆就在脚边,九思却觉得遍体生寒,想起章家突兀的提亲,心中更是骇然,只觉得绝处逢生一般,胸口提出一口气。
裴长仕一寸一寸打量她的神色,漫不经心的磋磨:“章家的婚事怕是推脱不掉了。”
季九思谈色生变,一张小脸白了些许,却还兀自镇定着,“八字没有一撇的事,祖母会想想法子。”
裴长仕带着惯有的儒雅的笑容,眉眼堆砌的愈发淡泊,不紧不慢道:“法子也不是没有。”
季九思投过一点希翼的目光,裴长仕看着她烛火下白皙的脸颊,和记忆里那个被拖拽在地上的小丫头慢慢重合,她是蛮荒之地长出来的,及腰小人儿磕磕绊绊这么些年,还是长大了。长成了一个很是有些谋略,胆识偏偏又容貌动人的姑娘。
这样的姑娘怎么能嫁去章家呢?旁的人都说她命中带煞,那嫁去旁的人家也不好,那些人双眼睁不开,受了蒙蔽,只会嫌弃她。
但他不会。
裴长仕思及了许久的东西,突然捋出条理来,看见窗边摇曳的烛火,桃花纸上映衬着两人的影子,能听见细雪落下的声响。
他转过头去看她,问:“读过李商隐的诗吗?”
九思茫然眨眨眼,难道解局的玄机就在李商隐的诗里?
裴长仕触上她清泉似的黑眸,带着温润的笑意道,“何当共剪西窗烛那一句。”
九思像廊上的灯笼似的飘来摆去,划圈儿样的荡了几个来回,终于回过神,脸颊泛起一点红,恼道:“您是朝中二品文臣,自是怀中卿相饱经纶,来我面前卖弄什么学问?”
裴长仕拨下手中的菩提子,斜倚在塌上一颗一颗慢慢捻着,目光落在她身上,看了许久才出声,“论诗罢了,恼什么?”
九思却收不住恼意,世家皆言裴尚书是少有的洁身自好的人,府上干干净净不说,便是朝中应酬也从来未听过什么风流韵事。
她忍不住问:“您也知晓李商隐那一句诗是写给谁的,却还要讲出来,您难道不是故意为之?”
分明是一眼便明了的问题,他却似细细思索了一番,才慢悠悠道:“智者见智,仁者见仁,我与你论的只是诗文罢。”
九思无言以对。此人真真是端足了君子行藏,让人挑不出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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