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远远近近回荡着黑白无常的笑声,森森白骨,布满阴寒。
祝秋宴的身体越来越冷。
家庭医生赶至后,前前后后忙活了约有二十分钟,始终没诊断出个所以然,舒意心凉到底,不再等待,倏然起身朝门外走去。
梁嘉善忙追上来:“你去哪里?”
“我知道有一个人或许可以救他。”她嘴里喃喃着招晴的名字,那个女子和他一样,经常神出鬼没,但应该就近住在她家不远处,她一间间的酒店去问,总会找到。
如此想着,她几乎飞奔起来,对梁嘉善道:“拜托你帮我照顾他,一定要等到我回来,可以吗?”
天空中骤然划过一道闪电,夏季的雷雨总是不合时宜。梁嘉善注视着那道纤细却决绝的背影,良久之后方才迟缓地点了点头,声音干涩道:“好。”
梁嘉善同时迟钝地想,今天真是一团乱麻,他竟还没来得及夸她一句“你真好看”。
去门口接她的时候,看到她从车里钻出来,那一刹那他几乎忘记了呼吸。
乱成这样,想说什么都组织不好,还是不说了吧。
家庭医生扛不住室内的高温,拎着医药箱去了隔壁,梁嘉善就坐在祝秋宴的床边,犹如身处桑拿汗蒸房一般,浑身汗流浃背,但脑子却意外地得到了安放。
他声音很低:“你要快点醒来,你若睡沉了,我怕她……我怕她会垮掉。”
当下的情况毫无章法,而他还没有一点头绪,究竟是谁正在伤害她?究竟该如何保护她,才能让自己不要这么心痛?
梁嘉善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们应该立场相对的,可这种时候我唯一能想到的却只有你,这种心情好像已经在我的身体里酝酿了很多很多年。那个时候,你是不是也和现在一样得她重视?而我,我那时在她心目中又是什么样的位置啊?”
……
照理说招晴今天要去给舒意针灸治疗的,不想临时收到祝秋宴的消息,让她暂缓一天,她左右无事,去逛了老北京的胡同,一直到天黑才回到酒店。还没进旋转门,远远就看到一道身影在雨中狂奔而来。
她目力超出常人,一眼就认出对方是舒意,惊了一瞬,随即上前,上下一打量咬牙道:“不是说了治疗期间不能着凉吗?你怎么淋成这样?”
妆打花了,头发散乱成一团,王冠将掉不掉地挂在耳朵上,刮出了血花,好好的一条裙子,此刻更是满身污泥点子,鞋也不知去了哪里,一双白皙的脚此刻满是伤痕。
招晴心疼她,高声问道:“祝秋宴那厮呢!”
说完顿觉不对,见舒意眼睛红通通的,似乎哭得很凶,只是被雨水模糊了去,她才没能第一时间观察到,心兀的一沉。
“他出事了?”
舒意喘着气说:“你快跟我走,他体温很低很低,我不知道怎么救他!”
心中的猜想得到验证,招晴当即面色一沉,问舒意:“有人在他身边吗?给他烤火,不用怕烧着他,他不惧火。”
有了招晴的施救,舒意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一些。打车返回梁家的途中,她给招晴讲了当时的情况,招晴说:“他有梦魇,每次……”
原本不想说的,总是会怕祝秋宴怪她多嘴,但每每看着他如此煎熬,她就于心不忍,“他的梦魇因你而起,或者说是与谢意有关吧。很多时候当他梦见你的时候,就会陷入沉睡,有时一睡三五天,最长的一次有近十天没有醒来,不过只要体温正常就没有事,只是睡得深罢了。只有梦见和你有关的非常不好的事情,他的体温才会下降。”
招晴说,“最初你走的时候,他常常睡不着觉,睁着眼睛一夜夜等天亮。不算康健的身子很快就被掏空了,最差的时候跟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你还记得吗?那个时候的祝七禅只是一个十几岁羸弱的少年,但他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已经活得像七八十岁的老头了,之后他遇见一位内家高手,传授了他武功心法,他才慢慢活了过来,但他失眠的毛病总是治不好。可他说,每次只要睡着就会梦见你,可能是太想太想见到你了吧,所以他不怕做噩梦,一得空就想尽各种办法入睡,就是为了能在梦里遇见你。”
舒意披着招晴递给她的薄外套,背靠在出租车的后座上,身体蜷缩成一团。
此刻身体的冷似乎已经不重要了,心底一层一层上涌的心疼,才要将她淹没了。
自窥见他待谢意的情意,她总觉得他很傻,有点傻得过头了。可是到这种时候她却莫名地嫉妒起来,觉得那样的感情只是给谢意的,而非给她。
她虽有上辈子的记忆,可如今活着的二十几载,所背负的无非是西江的家园,西江的故梦,西江的仇恨,和一个在歧途上遇见的男人,带给了她一些意外之喜,仅此而已。
除此以外她与谢意并无瓜葛。
直到招晴告诉她,“你还记得小时候掉进大河吗?是七禅和刘阳救了你,在寒山寺庙七禅守了你一整夜。你发烧了,一直呓语,他就在旁安抚你。后来你被一个男人带走,他虽说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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