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翠翠抓住他的胳膊,慢慢握住他的手,内疚的看着他,“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测,能不能发生,何时发生,我都不知道!就像在梅子江上,于家姑娘落水,如果不是事先我对你说我怕水,水很冷很可怕,结果阴差阳错之下出了后面那么多事……”
楚行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你不用在我面前隐藏本事,哪怕是妖言惑众,危言耸听,只要你觉得不安了,就与我说,我信你!”
得夫如此,还求如何?一个全心全意信她,在乎她的男人,还是堂堂的王爷,宁翠翠觉得此刻异常幸福,她窝在楚行怀中,有些愧疚道:“只是飞威冲了出去,原本他山根有痣,就是一个牢狱之相的人,只是我没有给他推算命理,不知此次能否安然回来!”
“他不听主子的吩咐,擅自做主,即使死了,也是自找,这些人,太久不在我身边,怕是忘记规矩二字如何写了。”
他说得无情,宁翠翠知道他其实很体恤下属,是一个好主子,只能祈祷飞威无事了!
半柱香的时间,所有人都回来了,冷风颔首而立,“主子,城民都在疯捡钱,各道街口都堵死了,按照姑娘的说词,我们也喊了!”
楚行恩了一声,不愿再耽搁时间,天色已沉,夜路可是很难赶的!
他虽然没有直接看城内的“盛况”,也能想到是个什么光景。
“出发!”
“可,不等飞威了?”
楚行斜睨了一眼,嘴唇微动时,宁翠翠捂上他的唇,“飞阳,你性子是他们几个里最稳重的,你带着飞雷等他吧,小心行事,我们在鸡鸣寺见!”
二人见主子没有反对,到此时当真明白,钟离姑娘将来怕是会是他们的王妃了,再不敢轻视应“喏”离开。
此时颖城最宽的天街路口人挤人,人推人,还有因为抢钱大打出手的!衙差头领被拦在街口,一时间踩踏拥挤出伤情的也有不少人数。
“你们二小姐真是好大的手笔,散这么多钱给兄弟们添乱是吗?你们侯府到底是要找人,还是要放人啊!”
汪成也纳闷啊,“二小姐怎么会干这种事,就算施财,也不会当街散钱啊!”
这会有衙差气喘吁吁的跑来,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头,西街角发生暴乱了,十几人互殴,捡到的钱又扬了,惹得更多的人去抢,甚至有人还受了伤。”
又有人跑来,一只手还按住腰间鼓囊囊的钱袋子,“吕头,老爷让您领了差牌去城防营借人,天门街口,五闲街口都出现暴乱了,这会已经打见血了!”
吕捕快向地上唾了一口唾沫,骂道:“艹,事大发了!你们侯府的事,自已找人去办吧!”
汪成见他走了,在后面喊,“吕爷,吕爷你不能不管啊,我们二夫人说了,抓了人,有重赏啊!”
这会哪还有人在乎那点赏啊,身上的官服都要被扒了,走得更加快了。
一行人一路向前行,天色渐黑,在车上随便吃了些东西冲饥,要赶制戌时寺庙落锁前到,吃过东西,宁翠翠闭目,任由车在石子路上赶得飞快。
眼前却有一张地图无限延展开来,天机的风水术打开,她要好好看一看此地的风貌,如果能就近找到龙脉,也算是解了楚行的心结,虽然她知道,想遇新生龙脉并不容易。
此时他们在一处峡谷官道上前行,正东方向是龙凤山,山势蜿蜒曲折,气势非凡。正北是高大雄浑的鸡鸣山,一峰独傲,俊秀天下。西北是黄羊山,苍翠叠嶂,绵延数里。正南方遥望定都山,西南方地势开阔,并且落差逐渐加大就是刚刚离开的颖城。
此时天黑,这些景象都是她从天机地图上看到的,随着马车前行,从西北亥方有气流吹来,在地图上有提示此地为“黑风驿口”!
她不用向外望,也能想到,此时所经之地定然是荒芜贫瘠,没有人家愿意在这定居,裹了下身上的披风,楚行关切的问了句,“要不要就地找户人家,不行明日再上山也无碍!”
宁翠翠睁开眼,有一瞬间迷茫,很快就适应了,“不用!我们夜半寻山门,称借宿不是出现的时机更好!”她没有说出自已的猜想,只是有冷风吹进,心叹了一句,天机果然了得!如此凛冽的北风才能称之为黑风吧!
