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的曹化淳一阵错愕过后,顿时便反应了过来,他怒气冲冲地快走几步,循着声音来到了一处营帐门前,只见他唰地一声,掀起了营帐的门帘,便闯了进去。
只见里面一个明军士卒正脱得赤条条的,露出黑黝黝的一身肉,压在一处白生生的身子上面,正打算行那禽兽之事,那下面的女子不住地哭喊着,一双腿胡乱踢着,再细看,地上还有一个用女子衣服随意卷成的包袱,包袱的缝隙里露出了一些锦缎和细软,想是这士卒不知从哪里抢掠来的。
那士卒听得动静,扭头一看营帐里进来个人,他被人撞破好事,顿时变怒气冲天,正待破口大骂之时,他便看到了左良玉的身影也匆匆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顿时便住了口不敢出声。
“这,是兵?是匪?”指着面前的明军士卒,曹化淳回首望着左良玉,淡淡说道。
左良玉脸色变得铁青,他冷冷地看着这士卒,大喝一声道:“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淫辱良家妇女,你胆子可是不小!来人,把这厮拉出去,重重打上二十军棍!”
他身后的士卒当即便如狼似虎般上前,抓住这士卒的两个胳膊,便将他拖了出去,这女子此时早已匆忙在身边抓过一件衣服,堪堪地遮住了自己的身子,又捂着脸低头只是哭。
曹化淳看着这女子,又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包裹,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当即冷笑了一声,“看来,此人不仅仅只是淫辱妇女……”
他此次出京,去寻赵无忌宣旨,还需仰仗左良玉许多,是以并没有说太重的话,否则以他的性子,刚才就会和左良玉翻脸。
就这样军纪败坏的队伍,居然还是大明的精锐!想到这里,曹化淳心中怒气更盛。
左良玉听了,顿时便吓得魂飞魄散,曹化淳为东厂提督,掌管着整个大明的特务机构,真要翻脸杀他,也就一句话的事。
左良玉急得满头是汗,情急之下,他当即对着手下士卒又是怒吼一声,“把那不长眼的杀才,再打上二十军棍!绑在营寨大门口处示众!”
随后左良玉便来到曹化淳面前,扑通一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末将平时疏于管教,御下不严,请曹公公责罚!”
曹化淳原本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心忖过几日还要借重他,今日敲打他一番,也就是了,于是便走上前去,扶起了左良玉,“此事非昆山之责,昆山不必如此,但以后,杂家不想再看到此等情形出现!”
左良玉心知自己已然过关,于是就势站起,又是脸色诚恳地跟曹化淳好一阵检讨,曹化淳的脸色这才稍缓。
左良玉眼看曹化淳怒气已消,他想了一想,又踌躇了一番之后,终于大着胆子向着曹化淳又凑了上去。
他一面小心翼翼地陪着笑,一面脸上却又露出了几分的为难。
“这些士卒,平日就是无法无天!只是……,军中也有军中的难处,不瞒曹公公说,末将麾下的这些儿郎,已经被拖了快一年的饷了,直到这番来京勤王之前,洪大人方才东拼西凑,给末将补了三个月的饷银,末将马上便全数下发;
刚才那厮虽然混蛋,但打仗却是个不怕死的……,”
曹化淳紧紧盯着那地上的包裹,听了左良玉的话,他的身子微不可查地颤了颤,没有说话。
“所谓皇帝不差饿兵,这些人总也要吃饭吃粮,这却也不是末将有意纵容他们,只是,这总比任由他们聚众闹饷,落草做匪要强罢……”左良玉依旧在絮絮叨叨地说着。
“把这女子送回去。”未等左良玉说完,曹化淳便打断了他,随即就背着手,向着营帐外面走了过去,他的背影似是突然之间便有点偻了下去,走路的姿态也不复刚才的云淡风轻,而是带上了几分孤单萧瑟之意。
左良玉给身边几个亲卫使了个眼色,那几名亲卫会意,急忙上前帮那女子收拾,又询问她家在何处,准备送她回去,随后左良玉便是快步向着曹化淳追去。
“曹公公,曹公公,”好不容易追上了大步而走的曹化淳,左良玉再度施礼道歉,“末将确实是御下不严,末将任凭曹公公责罚……”。
他话音未落,曹化淳便停住了脚步,猛然转身,双眼紧紧地盯着他,问道:“杂家若是让你去和那批押送我大明百姓的清兵作战,你有几分胜算?”
