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动作一僵,明白了谢意的意思。
后来,谢意没有等到七禅,也没有等到凛冬。她只是拍了拍筱雅的手,同她说:“我累了,想睡一会儿,如果他们来了,你一定叫醒我,嗯?”
筱雅点点头,谢意睡着了,再醒来时已经在乡下潮湿阴暗的屋子里。深秋的夜,雨打在茅草的屋顶,檐瓦滴滴答答,浑身透着冰凉。
今夜没有月色。
谢意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去,也不去想到底是谁出卖了她,她只是难过,离开前没能再见七禅一面。
那个少年,曾赴死一般来到她身边,她多么想再同他说一句话,再尝一尝人间的温暖。
……
祝秋宴坐在窗边,有风在吹。
刘阳不知道他有没有醒酒,过去他每一次喝醉都要沉睡好几天,可这次却只睡了一觉,接近凌晨的夜,又是那样的姿态坐在那样一成不变的位置。
听见他在梦中呓语,哪怕早已知道答案,刘阳还是问:“你去见她了吗?”
祝秋宴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我不想去的,打败她本就是我来谢府的目的。我知道她很无辜,也非常绝秀,她的千秋园和书斋是我此生每一次经过都会驻足停留的地方,那里装满了她的美丽,我常常惋惜并且留恋,可我终究与她立场相对。她最大的错是生作谢融的女儿,谢融最大的错是站在太子那边,而我最大的错呢?是到底不忍心去见了她一面。她睡着了,本应该安静的,身体却痛得抽搐。我想不清楚怎么会对她用虎狼之药,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痛恨自己身上的枷锁,厌弃当今的时局,憎恶当初佯装凄惨倒在她车驾前的我。王朝泱泱,生逢乱世,祝秋宴一身谋略,不想最后却用到一位小姐身上,我赢了吗?”
正是猜到她会用药延迟小日子的到来,于是在护膝里添加了与之相冲的药草。单独使用不会有问题,恰恰那些天突然起风,夜里寒冷,她值夜刚好用上。
放眼望去,偌大谢府,唯有妹妹——谢晚的东西,她不会怀疑。
“可你还是留了她一条命。”刘阳问,“护膝里的药草是谁放的?谢晚还是凛冬?或是另外一个丫头,筱雅?”
“还重要吗?”
他赢了,也是输。
刘阳听他提起往事没有特别起伏的情绪,料定他是彻底醒酒了,这才把下午发生的事告诉他。
“马上入境俄罗斯,恐怕今晚谁也别想走了,所有人都要进行审查。死个人的事或大或小,听说对方有点来头,不知要在这里耽误多久。西江那边还等着虎耳草的药剂,要不我留下,你先行一步离开吧?”
祝秋宴骤然回过身来:“死的是不是蒙古商人?”
他还记得那晚小姐同接头人说的话,什么秘密名单,继承人,隔得远没大看清照片上的人,只记他是一名俄罗斯国籍的蒙古人。
刘阳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国际专列从大劫案之后改革至今,虽也出现不少偷鸡摸狗的行当,但何曾死过人?”
祝秋宴扒掉身上的睡衣,一边说一边撞开洗手间的门,从柜子里捞出件衬衫,“今夜边检你看着点。”
“我一个鬼,还要管那些吃糟糠饭的人类死活吗?”
刘阳看他的样子像是要管这件事,跟上去挡住门。
昏黄的柔光里,男人对镜□□着上身,露出精瘦的后背,一条条伤疤交叉横布,像是连绵起伏的山岭。
刘阳气性一缓,紧绷的弦松弛下来。
俄罗斯边检本就比蒙古要严很多,现在是一个俄罗斯籍的人死在火车上,不管什么原因,行李搜查,身份核验,密集审讯都是逃不掉的。
以他的经验来看,这趟火车势必止步于此。大使馆的人最快也要天明才能到达,这段时间稳住人心,让国人不参与暴动是首当其冲的。
他虽然是个鬼,但也是个土生土长的中华鬼,总不能在这种时候袖手旁观。寻常喝得五迷三道,关键时刻倒清醒了!
刘阳自己想想也是懊恼不已,可也没有旁的办法,否则被牵扯入局,谁都甭想松快地离开。
“行,我看着他们,谁要冒尖出头我上去就是一脚!可那位小姐你就不要再招惹她了吧?难道你没发现她已经对你情根深种了吗?你喝醉的时候,她深情款款地望着你的眼睛,几乎流泪了!”
祝秋宴衬衫纽扣扣到一半,停了下来:“她看我的眼睛了?”
“何止看你眼睛,你全身上下都看了,恋恋不舍地在门前徘徊,好几次我都于心不忍!你说你造的什么孽!”
年轻的小姐,生命力更加顽强确实没错。
她们的善良与感谢诚然能为他的花园灌溉更为滋润的养分,带来更为长久的芬芳,诚然K3列车的这株缅栀子回到西江,会在花园里开上百日千日之久,诚然今年的缅栀子,去年的樱草花,前年的水晶兰,迄今为止数百种与他们活了一样岁数的名花能为千秋园的重建添上一笔,可所谓的“春色满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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