过了此地前堂豁然开阔,左右旱龙拱卫,来水九曲回肠,平缓入库,去水趋缓有情,靠山灵秀,依山傍水,山为屏障,水即有情。鸡鸣寺建在高地,下方基石平稳,竟然坐在一处风水绝佳之地。
“可惜了……”
她靠在楚行怀里,忽然来这么一句,让人疑惑,“可惜什么?”
宁翠翠看地图看得有些痴了,一直间就说露嘴了,如果这里不建寺庙,改成村落或者它用,久居在此地,定能多出文人政客!
她忙打了一个马虎眼道:“行至此闻到空气甘甜,芳草清香,想着这要是白日该多好,就能一路看到两侧风景了!”
“呵!”楚行抚了抚她的秀发,触感不太好,却不影响他嘴角的笑意,“这有何难,等安顿下来,明日带你在山前山后好好转转!”
宁翠翠噗嗤也笑出声,“你是想和那位夫人来一份邂逅吧!”
“哼,又淘气!”
戌时末,一行人用了二个半时辰终于到了鸡鸣寺,对于周遭地型了然于胸后,此行目的就只剩下一个了,“认亲。”
山上角门缓缓合实,冷风快跑了几步上前挡住,“小师父,我们一行人走至鸡鸣山附近,一路错过借宿的机会,人马劳顿,行个方便吧!走时定会多多添加香油钱!”
小和尚双手合十,口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与人方便,与已方便,等我知会一下师父,施主请稍后!”
不一会有个大头的和尚笑代替刚刚的小沙弥将众人迎了进去,“各位施主,我叫敬贤,主管这前院的杂事,东院已经有人住下了,各位要是觉得可以,就随我到西后苑住下可好?”
“好!”楚行应了句,半扶着宁翠翠进门!
宁翠翠却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她脸上,错身之院这道目光更强了,看了一眼,竟然是敬贤在盯着自已!这人长着一张圆脸,四十来岁的相貌,外人一看是个非常好相处之人,宁翠翠却觉得这人心性不正,一双小眼睛一大一小,虽不明显,可男人长了这样一对眼睛,最是心思细腻歪点子多,最看重利益又贪心!
此时天黑,敬贤催促着小沙弥安置车马,宁翠翠没有看到他掩藏起来的三白眼!到了安置的西院客房,宁翠翠发现僧侣准备的被子真的是太薄了,中今已是十月初的时节,山里的夜间很冷,她身披着大氅都觉得寒意很重,薄薄的秋跟本不顶寒。
“小师父,能方便给我找一床厚实一些的被褥吗?”如今已至半夜了,麻烦人家小和尚也不厚道,所以她拿也十两银子放在引路的小和尚手中!
小和尚长得到秀气,十一二岁的样子,许是打小就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推托着不要,“施主稍等,我这就麻烦师父给您找一床!”
看他心思这么纯静,宁翠翠更不忍心差使小孩子,要不是他们的马车都弃了,她绝对不会多事!追上前将银子放在他手中,“我知道你们平时使不上银钱,可人总有头疼闹热看大夫的时候吧,药总是要花钱买的,自已不用,孝敬师父也是好的!”
小和尚听了,觉得说得有道理,接过钱,对她笑得很真诚,露出两颗好看的小虎牙,“谢谢施主,一会我就回来!”
小和尚叫圆真,再回来时抱着厚厚的棉被,还多了一张薄毯!小家伙很能干,帮她把毯子铺在冷硬的木板床上面,加了一层后,软了不少。
圆真铺好了,一脸喜意道:“有了这钱,明天我就能给师父买药酒了,他腿脚不好,年轻时练武受了伤一直没有治,他让我好了谢谢您!这毛毯就是师父让我拿来的。”
小和尚似有些不好意思,帮完忙飞快的跑了,不一会又给拎了一壶水,“女施主,这水是我烧开留着用的,喝也行,你要是累了泡脚也行!”随后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这回跑远再没回来。
宁翠翠很喜欢这个孩子,全身都是质朴的气息,看来在这山上,虽然吃住都有人解决,他们也是需要钱的,不然一个孩子能有机会给师父买药,不会高兴的这么厉害。
她决定在走的时候,要给寺里多捐一些钱,还有圆真和他的师父,也都要照拂一下,只为了那张毯子和这一壶水的恩情。
楚行那边收拾好,换了一身衣衫准备过来看看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就发现她特殊对待!
滚热的茶水,厚实的棉被,倒了一杯水给自已,打趣道:“出家人不是四大皆空吗?怎么看到美女也特殊优待了?”
