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夏呵呵直笑,继续奉承:“我不是知道您有先见之明嘛!”
陈西炜双手抱胸,轻靠沙发,以他的角度正好欣赏她纤细柔美的脖颈,灯光阴影渲染出一个很漂亮的锁骨窝,耳边是她甜美不矫作的嗓音。
细细想来,她其实是一个很有生活智慧的人,总是能在自己处于尴尬境遇时,巧妙的扭转局面,即便是一个动作,一个微笑,或者一个适时的心态转变,从不刺眼,却亮眼夺目,即使在关乎自己利益的时候从不撕心裂肺奋力争取也不会满腹委屈愤然离去,很少有人能像她一样不求名利,只求舒心。
或许就是初见时,送出去那杯咖啡,双瞳剪水地粲然一笑,让他心动不自知,在那以后所有的注视,都有了原因。
沈维夏挂了电话,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他好一会,澄澈,晶莹,还透着些许探究,“我妈让我带你回家。”
陈西炜抬眼对视,眼里有藏不住的惊喜,“求之不得。”
沈维夏微微一愣,不觉莞尔。看来是她想多了,他怎么会有迟疑。
经她妈一搅合,沈维夏也没了干活的兴致,把签完的扉页一张张沓好,就开始赶人,“你还不回去!”
陈西炜摇摇头,双手交叉,手肘撑在桌几上,想到自己莫名其妙被未来丈母娘给“拉黑”了,怡怡然的神态陡然收起,故做愁思博取关注。
说实话这个表情有点夸张,一看就是装得,先不说陈西炜很少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即使有也绝不会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反观:眉头蹙的很紧像想要挤出川字来表达自己的困惑,奈何他额头饱满,皮肤紧致,过度的用力反而让他英挺的剑眉呈八字状。沈维夏想笑又不敢,抿着的朱唇因面部肌肉的压抑嘴角微微向下,可一双半弯的笑眼出卖了她。
沈维夏笑时,笑意先从眼睛传遍五官,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高兴,看眼睛便知。
某人不动声色的结束了表演,稳坐不动,依然没有离开的意思,低眉沉思半晌,吞吐道:“长辈,都喜欢什么样的?”
红唇微张,眼珠子提溜转起来。原来,想问这个!“我妈喜欢……”脑海闪现一个人影,要说是他,那局势都不是火上浇油可以描述的,思索片刻随即改口,“我喜欢比较重要。”
他轻轻一拽,让她跌坐自己腿上,“那你说,有多喜欢我。”听那语气并不想知道答案,反倒像吃豆腐时的随口调戏。
沈维夏当然没想要回答,毕竟选择性听觉障碍谁都可以有。
“不想回答?那你告诉我今天在医院为什么流这么多眼泪?”陈西炜继续诱哄。
沈维夏东瞄西瞟,一次都没有正视过陈西炜,自然也没看到他眼里疼惜。今天他第一次嫌弃自己,嫌弃自己比她大12岁,倒不是因为进了“黑名单”,而是在医院她的眼泪让他想到了终老和生死,无论用任何语言去修饰美化,也改变不了他快于她12年的生命进度,是他疏忽了。
“我那是再为医院里的死者超度好吗?”实话告诉你,让你牵着鼻子走,才不呢!
陈西炜低低的笑着,温文尔雅的俊颜上,尽是戏谑之态,眸中点点波澜,晕染着眉眼,潋滟着宠溺,眸底忧思散尽,是摄人心魄的惊艳,是揉碎了的星光,是纯爱真情里的只你共我。
沈维夏看痴了,波光盈盈的水眸满是他,是那个让沈维夏沉醉不知休期的陈西炜。
第二十章兵不厌诈
“你是说……”陈西炜停顿片刻,转脸瞅她一眼,没有刻意压沉语气,眼神也算正常,她怎么就忽然有种进冰窖的感觉,冷飕飕的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你要去见你暗恋对象的女朋友?”
沈维夏不自觉吞了口水,低低地跟小猫呜咽似得“恩”了一声。
“我看你是想去见你心心念念的方遇吧!”低冷的语调夹杂着□□扔过来。
百炼钢也敌不过绕指柔,幸亏早做了功课,你不是扔□□吗?浇灭你的信捻子。
“不是。”她拉过他的胳膊抱着轻轻地晃,小脑袋蹭着蹭着就钻他怀里去了,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黑色领夹上垂下来的细链,手指有意无意的戳碰到他结实温暖的胸膛,“我只是觉得,她既然都签了保证书了,还放出这种消息,你不觉得很蠢吗?”她的新书刚上市,雨落就放出《风华》的影视版权已卖出的消息,这不是傻吗?明明知道自己的书涉嫌抄袭还签了保证书了,这不就是明显得找死吗?
哼,让自己的女朋友去见她暗恋多年的男人才是真蠢!
不予置理就是没得商量。
哎,好难搞!
以前看电视读小说看到男主角占有欲爆棚狂吃醋的桥段,被虐的发狂,羡慕女主羡慕的不得了,总觉得女主矫情不知道体会男猪脚深沉专一的爱。可真的有了一个狂爱吃错的男友,那种欲哭无泪到抓狂的无力感真不是矫情就能装出来的,只要他不喜欢的事,绕几个弯都能巧妙的跟方遇扯上关系,就那想象力不当编辑都屈才!
“他们已经分手了,我碰不见他的!”
不说还好,一说陈西炜更来气,“你俩会了一次面,人家就分手了。”
又来了!
