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
暮北对着那个冢磕了三个头,一个给爹,一个给娘,一个给陈家。
爹,娘,暮北一个人也要会咬牙活下去。暮北有一天会给你们报仇。
暮北把匕首藏在偏院墙角的一个缝里,然后沿着来时的路离开。她站在屋顶上回头看了一眼,这里将是她此生无法弥合的伤口,是她魂牵梦绕的伤心之地。
那一天过后,大批的军队从皇宫里出来,护送装满宫内家具珍宝的马车离开长安前往洛阳。那些马车排成一条很长的队伍缓慢地穿城而过,车轮轧过朱雀大街的石板路发出沉重的吱吱声。没有人站在街上围观,经过那一夜,百姓们都怕了。人们躲在屋子里心惊胆战地听着马车声远去。整整七天之后,这支令人恐惧的队伍才终于全都从长安撤了出去。宫门被锁上了,长安被新登基的皇帝彻底抛弃,被困在城内的百姓却终于感到了安全。大量百姓收拾行李离开藏身之处,离开长安。这里除了那一夜惊惧的记忆,再没有什么了。如果留在这里,谁也不知道,新皇帝会不会原封不动再复制一场屠杀。百姓们已经承受不起了。
暮北成了长安城中的小乞丐,那种在街上随处可见、灰头土脸的小乞丐。她穿着男孩子的衣服,把头发藏在帽子里,看到她的人都以为这不过是又一个没了爹娘或者被遗弃在长安的小孩子。有点不同的是,这个长相清秀的小男孩眼里有着别的孩子没有的凶恶,他抢夺别人施舍的时候表现出一股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狠劲儿。大多数的小乞丐总是成群结队,他却独自一人,像一匹骄傲的孤狼,随时准备把妨碍他的人撕成碎片。其他小孩子都很怕他,只有在仗着人多的时候才敢向他挑衅。终于,在一次抢夺中有人扯下了他的帽子,她茂盛浓密的头发瀑布般倾泻而下,人们才知道这原来是个小姑娘。然而这件事并没有让她和那些小孩子走得更近,相反地,他们更怕她了。她把抢了她帽子的孩子结结实实地打了一顿,却又很好地控制了下手的轻重,没有把那个孩子打得无法恢复。她抢回了自己的帽子重新戴上,把头发都塞进帽子里,然后若无其事地走了,留下那些孩子在她身后深深感到后怕。
暮北逐渐习惯了乞丐的生活。白天出门向留在长安城的人家讨一些食物,这些人家大多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食物通常都是馒头,有时候也能讨到沾了油的烙饼。时不时和欺负她势单力薄抢她食物的小孩子打一架。夜里回到那座让她躲过一劫的破院子里睡觉。
但暮北毕竟曾经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而且不是普通的大户人家。她喜好洁净的天性让她无法忍受只有一套衣服无法更换。她找到一口鲜少有人前往的井,每隔几天就打水上来彻彻底底把自己洗干净,换上那天从家里穿出来的衣服,那套粗布衣服洗好,放在太阳下晒,等衣服干了,又换回来。暮北本来可以回到陈宅去做这件事,那里不会有人打扰她。但她不想随随便便回去。那里是一个禁地,一旦靠近,就不得不把记忆里的惨事重新经历一遍。她不愿意。
暮北每日在长安城游走。她将听到的闲言碎语拼起来,逐渐明白那一夜的祸事起于兵变,她爹死在了宫中,他们陈家被抄斩。她未来的公公、她曾见过一面的兵部尚书同样死在了宫里。还有长公主,那个总来看望她的温和的妇人,追随夫君在家中自缢而死。
而信陵王,长安城无人不知的、年轻的沈将军,人们说他大概是逃了,说他一定是躲了起来。人们还说如果沈将军早一点回到京城,那场叛乱或许就不会发生了。可惜九原太远,他没来得及赶回来。
暮北不知道信陵王从九原回到长安要多久。她做了个决定,她留在长安城等一个月。她觉得一个月够长了。如果一个月后那个未曾谋面的王爷还不出现,她就去找他。她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是她除了他,毫无依靠了。
暮北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百无聊赖起来。她爬到能找到的最高的屋檐上,长久地坐在上面望着长安城的北面。她不知道信陵王会从哪儿来,她只知道九原大抵是在北方,在离长安很远的地方,九原的城墙之外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和沙漠,突厥人在那里养着成群的牛羊,牧草贫瘠的年份他们就会向南企图入侵魏朝边境,那时候沈将军就会带着他骁勇善战的部下把那些野蛮的突厥人赶回漠北去。
不,不对,沈将军已经不在九原了。现在守着九原北面城门的人是谁呢,他能像沈将军一样抵挡住突厥人的弯刀么。
暮北坐在屋顶上漫无目的地想着。她只看到向北出城的人,她从没看到有谁回来。长安多么破败了啊,人们宁可前往随时会被突厥侵扰的北方也不愿待在这曾经的京城了。
一天又一天,希望总是落空,但暮北不太消沉的。除此之外她已无可期盼,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只身一人罢了。她现在就是只身一人,不会更糟了。
就在一个月的期限即将到达之时,暮北遇到了那个人。那日她不过像往常一样和那群小乞丐起了争执。她只觉得额头上的伤口有点疼,流出来的血妨碍了她的视线。将他们赶跑之后,她弯腰去捡落在地上的馒头,突然被一阵无可抵挡的短暂黑暗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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