品了一口茶,是他们自已备的老君眉,也是他爱饮的!
“难不成,那个敬贤,实际上并不贤?”
宁翠翠随手将擦脚的抹布丢给他,“知道你来,才泡了这茶给你备着,早知道你说这些疯言疯语,就该让你渴着!”
楚行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在寺院清净之地他也不能太过放肆,叮嘱一句,“我就在隔壁,有事喊一声就行,早些睡,明天见!”
说得是明天见,没想到天还没亮他们就见了,寺院都有晨钟暮鼓的作息时间,按宁翠翠的时间来算,就是早上四点半,寺院的钟就敲响了,虽然客院的人不用起那么早做早课,却不到辰时,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前院以为各位施主准备了斋饭,因为不建议在客院用餐,所以用斋的时间要过了,还请各位到斋堂!”
钟想后,宁翠翠就没睡好,朦朦胧胧间好不容易又有了睡意,就来叫她吃饭,哪吃得下!她不作答,跟本不想吃,等着人走再继续睡!外面敬贤胖大脸上的笑就有些挂不住了。
昨晚他可是全瞧见了,这个女的不过是要个被子,出手就是十两,他拿捏着时辰,想着也该起来了,跑来献殷勤,结果跟本没有人理他。
那他刻意讨要的豆汁便宜给谁喝去!难不成还让敬德那家伙再嘲笑他一回?哼,攀上一个贵妇人,每次来添香油钱都挤着上前,昨天来的这些人看似普通,可他比谁都清楚,谁普通人能随随便便出手十两银子的,这次他必须要从这些人手里多弄一些香油钱!
楚行一出来,就看到他在苒儿的门前打着歪主意,脸色一沉,“敬贤大师,您在我夫人门前做什么?”
敬贤见楚行出来了,忙作揖给自已打圆场,“贫僧领各位施主斋堂用膳,昨夜天晚,并不知晓各位都在哪一房中休息!打扰了!”
“既然如此,那么走吧!”他知道宁翠翠爱睡懒觉,所以没有叫人!
敬贤的目的落空了,讨好一早上,楚行一直沉着脸,没有打赏一分钱,回到斋房直接去了圆真的房间,小孩子这会正红着眼睛蜷缩在床上不想出门的样子。
敬贤一进来,看到他心中就来气,这个臭小子,人不大,竟有一手迷惑女人的本事让人给他赏钱,自已豁出去一张老脸也没落得好处,他可听闻敬德带着侯府白夫人去了师叔祖的院落听禅去了!
“你窝在屋子里是想吃白饭吗?还不到前院干活,是想挨板子了不成!”
圆真见是他来了,爬起来用脑子就顶他的肚子,“你诓骗我,说给我药酒,还我银子,还我银子!”
敬贤见他真的急了,大吵大嚷的,要是把人逼急了惹得众人都知就不好了,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丢给他,“嚷什么,答应你的还能不做数不成,拿去!”
圆真见他丢给自已一个巴掌大的小瓶子,单纯的小脸上都是愤怒,“你真拿我当小孩子耍吗,这么一小瓶,能值十两银子?我师父可说了,怎么也能买好多瓶!”
敬贤假笑,诓骗他,“好好好,我认亏,明天再给你拿一瓶,这总行了吧!”
“明天还是这个时候,你要是不给我,我就告诉了能师叔祖,说你欺负我!”
敬贤挥手作势要打人的架势,“长能耐了小子,再不去干活,你那没用的师父一瓶药酒也别想得到!”
圆真不爱听人说他师父没用,可他也怕敬贤揍他,拿了药酒对后者做了个鬼脸找师父去了。
山里天色大亮时,宁翠翠才睡醒,也巧,推开门就见圆真拎着一个铜壶迎过来,“施主起床了!师父说山里凉,女施主不宜用泉水洗漱,让我送来热水了!”
宁翠翠觉得圆真的师父心好细啊,连她会晚起都算计到了!
洗漱完,圆真又从怀里拿出一个馒头,“寺里过了时间就没吃的了,施主姐姐,这是我给你留的!”
馒头是冷的,已经硬了,何况他们车上还有昨天买的糖饼,宁翠翠却觉得圆真很好,虽然年纪小,真的好贴心!
“谢谢你!”她想问问圆真为什么会出家,楚行听到也的声音过来了,撇了一眼她手里的馒头,随意道:“吃完我带你在附近转转,早上起来发现后山的枫叶已经红了,你看了定会喜欢!”
