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瑶没想到老师有此一问。
    她随即想起叶北辰，但今天为老师接机是私事，童瑶怎么可能把叶北辰带来？
    “老师，我准备了车。”童瑶道。
    她租了一辆还算有档次、但不浮夸的黑色轿车，准备接念东升去赛事组安排的酒店。
    “不急，我来为你介绍一下。”
    童瑶这才发现，老师身后跟着个年轻貌美的女生。只不过念东升身形高大、又穿着风衣，倒把那短发漂亮女生给挡住了。
    “念芙蓉，我的女儿。”念东升笑道。
    童瑶却是十分惊讶。
    她从没听说老师居然有个女儿，更让她震惊的却是念芙蓉的长相！
    短发、略显艳丽的妆容，依旧盖不住念芙蓉那明显与童瑶有几分相似的五官。
    但念芙蓉望向童瑶的目光，却是丝毫善意都没有，清冷中隐隐夹杂了些许厌恶和不屑。
    童瑶恍惚有一种照镜子的错觉，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又想和念芙蓉握个手。
    她把手伸出去，对方却半点动作都没有，只淡淡道：“听我爸说，你画图很有天赋？真巧，这次的比赛，我也会参加，比个高低吧？”
    童瑶一愣，正不知说什么好，耳边就传来老师的声音。
    “我以前家中有些变故，从小就把女儿寄样在国外的母亲家里。自从和你分开，我就去国外和她们母女团聚，也顺便指导芙蓉一些珠宝设计方面的技巧。”
    原来如此？
    是老师的女儿，还算同门呢。
    本该更有亲切感，童瑶却发现对方怎么都不愿意和自己亲近。
    她无奈，很殷勤的帮老师拖行李，像个糙汉子似的干体力活。
    等童瑶把所有行李都装进车子后备箱，却没发现她连念芙蓉那份活儿也干了。倒是父女俩，理所当然的坐进车里，等着童瑶把一切安顿好，还要给他们当司机。
    车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童瑶试着主动找话题，除了念东升偶尔温和的笑着应答，念芙蓉却是一言不发。
    可机场去酒店的路很远，加上堵车，大概还得一个小时的路程。
    终于，念芙蓉开口说话了。
    “我爸说，他只带你入门而已。但你以‘xyz’之名卖出的作品，水准却不算太差。”
    童瑶微微皱眉。
    如果这是夸奖她的话，‘不算太差’四个字实在不怎么好听。
    而且，童瑶曾经求过念老师，不要把她是‘xyz’的身份说出去。结果，还是让其他人知道了？
    虽说……念芙蓉是念老师的亲女儿。
    “童瑶的天赋好，芙蓉，你要多多向她学习。”念东升笑道。
    念芙蓉没有说话，但童瑶隐约像是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冷笑？
    “童瑶，你和芙蓉都是报名参加了比赛的。作为大赛的主评委，你们的作品我不能参与打分，这叫避嫌，明白吗？”念东升又道。
    “谢谢老师提醒，我明白的。”童瑶一边开车一边道。
    其实，对于这次的比赛，童瑶并没有特别在意。
    她更多的心思，是希望早日知道自己亲生父母的身份，再就是时不时惦记一下三叔。
    这种想爱又不敢爱的状态，真是让童瑶很不舒服。
    终于把车开到酒店，童瑶陪着两人去房间。
    念东升是大赛评委，有组委会安排的豪华标间。
    作为参赛选手的念芙蓉，自然没权利享受这种待遇。但她丝毫不委屈，居然是自费开了一个总统套房，住得比念东升还好。
    因为豪华标间和总统套房不在一个楼层，童瑶安顿了老师，还要帮念芙蓉拖行李去另一层。
    本来，大家都是年轻人，童瑶没必要帮念芙蓉干体力活。
    可她是老师的女儿，而且由始至终都一副冷眼旁观的架势，好像任何体力活都不屑去碰。
    “那……念小姐，你早点休息吧。”
    童瑶本可以用更亲近的称呼，毕竟是老师的女儿，哪怕喊一声‘芙蓉’、‘蓉蓉’之类的，也不为过。
    可念芙蓉那高冷疏远的脸色，童瑶实在亲切不起来，她还不至于用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
    “等一下。”
    念芙蓉却叫住准备离开的童瑶，将一份设计图递给她。
    “这是？”
    “这是一个朋友画的设计图，你给个评价？”
    童瑶哭笑不得，好熟悉的‘我有一个朋友’套路，该不会自己手上的设计图，其实是念芙蓉的作品吧？
    她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份设计图笔锋流畅、功底扎实，确实是出自专业人士之手。
    可是，童瑶发自内心的认为，这幅设计图几乎可以说毫无灵气，设计创意堪称死板、僵硬，艺术水准差强人意。
    不对。
    老师的亲女儿怎么可能是这种水准？连进入大珠宝公司当个普通设计师都不够。
    念芙蓉的程度若只是这样，根本不可能来参加国际级的大赛吧？
    嗯，肯定不是出自念芙蓉之手。
    童瑶想通了这些，便大胆道：“这件作品线条流畅、构造娴熟，看得出作者基本功很扎实……”
    念芙蓉那清冷的目光，稍稍有些转暖。
    “但是……”童瑶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设计图上，口风一转道：“作者的创意很陈旧，甚至有些呆板。看得出来，她临摹了二十年前的风格，但和当下潮流元素格格不入，本身的艺术水准也不高……”
    “够了！闭嘴！”念芙蓉瞪大双眼，怒斥道：“你懂什么？不过是跟我爸学了些基础入门的东西，还当自己是大师了？出去！我要休息了！”
    几乎是被念芙蓉赶出了房间。
    童瑶哭笑不得。
    她没想到，刚才那副作品居然真是念芙蓉创作的。
    不小心给了人家那么差的评价，但童瑶觉得没有刻意的羞辱，都是实话实说……算了，念芙蓉正在气头上，先跟老师道个歉吧？
    童瑶去敲念东升的房门，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声。
    “哈哈哈！”念东升爽快的笑了几声，才道：“没关系，那幅作品我知道，是她十六岁那年画的。你给的评价也基本中肯，没关系，这件事怎么能管你呢？”
    原来，是念芙蓉十六岁时画的？
    想想她和自己基本相仿的年纪，那岂不是至少七八年前的作品？童瑶这才松了一口气，也就不觉得老师的女儿水准怎么如此之低，毕竟当时年纪小嘛。
    “那……老师，我先回家了，请您替我转告念小姐一声‘对不起’。”
    童瑶一离开，念东升立刻给楼上房间的女儿打电话。
    “傻丫头，你和童瑶较劲做什么？刚才的事，我撒谎帮你圆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