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谢昌云要派兵来贵州,孙希文不可能没有想法。
可是一来谢昌云白给了一千万,其他的投入没有几百万也打不住,人家这是一揽子计划,总不能收了钱把兵挡在外面吧?再者要对付桐梓系,没有军队做强力后盾也是不行。就说贵阳以外各地的保安队,大部分都掌握在了原梓潼系的手中,要推行土改、要整顿税政、要清除关卡,必须先把保安队控制起来。
但贵州现在只有中央军的一个暂编师驻扎在盘县提放云南的龙云,不可能分散到各地。即便是可以,尽不尽力另说,单是索要起粮饷和开拔费来肯定是如同洪水猛兽,还真的伺候不起。
要想不负蒋委员长的重望,孙希文只有先依靠谢昌云,何况蒋委员长已经说了谢昌云断不会为难自己。
想到这里,孙希文便把前后几件事打包在一起向谢昌云再次表示了感谢。
而谢昌云呢,从来就不干亏本的买卖。别看要扔到贵州一千多万,以后肯定还会继续有投入,但此举在政治上可以扩大自己在贵州的影响、并进一步稳住国民党内的温和派;在经济上则更不用担心,只要能找到哪怕是一两个大矿,所有的本钱就算回来了。
接下来,谢昌云与孙希文就贵州的事务差不多谈了整整一个下午,在谈到到了贵州与周边省份的关系时,谢昌云还表示将会尽力促进这几个省与贵州的贸易往来。
下午四点多,机要参谋送回来了七战区蔡南的一份来电,报告近期苏联远东军区的兵力急剧增加,已达到约八十万人和一千五百架左右飞机的规模,其内河舰艇在黑龙江和乌苏里江上的巡逻次数也增加了两倍多,并多次干扰中国渔民作业,七战区已向苏联远东军区进行交涉,并命边防部队相应增加了巡逻次数。
谢昌云把电报随手递给了孙希文,然后向机要参谋口述道:“命令第七战区,一,近期在两江分别举行对水面目标的实弹攻击训练;二,六月底在绥芬河地区举行一场装甲师与机械化步兵师含空中支援的对抗演习。命令海军,一,第一舰队迅速进入日本海西北部海域巡逻,并在宗谷海峡进行布雷和扫雷演习;二,罗津军港第一期建设项目必须保证在八月底投入使用。”
面对苏联的几项毫不示弱的部署,让孙希文听得心惊肉跳,深感贵州对谢昌云来说不过是区区小菜一碟。
由于说好了明天中午去苗寨一起吃午饭,所以孙希文并没有打算在这里陪谢昌云吃晚饭,听到外面一片叽喳好像是三夫人回来了,于是就赶忙起身告辞。
谢昌云也不虚留客人,将孙希文送到外面时才发现天上已经下起了蒙蒙细雨。
经过一晚的考虑,孙希文在第二天上午再见到谢昌云时,就提出了希望副委员长能够推荐一名省保安副司令、一名交通厅长、一名财政厅副厅长的人选。
看来孙希文还是懂得进退取舍的人,谢昌云便畅快的答应了。
谢昌云他们要去的苗寨离黔灵山也就十几里远,九点多钟动身,到寨子之后收到了寨子头领带着上百苗民的热情欢迎,接着是转了几户富裕人家的吊脚楼,又在芦笙、铜鼓等乐器的伴奏声中看了一场别致的苗族歌舞,最后是在头领家吃了一餐地道苗族风味的午饭。
跟谢昌云和王秋来苗寨的人不多,也就是小姑娘们和二十多名卫士以及几名随从。由于表演歌舞的苗家少女们今天都是盛装,精美而又披戴繁缛的银饰着实吸引了小姑娘和女卫士们的眼球。
谢昌云开玩笑要给她们每人打一套银饰,她们又慌得连连摆手。这东西要拿回去,一辈子也就只能压箱底了。
谢昌云道苗寨做客不可能空手,给钱不太合适,但又没有随身带着那么多礼物,但贵阳有广东来的大商户,就让李廷秀从那里先赊了货,按苗寨的户数每家给了两匹蓝布,另外送了头领家十匹绸缎。
礼物是在谢昌云要走前才由两辆马车送来的,送礼总得留下个名,苗寨的人才知道今天来的是大名鼎鼎的谢副委员长。
这个苗寨离贵阳不远,不想边缘地区那么封闭。
苗寨头领立刻喊出了两个苗家少女,让谢昌云把她们带了去。把苗家少女当礼物送给汉人大官,这种习惯在弱势的苗族延续了有数百年。。