左良玉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怔了一下之后,他方才答道:“敌军兵力是末将四倍,若是末将单凭麾下这五千骑兵的话,取胜的把握应不超过三成。”
曹化淳盯着左良玉,半晌没有说话,直盯得左良玉头皮发麻。
左良玉虽然是拥兵自重的一方军阀,但曹化淳的权势比他高了岂止一个级别,不但如此,此番出行,曹化淳身边还带了五百名精锐的东厂番子。
作为东厂提督,司礼秉笔太监,以及总提督京营的曹化淳来说,他便是想在这里杀掉左良玉,当真是易如反掌。
毕竟曹化淳作为天子近臣,身份又是钦差,在某种程度之上,他代表的,是崇祯皇帝的意志。
天气虽然还十分寒冷,但不知为何,此时左良玉的脸上已经有豆大的汗珠开始滑落。
曹化淳这才收回目光,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倒背双手,望着天空。
“立刻派人通知高起潜,命他速速率领他手下的所有辽东骑兵赶来此地,准备陪同杂家,一起前去德州,寻赵无忌宣旨。”曹化淳冷冷说道。
赵无忌一万兵便敢硬撼皇太极十万大军,左良玉五千兵,却说对上两万清兵只有三成胜算。
曹化淳想了想,觉得只带左良玉前去的话,就算加上虎大威和吴三桂,也怕是压制不住赵无忌,高起潜那里还有为数不少的辽东铁骑,据说数量不到两万,若是集合两方之力量,或许可以逼得赵无忌乖乖低头,接旨返京。
左良玉恭谨地答应了下来。
曹化淳沉默了片刻,再度开口道:“冀州城内,有杂家的几位朋友,粮饷之事,左将军切勿慌张,杂家在他们面前,还是有几分薄面,跟他们讨要上几两银子,总还是有的。”
左良玉站在他的身后,急忙大声应道:“多谢曹公公体恤下属!末将代手下这些儿郎,谢过曹公公!”
曹化淳没有出声,他背着手望着南面阴云密布的天空,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一种深深的无力之感。
让我们把目光转向德州北面一百里外的官道上。
昏黄的太阳悬在半空,明明是上午,看着却像是黄昏一般。
如今已是春季,但料峭的春寒,却依旧让人感觉到那种渗透至骨髓深处的冰冷,一阵凛冽的寒风迎面刮来,李大牛禁不住哆嗦了一下,不禁把身上那张早已破烂不堪的羊皮袄子,裹得更紧了一些。
就连这个到处是窟窿的破烂羊皮袄,还是李大牛从路边的一个死去百姓的身上扒下来的,原本李大牛身上穿的,不过是一件同样破烂的单衣而已。
迎着凛冽的寒风,裹着破烂的皮袄,双手被粗大的绳索紧紧地束缚着,李大牛踉踉跄跄地跟着长长的队伍继续着自己苦难的旅途,他也是被皇太极劫掠过来的五十万济南城百姓中的一个。
李大牛是个孤儿,今年刚刚十八岁,平时住在济南城外,仗着有几分力气,平时以打柴卖柴为生,那日他挑了一担柴火去城里卖,结果非常倒霉地被清军堵在了济南城中,进退不得。
及到济南城破,清军在其中大肆杀戮和抢劫,李大牛原本以为自己也难逃一死,没想到那清兵见他年纪轻轻,且又生得粗壮,便留了他一命,把他捆了起来,跟大批的百姓一起,一路驱赶着向着北方走去。
这一路上,李大牛看惯了清军视人命如草芥的嘴脸,平时清兵对他们这些百姓们,动辄鞭打喝骂,随意杀人也是寻常之事,至于汉人中的女子,更是屡屡被清军士卒从队伍中强拉出去,就在路边被强行凌辱。
李大牛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也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是他每次看到此情此景,皆都会怒发冲冠,恨不得立刻去抢下个武器,和这些清兵拼命。
若是那样,李大牛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李大牛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全赖他的身旁还有一个人始终在拉着他,阻拦他,那便是他的好友,陈二狗。
陈二狗和身材高大粗壮的李大牛不同,他从小便生的瘦小,原本在济南城的一家客栈做小二,他为人机灵,又爱说话,平时闲暇之余,最喜欢和南来北往的客商们聊天结识,也因此,他跟着来自辽东的参客们学了几句满语,没想到这项技能居然在清兵屠城之际,救了他的一条命。
清兵见他瘦小,原本是准备杀了他,后来发现此人竟然会说满语,于是感觉这人还有点用,这才把他也编入到了奴隶的队列里,让他侥幸逃得性命。
陈二狗身材瘦弱,体力远远不及李大牛,这一路上,有时他累了,李大牛便靠着他近一些,把着他的手,搀着他往前走,两人就这么互相扶持着,宛若乱世中的两朵浮萍一般,在波涛汹涌的湖面上不由自主的随波逐流。
不过这些日子以来,形势变得有些奇怪,看守押送他们的清兵最初非常多,足足数万人,每天都能看到数不尽的清兵得意洋洋地在队列前后纵马驱驰。
后来清兵的数量突然便减少了一大半,不知去向了何方。
而就在前几日,清兵的数量又再度减少了将近一半,李大牛暗中算过,似乎是已经达到了一名清兵看守一百名百姓的地步。
百姓中的有心人很多,很多的人都注意到了这个现象,这也让他们动起了逃走的心思。
听说大家伙将要去往的辽东,乃是自古以来的苦寒之地,到了冬天,且不论那厚度直接到人腰间的大雪,就说那白毛大风,吹在人身上,也跟小刀子似的,痛沏心肺,便是穿上厚厚的羊皮袄都挡不住。
更何况大家伙去了那里,是要做奴隶的!被这些梳着金钱鼠尾的野蛮人当成奴隶使用,做牛做马,成为这些野蛮人的私有财产!
如今看守的敌人越来越少,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只是想要逃走,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且不说人人都被这粗大绳索给束缚着,挣脱不得,便是能挣脱了束缚,偷偷逃出了去,一旦被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清兵发现,在这荒郊野外的平原之上,两条腿的人如何能跑过四条腿的马?
第六百六十六章苦难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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