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年初三上午,谢家、也可以说是特三号院再次热闹了起来,王如中、王思政和廖慧琪小两口、还有李一权夫妇带着孩子差不多前后脚都来了。
胖妞李瑶岭和圆圆姐弟俩,在车上就瞄到了大舅在院子里等他们,一下了车就直朝谢昌云扑过去,被谢昌云一手一个抱了起来,在每个小脸蛋上使劲的亲了一口。
“胖妞和圆圆想大舅没有?”
“想了!”
“想压岁钱没有?”
“也想了!”
“能说实话,不错!大舅的压岁钱一定比你们爸爸给的多!”
周围一群人听得直笑,李一权却酸劲又上来了,朝着谢昌云恨恨瞪了两眼。
“欣怡,瑶岭她奶奶让谢谢你们,年前给带了那么多年货去。”谢昌敏跟何欣怡说起了话。
何欣怡笑道:“昌敏,这可谢错了人了!那些东西都是爸妈准备的,我们从美国回来的时候年货就已经带走了。不过我从美国专门给你买了两样东西,等会儿就拿给你。”
李母也让李一权给带了一些回礼,不过是自家腌的鱼、肉、鸡鸭和香肠,还有炸好的鱼圆子和藕夹,在谢家面前不用摆阔气撑面子,心意到了就可以了。
这些东西里谢昌云最喜欢的就是李母做的鱼圆子,圆子是湖北人对丸子的叫法,这种圆子用的是一半刮下来的鱼肉茸和一半猪肉,再加上调料、淀粉和大量的鸡蛋清,搅拌好长时间不说,还要使劲的摔打,然后再用手挤成表面光滑的圆子下到油锅里炸熟。如果炸好了就吃,是焦嫩酥松并具,既有鱼肉的鲜味、又有猪肉的香味,前几年李母炸圆子的时候谢昌云还去厨房偷吃过两次。
还有一种吃法就是把炸好的圆子下到骨头汤里煮,圆子浸泡的鼓鼓的飘在汤上一层,夹起一个一咬,泡呼呼的汤汁直溜。
李母知道谢昌云这个喜好,光是鱼圆子就带来了有二十多斤,据谢昌敏说李家为此忙了大半天时间,李一权的弟弟搅拌料就不停的搅拌了整整两个小时。
王思政回来之后在父母和岳父母那里应了个景,马上就跑到谢昌云这里讲起了“孙武号”航空母舰的训练情况:
“美国教官很认真、我们的官兵很努力,很多人都是主动的加班练习,这几个月下来、飞机的舰上起降、舰上保障、海上编队合成、攻击和防御训练的进度和效果都比计划略有提前,我们舰上的大部分岗位,已经可以由我们的人单独操作了。十二月下旬去东印度群岛那次,整个航行和备战过程都比较有序,在马尼拉海域,我们起飞了三百多个架次,对海上和陆上目标进行了四十多次模拟攻击,荷军的防空火力一动都不敢动,所有的舰船也都停在港内不敢出海。我带队飞了两次,还贴着荷兰总督府只有几十米高绕了两圈,清楚的看到总督府里的人惊慌逃窜。我估计再有四个月,航空母舰编队就能形成完整的战斗力了。”
谢昌云道:“嗯,成绩很大,谈谈问题吧!”
王思政立刻喊道:“就知道你会这样!大哥,你就不能让我在你面前多得意一会儿?”
谢昌云道:“又不否定你们的成绩,无非是要看看你们、特别是你还清醒不清醒?”
王思政道:“问题当然还是不少,从东南亚回来我们总结了四十七项,我就不一一跟你说了,最主要的是条例和规范执行的还不够严格,长时间海上航行时部分人员的心理状态不稳定、飞行人员急于求成。”
谢昌云道:“我看过报告,你们‘孙武号’这几个月一共损失了五架飞机,死亡飞行员三名,其他人员三名,这是血的教训,原因都查找过没有?”
王思政道:“每次都做了认真的查找,都是人的各种失误造成的,我们已经采取了补救的措施。”
谢昌云道:“飞行人员有没有畏惧情绪?”
