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微眯起眼眸，贺新缨顺手把桌子上的羊奶分了一半给狗蛋儿。
    “因为这里什么都没有，姐姐不会无聊吗？”
    大口的喝着新鲜的羊奶，嘴角上浸上奶白色的液体，狗蛋儿用手擦了擦吮了口拇指，很是满足对着贺新缨道了声谢。
    顺着孩子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屋子确实有些空荡的过分了。
    无论是客厅还是卧室，丝毫感受不到现代房子的气息。
    没有电视，也没有电话机，网络在这里更像是从来存在过一样。
    “爷爷奶奶出门了还没回来，姐姐可以去做客的……”
    狗蛋儿挠着后脑勺，咧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拧着有些皱巴的上衣，狗蛋儿乌黑的眸子期盼地看着她。
    将手撑在大腿处，贺新缨半蹲下了身子，有些好笑地说道:“原来狗蛋儿也是一个人在家了啊。”
    人是群居动物，一个人的时候多少会感到孤独。
    或许这也是狗蛋儿喜欢来找她的原因。
    村子里面没有和他相仿年龄的人，父母都外出打工，家里的老人也会有不在的时候，难免会觉得孤寂。
    轻轻的点了点头，被破戳内心的孩子看起来有些局促。
    拉着他的手臂，拍了拍椅面，让他在桌前坐下。
    “在这等一会吧，姐姐去洗把脸。”嘴角往上翘了翘，将霍景年准备的早餐往他面前推了推，温和的嗓音流动在空气中，“还没饱的话多吃点。”
    指尖将他额头粘在一起的头发分开了些许，贺新缨心中多了几分怜爱。
    狗蛋儿很瘦，约莫是营养跟不上，虽然看上去精神头还蛮足的，但是缺了点血色。
    听到她的话，狗蛋儿也很高兴，连连点头，小手抓起面饼小口小口咀嚼了起来，一副吃的很香的样子。
    换了身衣服，贺新缨跟在他身边进到了村子里面。
    一路上，路过的村民，狗蛋儿都会很开心地和他们打招呼，而贺新缨就有些不知所措，在他们的打量下，很是别扭。
    幸而，狗蛋儿仿佛也察觉到了她的不舒服，拉着她很快地跑到了家里。
    “到了。”踮起脚尖，熟练地拉开了大铁门的拴，孩子特有的软濡漂浮在空中。
    浅笑了一下，贺新缨走了进去。
    狗蛋儿家应该算是村里家境比较好的，看上去像是近几年翻新过的样子。
    村里的房子大多都石头房，从外面就能看到堆砌起来的颜色各样的石头，而屋顶用的则是藏青色的瓦砾。
    而狗蛋家的房子则在简陋的基础上修饰过，外头用水泥把墙面封匀了，看上去比较整洁，而且大门也由木门改成了坚硬的铁门。
    进入屋子内部，入眼的是一个偏小而厚的电视机，除了应有的家具，也能看到一些家电的使用，比起其他人家要新潮得多。
    “姐姐，喝水！”一进屋就撒欢跑向厨房的狗蛋儿此刻手里握着一杯水朝贺新缨走来。
    接过杯子，微抿了一口，贺新缨揉了揉他的头发，柔着声音说道，“谢谢。”
    被拉着在木椅上坐了下来，狗蛋儿则跑过去按开了电视机。
    拿着遥控器朝她灿烂的笑着，“姐姐有什么想看的吗？”
    摇了摇头，贺新缨看着电视机有些恍惚。
    “看你喜欢看的吧。”收回视线，贺新缨浅笑。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狗蛋儿很快就看起了动画片，时不时和贺新缨聊天，避免她太无聊。
    也会本能的和她讲里面一些他觉得好笑的剧情，夸张的动作也逗得贺新缨忍不住掩嘴轻笑。
    孩子的快乐总是很简单，感染着贺新缨，不知不觉中时间悄然溜走。
    在等广告的时候，两人又闲聊了起来。
    “狗蛋儿是和爷爷奶奶一起住吗？”
    托着腮，贺新缨轻声问道。
    “嗯，不过爸爸妈妈放假的时候会回来，给我带一些玩具。”
    说到玩具的时候，眼里闪烁着光芒，很高兴的样子。
    心中不由得柔软了一下，从狗蛋儿的脸庞上闪现出了另一副面孔，让她不由得愣住了。
    手里突然被塞了遥控器，狗蛋儿憋红了脸，不好意思的开口，“姐姐，你先看一会吧，我去嘘嘘一下，嘿嘿。”
    说完，小人儿就一溜烟地就跑出去了。
    房子里回荡着电视里头广告的声音，好笑地摇了摇头，贺新缨捏着遥控器，百无聊赖地一个一个换着台。
    也没有什么特别想看的，便倚靠在椅背上，切换着频道。
    突然，一个一闪而过的画面抓住了她的眼球，眸光微变，贺新缨把台调了回去。
    “大家好，我叫小晨，我想找我的妈妈的，爸爸说妈妈去度假出了意外……”
    电视机上出现的面容一下子让贺新缨整个人都颤了一下，有什么在脑海里蹿了一下，打开了记忆的大门。
    抓着遥控器的手，因为太用力指甲发白，心脏随着自述的声音，被撕扯得生疼，眼泪，竟然从眼眶里面滚落了下来。
    电视里头，小晨还在继续说话，“我想跟妈妈说，妈妈，我知道你不是不想回家，如果你看到小晨了，就快点回来吧，我和爸爸很想你，我们会在家里等你的……”
    紧盯着那个画面，捂住心脏的地方，莫名地感到了悲伤，眼泪像开了闸门一样，怎么也止不住了。
    “姐姐，你怎么了！”狗蛋儿上完厕所回来，看到贺新缨的模样，手无足措地跑了过来。
    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了朝她跑过来的人儿。
    狗蛋儿的脸和记忆中的面孔重合了起来。
    只是那个粘着她的孩子，叫她妈妈！
    更多的片段从脑海中浮现，头疼欲裂。
    “啊——”
    抱着头部，贺新缨面色痛苦地叫了出来。
    “姐姐，姐姐……”
    狗蛋儿的声音有些虚幻地传入耳朵，还有他那焦急的面庞在晃悠着。
    “小晨，啊啊啊……”一把将眼前的人搂进了怀里，贺新缨泣不成声，嗫嚅着唇瓣从喉咙里唤出了一个名字。
    混乱不堪的记忆不停地折磨着她。
    像放映一般，往日的一幕幕在眼前回溯。
    小晨扑到她怀里的画面，她和沈俊权送小晨上学的画面，他们快怀大笑的画面……一股脑地涌入了大脑。
    电视里传出的那一声声妈妈，和记忆里的声音覆盖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