在几十名苗家少女中间,这两名少女的容貌最为出众,而且还透着一股清纯朴质,要说谢昌云不动心那是假的,不过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王秋,就连连摇手拒绝了,周围的卫士们见了都都掩口而笑。
可是苗家已经开口的事情是不能收回的,尤其是送出少女如果被拒绝,两少女今后在寨子里就抬不起头了。
可谢昌云又坚决不同意把人带走,最好还是孙希文出面提出了一个折中,谢副委员长答应收下两名少女,但今天可暂时不带走,给两少女家每家两百元钱,请他们先将两个少女养起来,等过些时候再派人来接走。
只要能脱身就可以,于是谢昌云和苗寨头领都同意了这个办法。
离开了苗寨,车队没有返回黔灵山,而是直接开往了兵站。
谢昌云一行在参观苗寨的同时,其他人员已经乘坐兵站派来的汽车回到了专列上,并做好了出发准备,邓汉祥也从市里面赶了过去,谢昌云上了车不到十分钟,专列就向重庆方向开动了。
谢副委员长来到贵阳的事现在已经传了出去,很多人都想孙希文提出要前往黔灵山拜见,可谢昌云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使得这些各怀目的的人的想法落了空,也留下了一片悬念。
专列开行了一会儿之后,邓汉祥就带着两名随从、手提满了纸盒、纸包和竹篓来到了谢昌云的车厢。
“昌云,这都是茶叶和其他贵州特产,说好了是一人一半的。”邓汉祥这话竟让谢昌云产生了一种坐地分赃的感觉。
“还是邓先生收获丰盛,我这里就有孙代主席送的两斤茶叶。哦!另外还有广东商人送的一包天麻和一包三七。”虽是开着玩笑,但也不难听出谢昌云对孙希文清廉的赞赏。
邓汉祥道:“兵站就没有送你什么东西?”
谢昌云道:“那还能少?不过只收了他几百斤牛羊肉和火腿放到餐车上去了,别的小件东西我都让他拿回去了。”
这小件东西是什么,谢昌云不说邓汉祥也清楚。
又说到在苗寨被送了少女的事,邓汉祥一阵“哈哈”大笑,然后道:“昌云,这就是你不知道规矩了,苗家待客诚恳,不会收取回报,送礼也是对等。可你一下送出去那么多东西,又不是代表政府送的,你让他们那什么来还礼呢?”
谢昌云荒芜道:“原来如此!可孙希文是应该知道的呀!他为何不事先提醒我?”
邓汉祥道:“要送女孩给你孙希文不一定能料到,但出现了这种情况他恐怕更愿意看到。昌云,这两个苗女你无论如何要接走,接走以后怎么安排就另当别论了,苗家也不会过问。”
谢昌云道:“这事还是交给欣怡来安排吧!”
闲谈过后,两个人就把这两天的情况互相说了说,邓汉祥听到蒋介石同意孙希文留任后不由感叹道:“昌云,还真是让你说准了,辛苦我没有跟你打这个赌!”
谢昌云道:“我所以尽力削弱国民党,但是并不想动摇蒋委员长在国民党的领袖地位,这一点蒋委员长很清楚,只要是按照这个方针办的事,蒋委员长一般不会持有异议。”
邓汉祥道:“说是这么说,但是蒋委员长的利益与国民党的利益是联系在一起的,国民党的势力衰弱,实际上也就是蒋委员长的权力衰弱,他不会一直退让下去的。”
谢昌云道:“不然!蒋委员长有两点看得十分清楚。第一,在几面被夹击、国际缺少有力支持的情况下,国民党如果不退让,那最后的结果就是彻底退出中国政治舞台;第二,我对国民党的打压不会无止境的进行下去,到了一定程度必然会收手,给国民党留下重新翻身的机会。现在我们要给蒋委员长一个心理上的调整所需的过程和时间,所以有的地方也不能把委员长逼得没有路走。就如贵州,孙希文不会听命于国民党内除蒋委员长之外的任何人,所以留驻孙希文使之能站住脚,实际上并不是给国民党,而是给蒋委员长自己留下了一块私地。新疆也是同样,我们一直没有挤走张治中,还有湖北仍是陈诚在兼任主席。这三人都是蒋委员长的亲信,并与何应钦、孔祥熙、孙科、陈果夫等不是一路人,如果一旦有什么局势大动,除江浙沪宁之外,这三个省还可以代表蒋委员长发出声音。”
邓汉祥若有所悟道:“你的意思是还是要通过蒋委员长推动国民党的改变?”