幸亏没把上次回家的全部行程都交代出来,他要知道,她妈妈给她安排的相亲对象是方遇,还指不定怎么闹呢,估计这会儿都逼婚了。想想自己还是傻,干嘛把见到方遇的事跟他说,这不是在自家门口埋地雷炸自己吗?
“你……你你……这么没信心呀!”她激他。
依旧不理睬。
叫他怎么回答,说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自己和她几个月的相识比不过她四年的爱恋。她又是极度恋旧的人,洗发水只用丝蕴无硅油水润,沐浴露只用强生粉瓶装,牙膏只用黑人炫白,火锅酱料从不放蒜……你问她原因,她总是回答你一句,“哦,习惯了。”认准了一样就绝不会改变,这就是沈维夏 。
“买票了吗?”他问她。
有戏?
沈维夏乖巧回答,唯恐他生气,“还没。”
“明天我开车送你过去。”
虽然语气冷冰冰的,还好还好,总算没冷战。
对于前些天的事,沈维夏还心有余悸。
自从上次和她妈通完电话之后,沈维夏就进入了宣传期,预售的那5000张扉页不够用,补着又签了2万张扉页,200张明信片,跑了几个宣传,都这样了,陶乐乐那个没心肝的东西竟让还天天死命得催着她交下一篇文的提案大纲,她忙得天天沾不了床。
要不是司远给她打电话,她都不知道陈西炜跟她冷战了!
“维夏,你跟老大怎么了?他整天拉着个死鱼脸,一言不合就加班!”
死鱼脸?陈西炜?那是什么样?
没见过,她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的所有表情,还真没见过这个“死鱼脸”的表情。
“我们没怎么呀!因为别的事吧。”
他俩,前几天见过呢,还说几句话,虽然当时她手里的笔没停,他问她,什么时候去她家?她说,过两天。没吵没闹好商好量的怎么可能闹别扭?
“可季总说,就是因为你。你赶紧来一趟吧,顺便买点吃的来,我还没吃午饭呢!”
司远急匆匆的挂了电话,恐怕被人发现一样。沈维夏只觉得莫名其妙,难不成真出什么事了?
等她拎着一大盒点心到那以后,一眨眼就哄抢没了,幸亏给陈西炜的独份还在。可好死不死,又被从陈西炜办公室出来的季臣给截了!她的曲奇饼,那可是她排了半小时等来的最后一份。
“嗯,不错。”季臣挑着他的桃花眼,不吝啬的赞赏,看了眼包装盒,“这家店的曲奇可不容易买到,看在饼干的份上,提醒你一句:前些天他跑去问沈圻,见家长应该注意什么?”
咦?这……跟他耍气质有毛关系?沈维夏带着不解推开了门。
里面伏案的人,抬头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虽说是冷冷的一瞥,可沈维夏就是读出了复杂的意味。
“我来给他们送点点心,”话音还没落,又收到一记,这次没别的意味,纯粹就是不满,见状赶紧接着,“给你买曲奇乐,可被季臣给截了!”
陈西炜往右转椅子,起身,边走边扣西装外套的扣子,西裤包裹的长腿步伐稳健,目光如炬,气势如虹,走到沈维夏跟前的一顿,扫视一眼,“你给我坐沙发上好好反思。”
虽说不知道反思什么,她还是乖乖把戏做足,“奥”了一声,就蹲沙发边面壁去了。
她今天梳了个高马尾,背带裤搭白色套头卫衣,脚上是百搭的小白鞋,青春逼人,俏丽可爱,就是跟他一点都不搭。
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个盒子,沈维夏偷偷看了一眼,抿嘴轻笑,不就是刚刚季臣截走的曲奇?
“过来,说说自己错哪了?”
看那一脸茫然,陈西炜就知道答案了,从纸盒里捏起一块饼干慢条斯理得吃起来,不像似细细评味,倒像借此平心静气。
见他都吃自己买的饼干了,沈维夏还以为陈西炜气消了,虽然她并不是完全确定原因,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点,可能是最近忙事情忽视他忽视的太严重了,哪知他根本没消气而是换了种方式折磨她:找出他生气的原因。
寻着季臣给的提示再加上自己的猜测,想出的原因一个个都被否决了,那个苦恼,那个郁闷,就差甩脸子走人了,最后不得已牺牲色相才换来一个答案。他问了几次,“什么时候见家长?”她回答了几次,“过两天。”他觉得她,不理他,还敷衍他。
小气!
小气极了!!
小气腹黑还阴险!!!
本来说好上周六带他回去见我妈,恰巧和签售会撞期了,又没去成。今天又说去临城见雨落,他生气也是情有可原,现在他不但没生气还要送她去,沈维夏受宠若惊,怎么敢拒绝。
早上五点,沈维夏就被敲门声和电话铃声的双重夹击给吵了起来,陈西炜进门二话不说拧了个湿毛巾就要给她搽脸,连牙都不让她刷,直接用漱口水,要不是锁门及时,他恐怕连衣服都要帮她换了,五点不到十五的时候就已经带着半梦半醒的瞌睡虫站在楼下等他把车开过来,睡眼婆娑,都没认出那辆黑色车里的人,还被挖苦一翻,“这路痴治不好了,怎么还脸盲了呢!”
她怎么知道他不开他那辆骚包的红色超跑啊!
路痴,脸盲!
对,要不怎么找了你,沈维夏愤愤。
“我睡了,不要跟我说话!”
她那娇斥别扭的样子,陈西炜只觉娇憨可爱,“把早点吃了再睡,”见她不为所动,又补充道:“木制饭盒的保温效果应该不错?”
静默。
陈西炜在心里默数,一,二,三,四……
果然,后座窸窸窣窣一通忙。
兵不厌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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