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屏幕，顾思思都能感觉到沈庭阳颤抖的双手。
    面对着史瑜的质问，沈庭阳眼眶泛红，眼神里的情绪很复杂。
    “涵涵，你也是这么想的吗？”沈庭阳转头看着一旁站着的女儿，把话题转到了她的身上。
    这一刻，他需要得到一个认可。
    这些年来，他一直受着精神上的折磨，他知道他对不起顾芸，也对不起史瑜。
    他一直以来都在尽量的补偿史瑜。
    甚至当初他是为了顾芸才接近的史瑜，最后却为了史瑜让顾芸离开。
    他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做很伟大，但是却在尽量的弥补。
    可在史瑜看来，这一切还是不够是吗？
    听到沈庭阳问自己话，沈涵涵低垂着眼睑，但是语气却很生硬：“妈说的没错，爸，从你这儿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我们和顾芸母女不共戴天了。这些年来，虽然知道顾芸和你的事情的人不多，但是不代表没人不知道。
    因为你的事情，我妈和外婆家也闹过好几次，要不是我妈一直站在你这一边，舍不得你，你早就被我外公外婆赶出去了，哪里还有机会得到我们家的公司。
    的确，这些年你算是在补偿我们。
    但是我和我妈受到的伤害，却不是你这点补偿能够好的。
    我妈曾经还跟我说，感觉你好像已经慢慢放下顾芸，开始爱她了。
    就在我们大家都这么以为的时候，你却一次又一次的帮顾思思。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付顾思思吗？
    就是因为你一直不表态，你想两边都兼顾，可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你越是不表态，我越是恨顾思思，我妈自然就越恨顾芸。
    这一次，我们知道你和顾思思不是父女关系，第一反应肯定是高兴。
    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难过。
    你因为顾芸这个情人，居然能够认下一个野种。
    外人虽然不知道，但是我们周围的亲戚朋友都清楚，我妈，史瑜，史家大小姐，却有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小三的女儿都骑在她女儿的头上了。
    你说，这种事情，哪个女人能忍？
    我之前其实并不知道梁墨深是顾思思的男朋友，墨深是私生子，甚至开始我都不知道他是谁。
    从我接触到他的时候，我的确是对他有感觉的。
    再后来，我知道他和顾思思的关系，不否认，我的确是因为知道他和顾思思的关系，所以才动了不顾一切把他抢过来的心思。
    你可能认为我这样做很不应该，但是爸我告诉你，我受够了顾思思这个私生女的存在。
    她的存在，永远都是我的噩梦。
    妈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当年你做错的那一切，却让我们来承担。
    你自认为的补偿，却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弥补不了万一！”
    听到沈涵涵说完这番话，沈庭阳脚步连连后退，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他轻笑了一声：“呵呵……原来你们都是这么看我的，呵呵……”
    沈庭阳喉结滚动了一下，泛红的眼眶留下眼泪来，脚下的步伐却一直都在后退。
    他几次张了张嘴，却完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因为她们母女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是他造成了他们五个人的悲剧。
    他对不起的不仅仅是顾思思和顾芸，还有史瑜和沈涵涵。
    这一切，他都是罪有应得。
    他罪有应得！
    看着沈庭阳步步后退，一直出了接见室。
    史瑜和沈涵涵，却谁都没有追出去。
    如果说他们一家三口的生活这二十几年来都是压抑着的，那么顾芸这次的秘密不曝光，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史瑜和沈涵涵，对于顾思思和顾芸之间，不共戴天！
    她们知道沈庭阳夹在中间为难，可他却也没办法真正的做到站在哪一边。
    所以，她们和顾思思母女的恩怨，沈庭阳完全不重要了。
    而史瑜以前是真的爱过他的，可是这些年的相处早已经磨掉了她的爱。
    她对沈庭阳有的，更多是不甘心。
    她不可能跟沈庭阳离婚，因为身后还有顾芸。
    她怕已离婚，沈庭阳又跟顾芸死灰复燃。
    她不可能跟沈庭阳一刀两断，因为她还有沈涵涵。
    她怕自己跟沈庭阳断了，他就成了顾思思名正言顺的父亲。
    她为了赌这一口气，一来就是二十年。
    这段互相折磨却又形同陌路的婚姻，早就不该存在。
    撑到现在，完全是在撑。
    沈庭阳一走，史瑜和沈涵涵抱头痛哭。
    她们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似乎冥冥之间感觉到，她们和沈庭阳之间的缘分已尽。
    不管是夫妻情，还是父女情。
    顾思思眼睛一直盯着屏幕，她的眼睛也有些酸涩。
    身旁的梁墨城一直揽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无声的陪伴和安慰，却让顾思思心里越发觉得压抑。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觉得沈涵涵和史瑜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沈庭阳的错。
    在二十几年前，他就错了，而且还错的很彻底。
    可仔细想想，不管沈庭阳的对错，史瑜和沈涵涵身上背负了人命，她们内心丑陋却不是沈庭阳强迫她们造成的。
    这一切，谁都有错。
    气氛沉重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顾思思开口说话：“你早就知道这件事情是沈涵涵和史瑜做的是吗？”
    “不是知道，是猜到的。”梁墨城说，“我对沈庭阳不算了解，但是也不觉得他是这么卑鄙的一个小人。最恨你的肯定是史瑜和沈涵涵，所以就让杨特助联系了公安局那边，还让人注意沈庭阳的行踪。果然发现，他第一时间去了公安局。”
    “你真聪明。”顾思思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可这笑容里，却一点都不存在开心的成分。
    一段二十多年前的恋情，造成了二十多年后两个家庭的悲剧。
    如今的她和沈涵涵，怕是不死不休了。
    闭了闭眼，顾思思眼角滑下一行泪。
    感觉到胸口衬衫的的湿润，梁墨城说道：“如果你心软的话，收购沈氏集团的事情我可以当做没有说过。”
    当时他说收购沈氏集团，也是因为沈庭阳帮史瑜他们背黑锅，一怒之下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