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典礼完了下午就是军训,学校请的教官是市里武警部队里请来的,个个严厉的不行。
眼下正是九月初,天气还是热的,但毫不留情的让他们站了一下午军姿,光是中暑的就五个。陈柿子这小身板好不容易挨到解散,感觉眼睛前都开始冒星星。
回到教室后她立刻跑去了洗手间,捧着水龙头流下来的凉水往脸上浇,浇灭了脸上的红晕。
出来后没想到又遇上了柳洲焕,和…他身边竟然有个女生,她真想穿越到二中去把杜嘉琪拉来看看这百年一遇的奇景。
凭心而论,柳洲焕长得倒是还不错,白白净净的,又高又瘦,可就是他妈那件事情之后,浑身上下都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息,于是就算有女生喜欢他,也不敢靠近他。
“好巧啊,我们今天又见面了。”她和他打招呼。
“嗯,你们也刚解散吧。”
“对啊。”
“嗨,你好,我是柳洲焕的表妹,我叫柳妍,我是你隔壁14班的。”
那女生主动介绍自己,原来是她误会了。
陈柿子和他们随便聊了几句就回教室去了。
军训后的晚自习就是发试卷,整个班的气氛都很压抑,听说这次考试还排名了。
大家都趴在桌上等班主任进来,又在班主任进来的时候哀嚎一片。
“陈柿子,你都被晒脱皮了,你不觉得痛吗?”
今天是卞哲等她,他看见她红了一圈的脖子,扯开着她的衣领问,似乎早就忘了昨天闹别扭的事情。
“难怪我说怎么这么痛呢。”她似乎真的刚意识到,抬起头看他。
卞哲穿着迷彩短袖,他中考完那年的暑假长高的速度赶上火箭,蹭蹭蹭破了一米八,陈柿子只能到他胸口。
“我说你是不是蠢。”他敲了敲她的脑袋。
上车后,他从书包里拿出一管芦荟胶和一张卷子:“你回家洗完澡以后把这个涂在被晒伤的地方,这个是今天晚自习我写的解析,不知道你错了哪道题,我就都写了,你要是有哪个题目看不懂的话就圈起来明天早上给我。”
卞哲把东西塞给她,她不接,他以为她还在生气,刚想开口道歉,手背上就沾上她滴下来的眼泪。
“你怎么了?你别哭啊?对不起,昨天没有真的和你生气,你不要哭了。”男孩手忙脚乱的用腾出一只手给她擦眼泪。
卞哲这辈子最怕两件事,一是他妈的念叨,二是陈柿子的眼泪。
小时候陈柿子爱哭的名声就名扬方圆百米,她是一哭就停不下来的那种,怎么哄都哄不好,卞哲经常被她哭的一个头两个大,曾经年少无知的时候还用透明胶布把她的嘴巴封起来过,事后被他妈一顿暴打。
都说物极必反,也可能是陈柿子小时候哭太多了,长大后反而很少流眼泪。
卞哲和她一起看电影的时候自己哭的稀里哗啦,侧过头看陈柿子和个没事人似的。
他怀疑有外星人趁陈柿子睡着的时候改造了她的泪腺。
“我没生你气。”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呢。
“那你干嘛哭?考差了?”
“也不是,没我想的那么差。”
今天发卷子,除了数学,其他的都还可以,在学校一千多个人里也能排个叁四百名。
“那这是干什么?军训太累了?”
“没有,就是觉得高中压力太大了。”
说真的,她中考那段时间都没觉得压力这么大过,一来这里就考试排名,连缓冲的时间都没有。
而且大家都是从各个中学考过来的尖子生,各个都是铆足了劲往上游,午休的时候她看见走廊上还有女生拿着一本单词书在背。
这里给她的感觉就像是斗兽场,撕碎了以往的美好与幻想,把弱肉强食的世界血淋淋展现在每个人面前,告诉他们,适者生存。
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被真正推上竞争的舞台。
摔倒,受伤,在失败后想要重新来过。
陈柿子不知道世界上是不是也会有像她一样,觉得自己还没反应过来,比赛开始的铃声就已经敲响了。
好在天公不作美,军训只维持了不到十天,就被连续的大暴雨给意外提前结束了,要不然她不死也要脱层皮,不对,她已经脱过一层皮了。
教官走那天自然也因为下雨没举办成方阵表演,他们在体育馆给教官们举行欢送仪式,班长临时组织全班给他一起唱了张震岳《再见》,零零散散的声音唱着:
要分离
我眼泪就掉下去
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
我会珍惜你给的思念
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远都不会抹去
她看见班上好几个人都在悄悄擦眼泪。
不会只有她一个人在为痛苦至极的军训结束而快乐吧?
事实证明她是真的极其厌恶军训这种无意义的“教育”活动,大学开学时军训,也是军训结束那天,大家都围着教官要合影,就只有她一个人偷偷溜回宿舍洗澡然后补觉。
她既不喜欢运动,也不喜欢集体,这种双重厌恶的活动自然是能跑多远跑多远。
柿子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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