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过年
    云皓拍“荒岭探秘”花了差不多三个月, 在计划内的时间顺利杀青，没有把剧组的人拖着留下来过年。对于剧组导演之前一般都会因为要求严格而延迟日程的情况来说，着实是可喜可贺了。杀青的时间已经到了腊月二十八，不过云皓还是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来了京市，准备之后过两天再回老家和魏文香一起过年。
    他在外景地给舒梓沐他们带了些手信回来, 飞回京市之后都没来得及在自己的公寓里睡一觉就被舒梓沐叫了过去，好在是许驰来接他, 他还来得及泡个澡，没显得太风尘仆仆。
    云皓现在住的地方是星悦分配的公寓，许驰自然是进出自如的。因为云皓进组拍戏, 他们也有三个月没见面了。许驰原本因为家人的反对心情有些沉重, 在跟戚琰讨论过表白技巧之后又有点忐忑, 但在时隔几个月终于再次见到云皓的时候, 心却一下子安定了下来。
    云皓刚洗完澡, 身上带着清新好闻的沐浴露香味，看到许驰的时候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他把人迎进来，很快塞给他两样礼物。其中一样是大家都有的土特产，另外一样却是专门给许驰的一匹当地特产的草叶编的马。许驰是属马的。
    许驰一开始以为这也是云皓随手买的，还问云皓怎么没给其他人也买一个，没想到云皓说道：“这种东西很常见了，我就没买。这个是我自己编的。”
    许驰闻言一怔，又看了看手上的小马, 心想怪不得看起来这马蹄子胖得不正常，光看身子都有点像猪……
    许驰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但因为云皓一句话涌起的暖意还是没有办法降低存在感，他伸手摸了摸云皓的头，说道：“谢谢，我会珍藏的。”同时心里对自己之前冲动向家人摊牌的举动，再没了半分懊悔。
    都拖了这么长时间了，确实也不该再继续拖延下去了。他简直想现在就能顶着恋人的名头，光明正大地做一些更亲密的举动。只有这样，或许心中汹涌的情绪才能平复下来。
    只给许驰编了小马的事云皓要求他保密，以免舒梓沐他们说区别对待，许驰口头上答应下来，心里却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去戚琰面前炫一炫。总是被戚琰和舒梓沐闪一脸，许驰想要闪回去的心一早就按捺不住了。
    许驰和云皓一起到的时候，舒梓沐早就做好了饭菜，准备犒劳要么和家人斗争负伤、要么在剧组辛苦拍摄了打戏的这一对苦命鸳鸯。剧组的盒饭显然口味一般，云皓明显瘦了一些，看到一桌子大餐馋得以往还要厉害，许驰见状心疼地连连给他夹菜。
    吃完饭几个人才聚在一起聊起了近况。再过一天就是大年三十，云皓得挤在春运的人潮中回老家，然后初三就得回来，因为有通告的安排。云皓对于回去过年的话题表现得兴致缺缺，而考虑到许驰正在策划表白的问题，1舒梓沐建议云皓道：“你老家也就是你妈妈一个人吧？不如让她来京市过年？”现在魏健已经从他们母子的生活里消失了，云皓虽然对母亲还有些埋怨，但也不可能不管对方。毕竟是母子，既然总是甩不开的，那与其回印象不好的小地方憋闷着，让云母一直絮絮叨叨怀念过去，云皓因此觉得不高兴，不如在京市换个全新的环境，说不定母子间也能有全新的相处。京市生存不易，云母来了之后说不定能对云皓多些体谅和心疼，两人的关系也未尝没有缓和亲近的可能。
    而且许驰已经打算表白了，但即便表白了也不好直接跟到云皓老家去过年，而许家已经知道了云皓这个目标，许驰又担心许家会背着他做什么，当然还是人留在眼前更安心。另外许驰还有个迟疑再三才告诉戚琰和舒梓沐的担忧：虽然他觉得这次表白多半不会失败，但到底还是有些忐忑的，云皓绝对不讨厌、甚至有点喜欢他，但万一要是云皓之前没想过会被告白、直接被吓跑了，跑到老家和跑回星悦分配的公寓，对于许驰来说显然也是后者的解决难度比较低。
    因此舒梓沐的建议是考虑了好几个方面了，不过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这都是一个好的选择，皆大欢喜。除了云皓对即将被表白这件事被蒙在鼓里、并且还因此被减少了退路之外。因此云皓听了顿时觉得不错，从老家来京市的机票车票都好买，不像他回老家那么人山人海，现在再给云母订票也来得及。而且星悦分配给他的公寓是两室两厅，来了之后住着也很方便。再加上云母一辈子呆在那么个小县城里，眼界就是左邻右舍七大姑八大姨的，能有机会来京市见见世面肯定是好事。现在是冬天，过年难得几天没有通告，他裹上帽子围巾，还能陪着云母在京市游玩一下，也算是对这两年忙事业基本没陪过魏文香的一点补偿了。
