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青絮是惨叫着睁眼的,一睁开眼,她捂着胸口,浑身都被汗浸湿了,她醒了? 可是她不是死了吗?
“小姐?小姐?你梦魇了吗?”
“芯雅?”芯雅不是在她决定拿起红缨枪杀向玄武门的时候,先她一步而去了吗? 她除了对不起疼爱自己的家人,也对不起这些护了她一辈子的奴仆。
“芯雅!真的是你。”她狠狠的抱住了芯雅。
芯雅还真是莫名,今天自家小姐也太热情了。
“小姐,我会跟着您一起出嫁的,您不必担忧。”芯雅以为青絮是因为要出嫁所以神思不安。
“出嫁?”路青絮傻傻地重复这两个字,似乎不知道这是何解。
“是啊小姐,您是高兴坏了吗?明天后您就是太子妃了呢!”芯雅是真是为自家小姐开心的,她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小姐对她像是对自己的妹妹一般,她自然要为了小姐得偿夙愿而开心。
“芯雅,镜子。”她芯雅递给了她镜子,青絮看着镜中的自己,是未出嫁前,难道她重回到闺阁中的日子了? 她还梳着少女的发样,浏海还没束起来,额头上也没有那个为了夫君一战所留下的丑恶伤疤。
重生了是重生了,可是这个时间点还是晚了!这一年她十六,要成为太子妃了,楚敬二十,正好弱冠。
她心里很扼腕,这时候她已经说服路家去扶持楚敬了,他们是赶在皇帝驾崩前大婚的,就怕皇帝死后国丧要等叁年,路家也无法明目张胆地选边站了。
依照前世的记忆,新婚后半年皇帝就驾崩了,放传位诏书的密匣子中的内容,赫然是立陈王为皇,他们坐等陈王和野心勃勃的其他皇子相斗的时候揭竿起义。
一年后他们平定了战乱,携手成为帝后。楚敬是嫡长子又是太子,是天下民心所向,她身为太子妃披上战甲,和夫婿携手平定了混战,当时蔚为美谈,帝后举案齐眉、恩爱异常,也成了一段佳话,谁知四年后过去,狡兔死走狗烹,皇后一族满门遭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算是皇后本人,也只是人臣。
现在他们路家的荣辱早已经和太子绑在一起了,青絮无语问苍天:您是否在处罚我,一个上穷碧落下黄泉永世不想相见的人,终究要见,而且还这么个尴尬不已的时间点相见。
她不能逃婚,他们的婚是皇帝赐的,而且他们路家也确实丢不起这个脸面,如果她逃了,可能更快害路家覆灭,为了参加她的婚礼,家族里面的人都回京了,正好被一网打尽。
暗暗咬牙,她突然间冷静了,“芯雅,去帮我取些纸钱和火种,悄悄地。”
“小姐这即将大喜,要这些晦气的东西做什么?”芯雅真的惊讶了,他们这个小姐鬼点子很多,但是今天的要求实在太不寻常了。
“我有要祭祀的人,别多问。”
“好,奴婢这就去。”
青絮支走了芯雅,独自一个人烧起了纸钱,火光映得她的小脸有些阴森,“路青絮,一路好走。”她想起自己是如何把自己的心剖半,那颗心一直都在为了楚敬跳动,这下子停了,也死了,她祭奠着过去的自己,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感到害怕、无助。
明天出嫁以后,她又跟他在同一条船上了,她要怎么做才能够让者条船不要翻呢? 雨露雷霆皆是君恩,她的祖父一向这样教育路家人,这下路家人因为她的关系,把楚敬当成唯一的主子去效忠、效命了。
她的哥哥那是什么样的人中豪杰,为了辅国尽心尽力,却被送进大牢里,自己死前哥哥还在牢里,想必自己死后,哥哥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原以为一死可以和家人团聚,谁知道一觉醒来,又搅和在轮回里了。
出嫁的那一天,青絮一早就起来了,先到祖先祠堂告知祖先自己要出嫁了,再拜别了祖父、父母亲和哥哥们,以及伯伯和叔叔婶婶们,这一屋子的人从小就疼她一个,因为他是路家这叁代唯一个亲生的女孩儿。
想着因为自己的爱情搭上了这么多人,路青絮的眼眶红了,把一屋子人吓坏了,他们没见过路青絮哭,在一屋子阳刚气中,路青絮特别的要强,她从来不哭的,一方面也是因为路家真的让她一路无忧无虑的成长。
“青絮不想嫁啊!”她跪在父亲面前,哭得路力刚心都要揪了。
“絮儿,这种话莫再说,你要嫁的是天家,你要嫁的不只是丈夫,还是君上。”路承久这辈子没对孙女说过重话,今天却是格外严厉,那不怒自威的样子,让其他人也不敢说话了。
青絮爬到了祖父面前,深深的叩首,”是青絮错了!请祖父宽恕。”她哭除了害怕,也有高兴,这些在记忆中遭受劫难的人,再次出现在她眼前,是有血有肉的,她多想冲过去抱抱叁个哥哥。
“起来吧!”路承久哪是真的苛刻孙女?这是他的心肝啊!他就是怕孙女进了宫,说错了话,丢了性命,也是他们路家把这个唯一的女孩儿宠上天了。
“进了宫以后,你就是天家人了,往后连祖父见了你也要下跪了,莫再跪了。”征战沙场一辈子的老英雄,此时都快被逼出泪水了。身为娘家,他们只能想办法让自己为朝廷所用,这也才不至于到时候让孙女儿委屈了。
青絮一一环视家人,认清了为人臣的现实,往昔她以为楚敬爱自己,所以过得特放肆,想来得到这样的后果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一世她要尽全力保住这间房间里的每一个人,这就是她应该做的,没有其他了。
说到底,青絮爱了楚敬那么多年,说不怨他是假的,但是比起楚敬,她最怨恨的是自己。
01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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