王思政道:“有个别的有,已经淘汰下来了。”
谢昌云道:“舰载机飞行员的危险要比陆基飞行员的危险大得多,缓解他们精神压力的措施一定要跟上。你们学习美军的操作规范,这方面也要全面学习才行,不过我们没有牧师,还要另外辅以中国式的方式。”
王思政道:“在缓解心理压力方面,我真是觉得信教有信教的好处。我想在舰上增加两名心理辅导官,要和蔼大妈那种类型,另外以后是不是能够逐步配一些女舰员?”
谢昌云道:“这两条都可以,让你们舰长向海军提出报告,我也会过问一下。你现在毕竟是副舰长,一定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以你的经历和我们的关系,你只要踏踏实实的干,当舰长是早晚的事。别人谁也不会抹杀你的成绩,所以不要刻意去争。”
王思政道:“这个我知道,我只是在你面前没有掩饰,在舰上我都是把舰长推在前面。其实我们舰长心里也有数,大家协调好了,他也有高升的希望。对了,他还让我代他向你拜年。”
谢昌云笑道:“你们刘舰长是个有心人,代我回问他好!一件事先对你打个招呼,五月底以后我们在西藏要向传统控制线推进,一旦局势紧张,第四舰队的两艘航空母舰都会派往印度洋,你们在各方面要提前有所准备。这是单独给你开的小灶,没有接到正式通知之前消息不要扩散。”
王思政兴奋的站起来道:“真要拉到外洋去?我就盼着这一天!”
谢昌云道:“你别高兴的太早了。你和慧琪结婚快一年了,怎么还没有动静?你还是想一想这几天怎么解释吧!”
王思政立刻换了一副哭丧面孔道:“我和慧琪都想晚一点再说。大哥,你可要帮我说说情呀!”
谢昌云道:“让我说情不是不可以,但总要有个底线才行。明年让爸妈抱孙子,要不然我就不管这个事。”
王思政道:“大哥,你这好像是在下命令呢!”
谢昌云道:“你这样理解也可以,别忘了你的前程还捏在我手上!”
王思政道:“你比我爸我妈还很!早知道我就不往你面前凑了。不跟你说了,我外甥应该醒了,我要看他去了。”
见王思政一溜烟的跑了,谢昌云就出了小客厅往大客厅走去,还没进去就听得里面一推人七嘴八舌谈得热闹,其中谢昌云的声音最为响亮,怕自己进去坏了气氛,于是就在过厅处取了自己的风衣准备到楼外走走。
一脚刚迈出前厅的门,谢昌云又赶紧把脚收了回来,然后伸出了半个头往外看,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前面的台阶上,圆圆、果果、朵朵和点点齐齐的站了一排,李瑶岭手里拿着一根树枝,一下敲敲这个的腿、一下又打打那个的屁股,嘴里好像在布置着等会儿怎么玩。
几个被指挥的孩子都睁大着眼睛站得笔直,没有一丝不服气的样子。
难怪这会儿没见几个家伙闹,原来是胖妞一回来就要恢复大姐头的指挥权了!
幸亏胖妞是一副大大咧咧、如男孩般的性格,如果娇娇弱弱,谢昌云还真不放心把两个儿子交给这个小姐姐带。
看着五个孩子一窝蜂的朝后山跑去,谢昌云这才出了楼悄悄的跟上,想看看小家伙们怎么玩。
…………
春节一晃就过去了,二月十一日,国民党、共产党和制宪同盟在郑州开始了又一轮的三党会谈,主要议题是商定国民代表大会代表的选举以及宪法的起草问题、并初步确定国民代表大会召开的地点和时间。
国民参政会也在筹备召开第二次会议,除了分别审议国民政府、西南、西北、东北政务委员会和华北人民政府的上年度决算和本年度预算之外,还要根据三党会谈的结果,制定和通过一系列关于国民代表大会代表选举的临时立法。
这意味着中国民主宪政的进程进入了一个关键阶段。
二月十二日,荷兰政府代表团抵达广州,与中国外交部长宋子文、参政会外交委员会副主任何欣怡开始了东印度群岛问题的再次会谈。
在同一天,中国外交部专员蒋经国与苏联外交部副部长洛索夫斯基,在张家口就外蒙古公投问题开始了磋商。
谢昌云本来计划是去山东视察,但在陈诚和湖北省府主席万耀皇的一再邀请下,不得不于二月十三日先到了武汉。
湖北省政府和省参议会对于当年度防汛和水利方面的财政预算分歧较大,其焦点不在于投入的大小,而在于如何投入,不同意见相持不下、从年前一直争论到了年后都没有结果,而且事关长远,所以陈诚就只好求助于谢昌云。
对于长江中游地区、汉水下游地区、包括淮河中下游的水患水利问题,谢昌云是有全新考虑的,而且也认为这是一个根本大计问题,所以便通知了安徽和湖南的官员也一并赶到武汉。
在湖北省府的会议厅内,谢昌云面对一百多位官员和专家以及议员,提出了一个让人震惊的设想,“堵不如疏、退田还湖、给水让路!”