圆真走了,宁翠翠问他,“可是那个白夫人会去后山?”
他莞尔,“什么都瞒不过你,白夫人每次来山中小住,每日清晨都会去了能大师的房中听禅,随后到后山转一圈,再回房休息,这一天就不会再出房间,包括用膳,也只吃早上那一顿!”
“只吃一顿?”见楚行点头,她觉得这女人真是在虚度光阴!
既然她们只有两天时间在这停留,那么今天在后山相遇就变得比较迫切了,“那走吧!”
“不差这一会的时间,把饭吃了再过去!”
宁翠翠笑了,“这相遇容易,能攀谈上又不被人疑惑是有目的就难了,留下这个馒头,我们就有了突破口!”
楚行一直知道她有鬼机灵,可这会也不明白一个馒头怎么会成为突破口!
直到他们在后山架起了火,一阵浓郁的肉香飘了出去,他的脸上都忍不住苦笑,宁翠翠说的突破口就是在人家寺庙的后山上烤野鸡!他到觉得是这个女人馋了了。
“唉呀,好了,好了,你都烤了半个时辰了,这鸡皮都糊了!”宁翠翠手里拿着小巧的匕首去片鸡肉!咬了一口,一幅回味无穷的样子!
宁翠翠眯着眼,很享受的轻哼着,“嗯……”
楚行宠溺的笑她,“就这么香?”
他哪知宁翠翠拉了长长的尾音嗯完之后来了句,“没味,你的佐料洒得也太少了!”
“哼,没味道你还吃得很享受的样子,别吃了!”
后山凉亭,白氏望着山前的红叶,只觉得面前犹如一片空无,这世间再美好的事物也激不起她的在意,对周遭的一切美好都提不起兴趣!
“夫人,这是贫僧刚刚命小和尚们采得果子,很是清香爽口!寺里斋饭寡淡,您尝尝!”敬贤为了能拿到香客的赏钱,已经不要脸面了。
他必须拿到了能师叔掌管银钱的事项,将师弟狠狠踩在脚下。
白氏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个和尚太过殷勤了,已经严重打扰到她的清静,她不喜欢有人在自己面前转。
勉强对他笑了一下,“谢谢师傅的好意,这些果子一看就很香甜,拿给寺里的小师傅们吃吧!孩子们长身体,需要这些东西!”
敬贤挂在脸上的表情就是一僵,撑着笑回道:“那些臭小子摘果子的时候没少吃,夫人不用惦记他们!还是说这些果子您不喜欢,后山坡还有一颗梨子树,明天我让他们去摘那个?”
沁雪不喜欢这个大和尚贼眉鼠眼的目光,直接打断他的话,“夫人不喜欢吃这些,大师傅别麻烦了!”她知道夫人喜清静,过来搀扶她,“大夫人,今天日头好,我们四处走走吧!”
白氏点头,由沁雪陪着起身离开。
敬贤盯着俩人离开的背影,气得咬了一口苹果,一口爆汁,满嘴香甜,竟然不领情,他气恼的唾了一口。
“呸,这么好吃的果子你们不要,我留着自己吃!”
沁雪扶着夫人,一边走,一边疑惑道:“今年寺里好像有什么事发生,往年咱们来也没见得这般殷勤!这些个和尚一个个的好生奇怪!”
白氏没有回她,沁雪忽然想到一事,“凝雪姐姐取茶水去了,我们走,她能找到吧?”
“她从十二就随我来这里礼佛,比你熟悉这里!这里寻不到,也能猜到我去那颗桑树下坐着去了!”
沁雪点头,表示知道了!以后这些习惯都要她记住,凝雪姐姐年纪大了,过了今年就放出去了,这是最后一次上山陪着夫人礼佛。
凝雪追到凉亭,手里拿着茶具,只看到一个大和尚,嗔怪道:“哪里的和尚在这偷吃!”她瞄了一眼他兜在怀里的果子,嘴里生津!
“这位姑娘,这是贫僧给白夫人的,她身边的丫鬟说夫人不喜这些俗物,姐姐要是喜欢,贫僧把这些果子留给你?”他眼睛在凝雪身上转悠,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凝雪掏出二两银子甩给他,“行了,拿去吧!这钱就当买你的果子,别在这碍眼,夫人定是觉得你吵到她了才离开的!”