    云皓动了心思，在舒梓沐和许驰又稍微劝了劝之后立刻就联系了魏文香。虽然魏文香之前听信魏健的话反而伤害了云皓这一点有些可恶，但说到底她只是个没什么主见耳根子软又脑子糊涂的中年妇女，云皓之前就跟她吵过不少次，那时候她虽然因此伤心，但被魏健哄一哄就能认为是云皓不懂事，以后就会懂她的苦心，于是便既不自责也不伤心了。但在魏健“躲债出国”渺无音讯之后，云皓还是对她十分冷落。而这时候没有了魏健哄骗，魏文香便没法再自我调节到乐观的状态了，只剩云皓一个亲人，她自然对他下意识地越来越依赖，但儿子却在排斥她。
    短短的时间里，魏文香为此对待云皓已经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显得她可怜巴巴的，好似受了欺负似的。云皓见此又气又有些好笑，但不管怎样，魏文香也没到魏健那么可恶的地步，毕竟是辛辛苦苦把他养大的亲妈，还是甩不开的。魏文香态度变了，云皓也慢慢不再完全冷着她了。不过考虑到前车之鉴，云皓对魏文香的态度还是比曾经强硬了许多，因此如今对让对方来京市过年的提议的成功率也比较有信心。
    魏文香事实上胆子很小，又逆来顺受，对于要去京市过年虽然有种充满忧虑，害怕去了丢脸之类的，但也只是稍微表达了一下恐惧，就在云皓的强硬语气里偃旗息鼓，直接答应了。云皓也不怕她临阵脱逃闹幺蛾子，直接交代许驰之前帮忙找的照顾魏文香的保姆到时候亲自把她送上火车。
    确认后顾之忧已经提前解决，第二天舒梓沐他们就按计划地喊云皓出来，声称既然要留在京市过年，就必须买些年货。云皓自然是觉得没错，做好乔装后和舒梓沐他们汇合。然后他惊讶地发现许驰不在，想了想又觉得快过年了估计是家里有事，没来也正常，于是抛开了心里的一丝失落，跟着舒梓沐他们去扫货。
    所谓的年货，其实大多就是各类吃的喝的，对于这类东西云皓买起来自然是毫不手软而且兴高采烈，装满了一个推车还不够，还准备付完账再来一车。
    舒梓沐和戚琰其实也没什么需要买的，家里的东西都备好了，因此只是随便挑了几样。看到云皓那副扫荡的架势，舒梓沐几乎想要躲到一边假装并不认识他。不过偏偏他和戚琰还身负任务，不得不跟着云皓寸步不离，并且还要不着痕迹地把云皓引到指定的地方。
    因为云皓看到个想吃的东西就爱乱跑，这项工作着实费了舒梓沐不小的力气，戚琰虽然也是人物成员，然而仗着本身的人设可以说什么力都没出，只是给了舒梓沐精神上的安慰和支持。终于把人带到目的地的时候，舒梓沐觉得许驰完全应该给他包个大红包作为辛苦费。
    云皓作为知名艺人，许驰要表白当然不好让人撞见，但购物中心这样的地方人自然是少不了，许驰还是和戚琰商量了半天才得出了方案，囿于两人被言情小说带歪的审美，在最繁华的地带，把风景最好的观景台承包了一段时间，用来作为表白现场。
    观景台在这幢京市最高的大厦之一顶层，周围的建筑都要矮上一大截，不用担心会被偷拍，只要把观景台的监控暂时关上，就不会留下什么问题。这个观景台包场一段时间的价格自然不菲，而且也不是有钱就能包到的，还是因为戚家的面子，许驰才顺利承包到了半天，对外只说是设施检修。
    有了足够豪华炫酷的表白场地，之后的布置就简单多了，鲜花气球之类的一放，梦幻气息顿时满溢。虽然少女系了一点，不过跟言情小说里的场景是完美符合了。
    哪怕云皓是个傻白甜，把他从地下一层的超市忽悠到最高的顶层也不容易，借用商场送的惊喜礼品的借口，在许驰安排的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舒梓沐才算是顺利把人带到了顶层。然后在观景台上不同以往的景象映入眼帘的时候，舒梓沐和戚琰识趣地退后，把场地都让给了主角。
    云皓在上顶楼的时候就多少发现了不对，然后等走进观景台、看到眼前虽然略有些俗气但确实很甜蜜的场景的时候，心顿时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他站在原地没有动作，而许驰从装饰物的掩盖中走出来，打扮得比平常精细帅气许多，拿着一捧造型精致的玫瑰走到了云皓前面。
    “皓皓，”比以前更亲昵的称呼听得云皓本就不稳的心脏更是一颤，他感受到许驰热烈的视线，脸已经提前一步烧得通红。
    “我喜欢你，我们做恋人好不好？”
    许驰身后是甜蜜梦幻的鲜花露台，再远处就是俯瞰京市的远景，原本让云皓觉得就像那些气球一样轻飘飘的告白话语，落在了高远的天空和宽广的城市俯瞰图，又不知不觉变得深沉认真起来。就像许驰这时注视着他等待答案时忐忑但写满坚定的眼神。