谢昌云提出了中心意思之后进而解释道:“长江和淮河的水患,实际是人与水争地的结果。在中国几千年历史上,粮食始终是一个最大的问题,扩大粮田数量一直被认为是解决粮食问题的最有效方式、填湖和围湖造田一直被历朝历代政府所鼓励,政府财政也因此得以补充。以湖北为例,秦朝还相当于半个省面积大的云梦泽,到了明清时期,也就一千年多一点的时间吧,就退化成了一千多个大小不等的内渍湖,原来的水面大部分都变成了田地。这种状况到了我们这一代,决不能再继续延续下去了。我说这个观点是基于三个原因,第一,从我国的粮食状况上看,我们现在总体上并不缺粮食,按正常年份计算,我国的传统主粮产量可以达到人均五百三十斤,含上豆类薯类,最少可在五百八十斤左右,而且我们还有东南亚的粮食做后备,有便利快捷的铁路运输条件,一旦局部发生重大灾害,救灾的粮食很快就能运到。再有,东北和新疆还有近三亿亩可开垦耕地,两年内可以形成一百多万吨的化肥产量、高产良种也会进一步推广,只要我们坚持控制人口增长,努力提高粮食单产,我国的粮食状况会越来越好,如果十年内能将人口控制在五亿两千万以内,我敢保证人均占有粮食至少提高百分之七十。第二,水面对我们生存环境起到的作用不亚于耕地,水产经济的效益要高于农田经济,这其中还不包括水面对生态保护的间接效益。在能够满足粮食需求的情况下,我们让出一千万亩土地又有什么关系呢?第三,是从水利投资的效益上看,以传统的筑堤、清淤等治理水患的方式,我们的投入将是巨大的,还是以湖北为例,你们今年是七百多万,以后就会增加至几千万、几个亿、甚至几十个亿。而十年内只要把一半的资金用于兴修鄂北岗地的水利,就可多出旱涝保收良田至少三千万亩,还可带动鄂北岗地的果木种植和家畜养殖业,也可以大量安置水涝地区的移民,这个帐你们算算哪一种划得来?所以,重点保住武汉、荆州的堤防,其他地方只依地形加固远堤,剩余地方洪水来的时候淹了就淹了,既可以削减洪峰、又可以补充湖群水源,没什么可值得担忧的,如不是涉及面太大,我还想还原云梦泽呢!”
谢昌云的大气又一次表现了出来,把众人的心惊得“砰砰”直跳,心道“思路的差别也太大了吧!”
以上所述并不是谢昌云信口开河、纸上谈兵。在制定《经济和社会发展大纲》时专家们曾反复计算过,如果坚持现在的控制生育政策,中国的人口将在六十年代末期达到五亿八千万人的顶峰。
就算是六亿人吧!有了这个底数,谢昌云现在做的一些事就可放开手脚了,让水淹掉一两千万亩土地,在他眼里确实不算什么。
当然,谢昌云这只是勾画出了一个轮廓,只是指出了一个大的方向,在接下来的几天会议中,专家们则以充足有力的数据说服了那些还抱着筑堤垒坝观念的三省官员和议员。
第六四零章三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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