兜起果子还得去追夫人,刚爬上来已经累了,都怪这个和尚害得。
敬贤得了二两银子并不满足,只是一个丫鬟能随手甩给他二两银子,这种想要弄到钱的心情更迫切了。
他在后山做的丢人表现都被有心人看在眼里,那人一抹阴险的目光划过,眼里都是算计。
白氏慢慢向自己偏爱的崖边一颗桑树走去,那里有两个石凳,又临崖,向下望风影一览无余,上又有遮谅,背有矮树遮挡,人在那一坐一天,也不会有人打扰清净!
然而,她最喜之地,偏今天被人占了!
树下一男一女二个年轻人吃得正香,火堆上还架着被撕扯下半只身子的烤鸡,女孩子还在往鸡身上涂抹佐料。
白氏见自己的地盘被人抢了先,还在这里烤吃得,原本话不多的她忍不住开口道:“佛门净地,你们怎可在这里烤肉吃!”
她的声音不大,温温柔柔的,却有着三分的严厉,又有三分江南人才有的轻软,还有四分的精气不足的无力!
不管如何,她却觉得这二人太过份了,娴雅的面容中带着浓厚的不满。
宁翠翠正烤得开心,见有人发现了,一时有些心虚,回头看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身边带着一个丫鬟,用眼神回望了一下楚行。
这人不会真的被她等到了吧!
她不着痕迹的打量面前的女子,就见白氏穿着一身素朴的灰蓝色对襟褂子,色泽陈旧毫无花饰,用料确实江南属一属二的蜀锦,内衬浅灰色长裙,晦暗低调,也只是在袖口领口的地方绣了一些茶色的花纹!
明明长得婉约不失风华,人不过四十风韵犹在,偏给自己打扮得如入暮得老妇人,头上一只檀木发簪,耳下一对碧玉翡翠坠子,就再找不出第二件装饰。
这就是楚行让她认的娘亲?太朴素了吧,她可还记得那侯府二夫人汪氏,恨不得满脑袋插满了珠翠,肥硕的手腕上套满了镯子,十根如小棒槌的手指每一根都戴着宝石戒指,这……对比差距有点大啊!
虽然不喜汪二夫人,可是她这便宜娘是不是穷了点?
她打量白氏,白氏却没有看她,眼眺望远处又说了一句,“趁着没有人发现你们,还是收拾了这些残羹的好!不然被寺里的和尚发现,怕是要赶你们走了。”
随后她蹙了一下眉,又看了一眼二人扔得到处都是的鸡骨,对自己喜爱之地被人玷污的失望,带着沁雪走了。
楚行忙对她递了一个眼神,宁翠翠对他回了一个眨眼,起身用少女才有的甜美声音道:“谢夫人好意提醒,做为回报,我劝夫人这就下山离去,不然会有麻烦事找上夫人!”
白氏和楚行同时看向她,楚行眉头蹙起了,唤了一声:“苒儿?”一时间,他以为宁翠翠对这份认亲是抵触的,所以才会一见面就将人支走,不给他机会。
只是一瞬间,心思千转百绕,说不出失望还是难过。
白氏眼中却都是多管闲事!看了她一眼,清冷孤傲的离去。
宁翠翠撇了一下嘴,心道,这个世上的贵妇人还真是都傲气不凡,好似和低贱之人多说两句话就会掉身份一样。
沁雪对着宁翠翠和楚行福了一下身子,替主子辩解了一句,“我家夫人性子冷,谢姑娘好心提醒,不过我们还要在寺里逗留几日,即使有事,我们也不怕!”
宁翠翠又啃了一口鸡腿,嫌味道不好撇了撇嘴回道:“这位妹妹心是真好,要是这一趟你们有血光之灾,难以化解,可以来找我啊,我可是江北一代有名的神算子!”
沁雪被她不羁的行为帅到了,笑着点点头,“好啊!神算子姐姐!”
他们走了,楚行往火堆里扔了两块柴,脸上却再也没了笑意,宁翠翠也不理他,将手上的肉扔了,切了一块新的,又咬了一口。
最后楚行忍不住抢下她手中的盘子,恼道:“为何那样说?如果你不想认这份亲,我就再想别的办法,为何一直对我隐瞒自己的心意?”
宁翠翠却起了逗他的心思,举着鸡骨笑他,“哈,还是你输了,我就知道你和我比,沉不住气得总是你!”
楚行的脸拉得更长了,在乎才会沉不住气,俩人相比,还是他用情更深!
他没好气道:“你还笑得出来!”
宁翠翠笑嘻嘻的捡起一旁的树枝打向他,“笨蛋,刚刚你要是不喊我苒儿,而是叫我一声钟离姑娘,我们就不用再等一日了!相信我,他们会主动来找我的,不过你害得我还给那白氏算了一卦,都是你笨啦!”
