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整沈语迟不成,自己反而被喝倒了,好不丢脸,今儿一定要把这场子找回来!
沈语迟不以为然:“成啊。”
朝廷给海船的规格定下了严格的条例,纵然永宁是郡主,她拿来游玩的海船也不过是中等大小,请来的人里除了几个相熟的姐妹,就是沈语迟了。
俗话说天下酒友是一家,沈语迟和永宁本来互相看不顺眼,但又拼完一场酒之后,非但沈语迟看永宁顺眼不少,永宁也觉着她这人倒也还成。
沈语迟陪她又喝了几盏,看着外头天光正盛,船已经离岸老远了。她借了醉酒的由头跑出去,扫了一眼四下苍茫的海面,又转头确定周遭无人,她从内袋里小心取出那枚私印,用力抛向了波光嶙峋的海面。
这下她的心头大石总算是落了地,楚家人就算再怎么想为儿子报仇,也没有大海捞针的本事了。
这可真不是她小题大做,别以为处理物证是容易的,登州城里大小湖泊河流都有官府登记备注,甚至包括私宅里的池塘湖泊,这些都要登记在册,还有人定期清理,怕的就是有人失.足落水,出了人命,所以像这等物证很容易被底下人无意打捞出来。
同理,这玩意也不能随便扔在哪个旮旯角或者山林里,因为各处的垃圾官府都有专人管理清扫,当然她也不能拿去埋了,埋的浅了很容易被人发现,埋深了要挖坑,动静又太大,所以想来想去,只有扔海里才最万无一失。
所以古装剧里那些杀了人直接扔草丛里的,也就只能看看,毕竟电视剧里的草丛可能连着黑洞,尸体一扔进去就会自动消失。但真正的古人可精着呢。
现在得想想该怎么跟裴青临解释...她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脑袋,没留神被几个女娘拿住了,她们嘻嘻哈哈地又把她拖进船内拼酒去了。
这么玩闹就闹到了暮色将至,还是掌船的人怕夜里行船不安全,强行将女孩们送回了岸上。永宁硬抱着沈语迟不让她跑了,还得王府里的侍女嬷嬷们来拽她才肯放人。
沈语迟喝的已有五分醉意,被夏纤扶着上了马车。夏纤陪着她坐在车里,小声道:“大娘子,这路好黑啊,奴瞧着有些吓人呢。咱们今儿来游海可没带几个侍卫啊。”
她和其他的女娘们都不同路,沈府离海边又远,还要走一小段山路。沈语迟脑袋昏昏沉沉的,扶额道:“有什么吓人的,这朗朗乾坤的,就算有刺客,也不可能刺杀咱们这些女眷。”
事实证明,做人还是不能随便立fg,她话音刚落,马车就猛地顿了下,马儿受惊之后的长嘶了声。
她脑袋还被酒气搅的昏沉着,有些迷离地睁开眼:“怎么了?”
夏纤短促地轻叫了声,没人回答她的问题,回答她的是一片刀刃相接的乒乒声。
......
沈语迟出事的时候,裴青临正在屋里练习书法。
他的字体不像平时教课时那般清隽秀美,此时的一笔一划,皆是铁画银钩,显出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大气凛冽来。
卫令在外轻轻敲门,他抬眸:“进来。”又问:“大娘子回来了?”
卫令踌躇片刻,还是照实说了:“沈娘子...怕是不能按时回来了。”他飞速道:“方才我才出去,就看一个沈娘子身边的侍卫受了重伤,连滚带爬地跑进沈府,我看沈娘子怕是出了意外。”
他想了想,又补了句:“八成是楚家干的。”
‘啪’一声,裴青临手里的笔断成了两截。
他闭了闭眼,撂下一个字:“找。”
他对沈语迟的感觉很复杂,自己都不知道当中饱含了多少思绪,但有一点他是肯定的——他不希望她出事。
他的东西,也轮不到别人来处置。
卫令瞧他大步出了书房,皱眉:“我们去找就是,您不要掺和此事了吧?您...”
他后半句还没说完,裴青临就做出了让他更意外的动作,他旋身展臂,做了一套极复杂的功法,随着自身的动作,骨骼开始咯吱作响,额间冒出细汗来。等他做完这一套功法之后,身条又拔高了几寸,身形也与方才大为不同。
按照沈语迟平时的目测,他估计得有176左右,这么一拔高,又长高了10厘米,委实称得上修长挺拔了。
卫令满面错愕:“想不到您的缩骨术练到这等地步了!”天地分阴阳,人类分男女,一个人想伪装成另种性别自然不易,他想让人不起疑,就不得不这么做,只是代价也不小,缩骨术难练不说,平时用了缩骨术之后,自身的功夫只能发挥十之三四,若想使出全身本事,必须先破了缩骨术。
就为了个沈语迟,他至于这般折腾吗?
卫令看起来是真急了,紧皱着眉:“您至于这般吗?缩骨术本就要配合药物进行,您这般强行...”后半段他不敢再说:“让我去吧,我一准把人给您带回来,您何必亲去呢!”
“倒也不全是为了她。”裴青临随手取了件黑色大氅套在身上,慢条斯理地笑笑:“只是想起来,自己很久没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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