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临这才露出讶然:“你是如何知道的?”他垂眸想了想:“难怪你前些日子一直在研究隋帝史料,我身上的纹身你也见过,能知道我是谁倒也不以为怪了。”
沈语迟怒声道:“你不用管!还有...还有...你蛰伏在沈家近两年究竟想做什么?你也想像对待永宁一般,这么对待我的家人吗?”
裴青临喟叹一声:“大娘子还是不要问了,答案你不会想听到的。”他迟疑了下,伸手缓缓抚过她脸颊:“你是唯一的变数,我从未想过对你做什么。”
她终于把这些天的担忧和恐惧说了出来,心里却没有半分解脱之感。沈语迟推开他的手,面色难掩愤然:“若不是我自己查出来,你是不是打算瞒着我到天荒地老?把我当傻子似的哄很好玩吗?还有今日永宁之事,她本是好心提醒我,才遭了此无妄之灾,若她真出了什么事,我唯有以死谢罪了!你让我怎么信你?”
裴青临眼底慢慢浮现一道阴霾,他似讥似嘲地淡笑了声:“大娘子果然天真极了。”
他伸出手,不顾她的抗拒,慢慢梳理她鬓边汗湿的碎发:“大娘子虽无父母疼爱,却又长兄一直护在身边,你有人护着,所以自有一份天真仁义,你知道我是怎么长成的吗?在我年少的时候,从未有过亲近之人,甚至连生我养我的母亲,都并不喜我。后来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若别人不死,死的就是我,难道我要自己死了来成全别人?”他轻轻一嗤,似乎觉着这种说法很可笑。
他细细楷去她额上的汗珠:“那些不如我的,便是死在我手上,也不足惜。我筹谋这么多年,绝不能有失,为了成事,就算让我杀了永宁,我也会去做,而她若是这么死了,那也是她本事不济,若谁有能耐杀了我,那也是我技不如人。我并不会为自己辩驳什么,我本就是这样的人。”
这世上,只对你除外。
他又笑了下:“从没有人教过我什么是仁义厚道,我也不曾体会过所谓朋友亲人。你对永宁,对沈家的恩义我理解不了,但若是我现在道歉,能让你心里好受些,我可以道歉。”他握住她的手腕,力道稍大:“答应我,别做出伤害自己的事儿,好吗?”
沈语迟鼻根酸胀,头一回眼泪止不住地冒了出来。
比起裴青临,她现在更怨恨自己无能,既不能保永宁和家里周全,又不知道该怎么帮裴青临。
她怕自己控制不好心绪,说出什么不当的话来,她抽回手,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我,我要回去想想。”
裴青临瞧她状态不好,下意识地要跟上来。
她却摆手拒了,胡乱抹了把脸:“过几天,过几天再说,我要先去看看永宁是否有事...”
裴青临神色阴郁,以为她还在为了永宁愤恨:“大娘子为了永宁,就这么恨上我了?”他讽刺一笑:“看来在大娘子心里,谁都比我重要。”
沈语迟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边往后退,边胡乱应道:“过几日我再来见你。”
裴青临燃着幽暗的火,轻声道:“只怕没有这几日了。”
他拉过她,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缓缓开口:“你回去吧。”
沈语迟魂不守舍地走了。
裴青临独自坐了一个晚上,谁这时候也不敢上前打搅,直到卫令拖着两具尸首走过来,嘴里低骂:“这帮孙子!”
他匆匆对裴青临道:“主上,现在已经有人找了过来,只怕要不了多久,这所别院也不安全了,不过幸好,白龙王那边已经给了答复,咱们现在就可以坐船走水路返京!”
裴青临沉默不语。
卫令还以为他在思量沈家的事儿,忙劝道:“您可不能把动身的事告诉沈大姑娘,这样会泄露您的行踪不说,对沈大姑娘也全无好处,万一有人透露了消息,抓她去拷问,您该怎么办?”
裴青临理了理衣摆,走出院子:“走吧。”
他回眸看了别院一眼:“处理掉。”
......
沈语迟失魂落魄地回了家里。
周媪什么也没说,只跟她跪下磕了个头,她也不知该怎么处置周媪,干脆驾车去探望永宁了。
显然郡王世子也得了永宁出事的信儿,便把王府封锁起来,谁也不让见。她碰了一头灰,面如金纸地回了院子,也是一晚上都没睡着,一会儿担心永宁不成了,一会儿担心裴青临行踪被人发现,一身一身地出冷汗。
等到第三天,郡王府里才传出永宁性命无虞的消息,只不过她伤的不轻,现在只能卧床静养。
幸好她人没事,沈语迟多少松了口气,在家辗转半晌,才驾车去了裴青临的城郊别院。
待马车走近了,她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周遭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外围一圈人警戒,她心里先‘咯噔’了声,忙命车夫走近看,居然看到了白氏在那里指挥人收拾残局。
沈语迟心里不安的感觉更重,忙唤了声:“嫂嫂!”
白氏面色本来有些焦虑和伤感,被她叫这么一声,人似吓了一跳似的,快步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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