看着他忽然就咧开一口白牙,宁翠翠想说他是个傻子。甜蜜的瞬间心又有一分悲伤,淡淡的。
想着他对自己用情至深,她只能以深情回报了,而他依旧患得患失,是自己不好。
楚行从怀里变出一个梨子放到她面前,“肉吃多了上火,吃个梨吧!”
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那么体贴,想着他也好久没喝水了,建议他分开。
“一人一半!”
他摇头,“分梨不好!”他笑着把梨都给了她。
宁翠翠捧着梨,小口的咬了一下,咀嚼着他的话,“分离不好!”恩,她记住了。
看着他把火熄了,东西收拾好,一切又恢复原来的样子,二人转身离去!
午膳时,东苑白氏心头开始发慌,想着后山见得那姑娘说的话,不安起来。
“沁雪,凝雪怎么还没回来?你找敬德师傅帮着找找!”心中的不安让她忽然生了提前回府的打算。
沁雪也在外张望有一会了,她在近前伺候,马上用膳了,没有人去斋堂取饭,她也走不开!应了一声,在门前看到敬德。
“敬德师傅,能麻烦你找找凝雪姐姐吗?她出去有一个时辰了,还不见回来!”
敬德听到有人喊他,猛的一转身,将右手藏于背后,笑着打招呼!
“沁雪啊!你别急,我这就去找人!”
白氏在屋里发话道:“后山太大,沁雪,你和敬德师傅一起去找吧!要是还找不到,就让墨子和墨了一同去找!”
敬德笑了笑,引了沁雪出门,二人一路直奔后山凉亭!“原本夫人要喝茶,让凝雪姐姐去取,可夫人临时想转转,说凝雪姐能找到我们,就没等她!”
路上沁雪将他们分开的亲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到了望枫亭看到放在石桌上的茶盘,壶里的茶水还是满的。
“凝雪姐来过这!”
敬德向四周张望了一下,脸上也露出担心之色,“这人不在这里,别不是到了前边去了吧?那里没有防护,前几天下了雨,山石松滑,可不要出事才好!”
他这么一提,想到夫人带她去的那颗桑树下,可不就在崖边,提着裙子就向那跑,她希望是那两个年轻人留住了凝雪,希望凝雪一时被那美味所吸,和她当时不想走是一样的想法。
可是人跑到时,树下一片干净,除了留下一层黑灰痕迹,哪里有人!
敬德捡起地上散落的几颗苹果,很是诧异,“这果子长在西山,怎么落在这了?还好好的,凝雪施主不会来过这吧?”
沁雪眼尖的发现崖边探出来的树枝上挂着一抹鹅黄,小心走过去准备捡起来,结果她看到碰死在崖底的人。
“啊!”她惊呼出声,跌坐在原地!敬德在她身后唤了一句,“小心!”出手去拉她,向回拽。
“这里虽然不高,却多有危险,小施主勿要太靠崖边!”他警告道。
沁雪哆嗦着手,指向下面,“凝雪,凝雪姐姐在那!”
敬德不顾刚刚说教于人,自己也到了崖边探着头向下看,五六米深的山石坑里怪石嶙嶙,枯枝横生,凝雪的身下一摊暗红色的血迹非常显眼,看样子,是有东西戳破了她的身体,当场毙命了!
敬德看了也不免倒吸一口气,白着脸向后跌了两步,看那样子比沁雪还害怕!
“出,出来人命,得告知方丈了!”他捡起地上的果子,有些魂不守舍!
沁雪擦了眼泪,忍不住问他,“你拿这些果子干嘛?都摔坏了!”
“哦?哦,证据!这些果子长得偏,凝雪姑娘一定不是自己采的,给她果子的人说不定知道什么!”
沁雪想了起来,“对,那对年轻男女一定也知道什么!”她飞快的向山下跑,和沁雪比起来,敬德要走的慢了很多。
宁翠翠觉得这后山的果子很甜,让冷风给摘了很多,白氏带着沁雪找过来时,她正一手拿着一个苹果,倚躺在楚行腿上翘着二郎腿晒太阳!
楚行则坐在他的身旁拿着一卷书看,身旁的石桌上煮着茶,侍卫在一旁伺候着,二人一个文雅脱俗,一个俗不可耐毫无形象!
白氏一进来就看到这个情景,越发觉得这二人不入眼。
“什么人?”冷风见进来一群人,为首的是个妇人,明知故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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