谢昌云点头道:“正是这个意思,蒋委员长是一个不能放弃的人物,我现在各方面姿态都已经摆出来了,但愿他自己能够过了这一关。”
邓汉祥道:“依你所说,我们如对西北三马采取行动,也会在蒋委员长的容忍范围之内,毕竟三马一直与蒋委员长貌合神离,蒋委员长并不能直接控制他们,而且他们随时还有可能会倒向国民党内的某一派系。”
谢昌云道:“这是当然的。甘肃是通往新疆的要冲,我们必须全部拿下来。青海和宁夏则可以考虑采用贵州方式,由我们实际控制,但省府主席可由蒋委员长来选派,这样一是可以换得胡宗南部离开西北,二是可以使我们和蒋委员长都有更大的回旋余地。”
邓汉祥道:“我看这样一个布局很合理。除了你所说的两条好处之外,中共的最终走向也是必须要考虑的问题,在没有得到明确之前,不宜把国民党压制太多。”
谢昌云看了看邓汉祥没有说话,他心里虽然赞成邓汉祥的分析,但这话他绝不能说。
邓汉祥坐了约一个小时便离开了。送走了邓汉祥,谢昌云又叫来了李廷秀和麦德彪。
“李组长、麦署长,前面就是遵义,你们两位想不想下去看看故人?”谢昌云脸上带出了戏谑的笑意。
李廷秀看了看麦德彪道:“我无所谓。货栈掌柜的小老婆那时才二十,过了十年正好三十,还没到人老珠黄的时候,只怕麦署长还想着重温旧梦。长官,你是不知道,你离开货栈到红军那里以后,麦署长答应把那三支驳壳枪五十大洋卖还给掌柜,结果明着把掌柜的小老婆霸占了几天,临走前还关上门还又干了一次。”
麦德彪马上喊道:“便宜又不是我一个人占的,货栈的酒肉你可比我吃的要多。”
谢昌云道:“李廷秀,通知列车在遵义停一个小时,我要去转一转。麦署长你想去哪里自便,不过过时不侯。”
麦德彪道:“那也就是及时行乐,谁还会总放在心里,我还是跟着长官吧!”
谢昌云道:“叫你们两个来另外还有一件事。我的办公室已经升格为随营了,等这次回广州以后,我就会呈报军事委员会让你们分别担任随营总务组长和我的侍卫长,军阶都是少将。你们跟我有快十二年了,终于要当将军了,我提前恭贺二位!”
李廷秀和麦德彪同时立正道:“谢长官栽培!”眉目中的喜悦已难以抑制。
谢昌云道:“别来虚的,等戴上了少将军衔以后得请客才行,就在院子里摆十桌,每桌标准五十元!”
五十元一桌的酒席,在广州也算很高档的了,十桌要五百元,李廷秀和麦德彪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在一起将近十二年来,谢昌云从来就不给麦德彪彻底开心的机会。
专列到达遵义时天还没黑,谢昌云下车后到毛泽东、张闻天等当年居住的那个院子和中共举行遵义会议的柏辉章公馆旁边看了看,总共只用了四十多分钟就回到了车上,遵义的官员们还没反应过来专列便又发车了。
由遵义再往北,铁路沿线就全是由川南保安司令部负责担任警戒,谢昌云专列一路通行,于六月四日早上七点过五分到达了重庆车站,受到了潘文华等二十余名高级官员和将领的迎接。
谢昌云在重庆并不想过长停留,但张静江目前还在重庆主持铁路公司事务,而且如果不去欣雅园看看,在何家那里也说不过去,所以与欢迎的人简单寒暄过后,便在潘文华的陪同下乘车直接前往江北。
在车上潘文华对谢昌云道:“何家留在欣雅园的几个下人前些天都回了上海,现在是我派去的人在照管,本来是想让靖江先生搬过去,可靖江先生说过不久他也要回上海去,不必再折腾一次了,所以欣雅园现在还空着。”
谢昌云道:“欣雅园不是说好了给潘主席你住的吗?”
潘文华道:“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成都,就是偶尔来重庆一趟,也是怕来回过江麻烦住在了江南。”
谢昌云道:“这么好的院子和房子白空着可惜了,潘主席既然不住,回头我和我岳父母商量一下,还是卖掉算了!”
潘文华道:“如果要卖,还不如我买下来。”
谢昌云道:“给你住你又不住,怎么又要买?”
潘文华道:“那院子太好,在重庆也是数得着的,怕随便卖出去糟蹋了。我不住,还可以给我的孩子们住。”
谢昌云道:“那还卖什么?只管住就是,这样我岳父母反倒还安心一些。就这样说定了定了。另外徐悲鸿先生答应去芦山没有?”
潘文华道:“徐先生现在已经在庐山了,副委员长还不知道?”
谢昌云道:“你电报里没有说,我也没有机会给思雯打电话,哪里知道的了?徐先生没有为难吧?”
潘文华道:“一点为难都没有。说起来还是副委员长有威望,而且徐先生对四夫人也有印象,我一提出副委员长的请求,徐先生立刻就答应了,前天有飞机去南京,顺路把徐先生夫妇送到了九江,那边王主席安排人在机场接。”
谢昌云道:“麻烦潘主席了!重庆打电话方便,一会儿我找个地方给上海和江西都打个电话。”
潘文华道:“欣雅园的专线电话还在,直接可以要市府的总机,要长途很方便。”
出来了几天,谢昌云觉得应该问问两个怀着孕的老婆的情况了。
第五六二章特殊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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