    “好。”云皓脑子里其实还并没有想明白，但却已经听到了自己的回答。他微微一怔，接着很快又释然地笑起来。其实许驰没说出口的时候，他心里早就知道答案了。
    云皓话音一出，许驰立刻伸手抱住了他。云皓感觉到对方有些用力的动作里无以言表的喜悦，红着脸也回抱住了许驰。
    四周响起掌声和庆祝的喇叭声，云皓这才回神，想起来还有其他人在。他推开许驰，手却还是被握得紧紧的，稍微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见舒梓沐一边鼓掌一边笑容揶揄地看着他，云皓脸不由更红了一度，但却还是和许驰把手牵得紧紧的。
    虽然监控关了，但告白过程许驰自然也专门让人录了像，这对新出炉的情侣还显得不怎么适应，一个高兴得有点傻了，一个本来就傻现在还害羞，连舒梓沐提议去买更多的年货都没能唤起云皓的热情。
    眼看着再待下去亮度就要越来越高，舒梓沐和戚琰很有颜色地提前告辞，让这两个人随意腻歪、相视傻笑。戚琰提醒了一句让云皓注意伪装，别被人发现，两人嘴上应了之后，许驰当即决定换个人少的地方约会。
    吃够了新鲜狗粮的戚琰和舒梓沐自然是打道回府。许驰表白这关过了，但之后的才是大麻烦。不过按照他们之前商量的时候许驰的意思，是准备先跟云皓高兴一段时间，再告诉自己家里的反对意见，然后一起解决。不然刚刚表白就泼冷水，云皓肯定不太好接受。
    许驰不再留着当舒梓沐和戚琰之间的电灯泡，也跑到了云皓的公寓，还跟云皓一起去接了魏文香，自然而然地坦白了恋情。魏文香吃惊之下，虽然对许驰这个富二代有些担忧，不过因为习惯了云皓对她的强硬态度，也没有反对。除了担心许家可能会突然找上门把他逮回去之外，许驰可谓是相当满足。就是因为他要瞒着云皓许家的事，背上又有伤，不得不忍痛损失了不少福利。好在一直到过年许家也没有做什么，许驰和云皓一起过得欢欢喜喜。
    *
    大年三十的时候，舒梓沐和戚琰就一起回了戚家主宅。接下来几天他们都会住在这边，一方面是过年团圆，一方面也是为了之后几天拜年方便。
    年三十佣人大都也放假回了家，年夜饭主要是舒梓沐和大伯母还有堂嫂一起做的，袁曼欢还笑着跟他调侃道：“以前过年老二一家都是只会吃不会做，吃完之后得包洗碗。今年总算有你出面当大厨了，有了大进步了。”
    舒梓沐闻言也笑道：“有进步也没用，碗该洗还是得洗。”原本是老二家没出人做菜所以得洗碗，现在两家都有人做菜了，但碗却不可能两家都不洗，所以规则肯定得改成没做饭的去洗碗，所以不该躲的还是躲不掉。
    过年之所以让人高兴喜欢，除了习俗之外，更是因为一些平日里不被允许的事，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里却可以得到宽容和放纵。比如戚筠吃了不少往日被严格限制的零食，甚至雪雪和毛毛两只猫也有了肉罐头吃到满意的福利。另外还有过年时的重头项目——发红包。
    戚家能拿红包的就四个人，年纪尚小的戚瑶和戚筠，以及作为孙辈配偶的堂嫂和1舒梓沐。长辈给晚辈发红包，虽然红包份量不算太重，但许多个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钱了。而戚瑶和戚瑶作为唯二两个只进不出的，收获可以说是极其丰盛了。
    因为城区里禁烟花爆竹，戚瑶和戚筠没了玩这个的机会。不过晚上的娱乐活动很丰富，倒也不差那么一样烟花。一大家人聚在一起，三三两两地聊天玩乐，两只猫懒懒地追逐嬉戏、互相舔毛，电视里放着喜庆的晚会，身边是最重要的人。
    这是一种安详而又幸福的感觉。在过年这个时间点，舒梓沐着实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甚至他上辈子都快忘了之前跟妈妈相依为命时，过年的条件虽然并不好，但却也很幸福的感觉。而现在，戚家温馨的气氛让他一下子又都回忆了起来，回忆起了记忆里温柔美好的母亲，以及她对自己的拳拳爱意和真诚期望。
    妈妈不指望他大富大贵扬名立万，但希望他幸福安康、快乐顺遂。舒梓沐听着倒计时的钟声，转头看向戚琰，正对上对方柔和而关注的目光，心中的满足一丝丝蹿起来。
    他现在算是达到了母亲的期望吧，因为遇到了身边的这个人。
    “新年快乐。”舒梓沐在倒计时完成的欢呼和掌声里轻声对戚琰说道。
    戚琰没听清他的声音，但看到了口型，神色温柔，同样说道：“新年快乐。”
    感谢命运让他们相遇，希望以后的每一年，他们都可以像这样，一起跨年，一起道贺，一起在时间的流逝里慢慢变老。
    两人含笑对视，同时在心中无声地许下了同样的愿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