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沫雪淡淡一笑，把手上的袋子递给了她，嘱咐一声：“别一下吃光，让护理员替你保管。”
    凌梦瑶连忙把袋子护在怀里，摇着头，“不行不行，她会偷吃的。”
    护理员脸一红，“你又不清醒了，嘴巴乱说。”
    凌沫雪不介意地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和善地朝她笑了笑，“辛苦你了，你去休息下，她现在有我。”
    “好。”护理员出门离开了。
    凌沫雪牵着凌梦瑶的手回到里间卧室，让她坐到一张小桌子前，把袋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大果冻撕开，“这是你爱吃的。”
    “嘻嘻……”凌梦瑶咧着嘴笑，眼睛闪闪地望着她，“我还想吃冰淇淋。”
    “下次买，这次忘了。”凌沫雪摸了下她的头。
    因为临时决定要过来，凌沫雪把本打算给叮当的零食提过来给她了，等回去再给叮当买。
    凌梦瑶一大口吸了半个果冻，抿抿唇，问她：“下次是什么时候？”
    凌沫雪伸出一双手，耐心地做着示范动作，“你每天扣下一根手指，扣完了，我就来了。”
    “哦。”凌梦瑶放下果冻，学着她的样子扣了扣手指，扣完最后一个，她笑了，“没了。”
    望着她现在天真如孩子一般的纯真笑容，凌沫雪也跟着笑，“是的，没了，但你得等我走之后才开始。”
    “我明白了。”她点头，又朝凌沫雪伸出手，“ 我还要吃东西。”
    凌沫雪从袋里掏出一包饼干，“吃吧，别噎着。”
    凌梦瑶乖乖地点着头，拿出饼干一块接一块地往嘴里塞，凌沫雪在一旁不停地叫：“慢点，你慢点。”
    “别动！”突然，凌梦瑶朝她一举手，眼睛瞠得老大。
    凌沫雪一怔，奇怪地望着她……
    凌梦瑶鼓着腮帮子，睁大的眼睛慢慢红起，眼底氤氲起了薄薄的水雾，似乎心门突然间开了……
    “我妈呢？”她淡淡地开口。
    凌沫雪顿了顿，确信她现在的神情看去比较正常，才回了声：“死了。”
    “死了？”凌梦瑶的眼睛睁瞠得更圆了，几秒后，眼神蓦然射出一丝怨恨的光芒，“是你害死她的，对不对？”
    “不是！”凌沫雪摇摇头，一字一顿，“是你妈妈想害死我。”
    凌梦瑶听完，眉头一蹙，慢慢地嚼动着嘴，良久，她才咽下饼干，端起桌上的一杯水喝了两口。
    “她一直不是都想让你死吗？为什么以前她没死，这次她就死了？”
    看她问得正常，凌沫雪真怕她得知真相后精神又崩溃。
    想了想，她说：“你妈妈是病死的。”
    “病死？她……她是病死的？”
    “嗯。”
    得到肯定，凌梦瑶脸上的神色在复杂地变化，最后嘴巴一瘪，两行泪水簌然滑落……
    接着，她趴在桌上开始哭，哭声越来越响，把护理员都吸引过来了，问清原因后，才把空间又留给了她们姐妹俩。
    凌梦瑶哭了一阵才抬起头，拿手背用力地抹了下泪水，“死了好，死了她就不会害你了。”
    凌沫雪秀眉微动……
    假如现在的她真的脑子清爽，那她说这句话，说明她有良知发现了。
    伸手过来，她轻轻地握住了凌梦瑶的手，“你在这儿好好治病，等你病彻底好了，我和哥哥就接你出去。”
    凌梦瑶抽出手，摇摇头，“不！我不回去。”
    “为什么不回去？”
    凌梦瑶朝上面翻了翻眼皮，起身到床上抱起布娃娃，指着它的头说：“我孩子在这儿，我要在这儿养大他，等二爷来接我们。”
    呃……还是不正常。
    凌沫雪无奈地一笑，走过来轻轻地摸了下她的脸，“梦瑶，你听话，好好配合医生治病。
    你是凌爸爸生的，爸爸是那么善良的人，你身上流着他的血，我相信你的本质绝对善良！所以，你把病治好，就出去过正常的生活，妹妹不会再恨你，嫌弃你。”
    凌梦瑶眼睛一晃，又快速收回来，朝她嘻嘻一笑，“那你让二爷来接我呀，让他爱我呀，好不好？”
    “梦瑶……”
    “你不答应就是不喜欢我，就是嫌弃我，你怪我以前没有对你好，怪我害过你，你恨我的。”
    凌沫雪微怔，“你记得？”
    “嗯，我是个坏女人，我很坏，我不能出去，如果出去，别人会骂我打我。”
    “不会！梦瑶，事情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你是凌爸爸的女儿，爸爸对我有养育之恩，只要你改好了，我一定不会让别人骂你，笑你，不会嫌弃你！”
    凌梦瑶听完还是推开她，退后几步，烦躁地挥着手，“你走开！走开！我不要你喜欢我，我都不喜欢我自己啦！”
    看她情绪激动起来，凌沫雪只好叫来了护理员……
    凌梦瑶就抓着护理员的手，指着凌沫雪大声说：“让她走！让她走！我不想见到她了！”
    凌沫雪无奈，拿起一个果冻撕开放在桌子上，“好，我走，你好好听医生的话。”
    她拎起包离开了房间，可等她的身影在门口消失，凌梦瑶眼皮一弹，抱着布娃娃冲到窗前，隔着玻璃望着她纤柔的身影，眼睛缩了缩，泪水再一次跌破了眼眶……
    妹妹，对不起！
    我已知道妈妈不是病死的，她是从山崖上滚下来摔死的，是自己找死的！
    原来，在凌沫雪戒毒的痛苦日子里，凌景琛因为难受，曾经到过一次这儿。
    那天，凌梦瑶躺在床上，护理员以为她还在睡，便对凌景琛说：“要不你明天再来吧，她睡觉呢。”
    凌景琛说：“我就在她旁边坐坐。”
    护理员出去了，凌景琛就在她床边坐了下来，而她抱着布娃娃侧着身没有睁开眼睛。
    “梦瑶，我来看你了，你知道我今天过来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吗？”凌景琛开口了。
    她背对着他，慢慢睁开眼睛，刚想转过身，忽听他说：“赵琴死了。”
    她一震，双手紧紧地抓住布娃娃，眼睛睁得大大的。
    “她和她的一个亲戚绑架了雪儿，把她带上山，在那儿折磨她，打她，绑她，吊在树上喂蚊子，又给她打毒针……
    赵琴真的是变态狠毒啊，一心想致雪儿死地。
    当她发现我们上山找雪儿时，她又把雪儿五花大绑扔在黑漆漆的山洞里，还特意把雪儿放到一个深水潭旁边，想让她在恐惧中滚进水里淹死。
    但你知道吗？一个人坏事作到头必定会遭报应的，你妈死了，而我们善良的雪儿则被救了，她没有死，但因为有了毒瘾，她戒得非常痛苦……”
    她听到了凌景琛浓重的鼻音，她不用回头也知道他肯定流泪了。
    但是，她没有流泪，尽管知道自己的亲妈死了，死了，永远见不到了……
    后来，凌景琛走了，她的脑子又不清醒了，满院子里跑着要找妈妈，医生抓也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