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是凡曦，被抓的小姑娘正是樱樱。
    而樱樱之前看到的那只红色的小狐狸，实际上是凡曦的幻术，樱樱之所以从皇宫闯出去，也是因为中了幻术。
    樱樱当时有短暂的意识模糊，只是她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凡曦带进了树林。
    这个地方，被檀寂设下了结界。
    樱樱嚷嚷了一句之后，转身就走。
    但是，刚刚走出去几步，就被结界挡住了。
    檀寂转过身来，在看到地上的血迹时，微微蹙眉，“你受伤了？”
    他眼中满是震惊，但旋即便明白了，“你遇上了玄女？”
    这也不难猜测，以檀寂对君轻暖这一方的了解，在他心目中，能够让凡曦伤成这样的人太少。
    血麒麟没出现，荆楚九皇叔也还没有冒头，除了这两人，他想不到谁还能把作为妖神的凡曦伤到这种程度。
    凡曦抹了一把嘴角血迹，并没有完全说实话。
    她扶住旁边一棵树站起来，道，“昨日傍晚，玄女和子衿去了君家旧址，属下出手的时候，轩辕牧突然挡在了子衿前面……”
    她看向檀寂，眼底满是歉疚，看似十分艰难的道，“轩辕牧死了！”
    檀寂眼眸猛地缩了缩，嗓音之间不知道是不可置信还是别的情绪，听上去很怪异，“死了？”
    “对不起……”凡曦垂下头来，“属下没想到他会为子衿挡……”
    她还是有些担心檀寂迁怒于她的。
    虽然她的实力在檀寂之上，但是他们这些曾经归顺了轩辕家的人，都是立过毒誓的。
    她们无法对轩辕皇族的人出手，而轩辕皇族也拥有牵制他们的咒语。
    而此时，檀寂也正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凡曦，心中纷乱情绪汹涌不停。
    轩辕牧是轩辕皇族嫡系小辈当中仅剩的一人，而他檀寂一生无所出，对日后可能继承他江山的轩辕牧自然是千万分在意。
    凡曦杀了轩辕牧，相当于断了轩辕皇族的未来。
    半晌，檀寂沉沉的盯着凡曦，“朕不相信你当时没法收回攻击，你很清楚他是轩辕皇族七十四代唯一的嫡系幸存者！”
    凡曦神经紧绷着，咬牙道，“陛下让属下前去刺杀子衿，可那子衿也十分不凡，他的本体是九彩神龙……
    属下遇上他唯一的优势不过是比他活的更久，若他和属下是同辈，属下根本接不住他一招。
    但纵然他还未成长起来，属下也是不敢怠慢的。
    况且当时玄女和螣蛇在他身边，属下只有一次机会……
    既然对他出手，那必然就是全力一击……”
    凡曦嗓音里染上委屈，泫然欲泣，“属下是真的收不回招了！”
    她逻辑思维十分清晰，但是掌心里却已经紧张到沁出了细汗。
    檀寂盯着她好久好久，这才道，“姑且相信你。”
    他瞄了一眼前方试图逃离却被结界死死困住而不能的樱樱——
    他暂时放过凡曦，不是因为他信她，而是因为她带来了九皇叔的女儿，这件事情取悦了他。
    随着檀寂这话，凡曦一颗心缓缓回落，悄然将眸中杀意敛藏：
    她不会放过杀害她女儿的轩辕牧和子熏的。
    眼下轩辕牧已经死了，螣蛇子熏的死期，也只是时间问题。
    檀寂正盯着樱樱，并没有留意到凡曦的表情，而凡曦在身后颇为隐晦的道，“陛下，您春秋鼎盛，何不自己生儿育女……”
    她顿了顿，别有深意的看向檀寂，“外人是靠不住的。”
    这外人，指的自然就是轩辕牧。
    凡曦的话，让檀寂不由想到之前他让清姬去说服轩辕牧的事情。
    轩辕牧当时的反应，的确让他有些寒心，这一刻檀寂想到了湘丝。
    如果真的想要生儿育女，那也应该是和湘丝。
    而檀寂眼底那一抹思念，让身后的凡曦微微蹙了蹙眉。
    湘丝有什么好，一个毫无情趣又不懂温柔的女人！
    且，檀寂为什么始终不肯为皇族绵延子嗣呢？
    这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檀寂依旧不曾留意到凡曦的反应。
    他在打量了远处的樱樱好久之后，忽而抬手，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樱樱摄到了眼前！
    樱樱被檀寂的力量束缚，蹙眉盯着檀寂，并不害怕，“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抓我？”
    她看上去有些稚嫩，黑漆漆的眼眸噙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倔强和无畏，又或者有所依仗……
    这种眼神让檀寂觉得极不舒服——
    能把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养成这样处乱不惊的样子的有两种家庭：
    一种是纯粹的蠢货，完全不懂世间险恶，出去之后还觉得世界如同在父母怀中那样安逸，无知无畏，所以才天不怕地不怕。
    第二种是，她的家庭背景异常强硬，让她见过太多的世面，也坚信自己的家人有能力保护她。
    她自信而从容，所以，才无惧他。
    但显然，樱樱的家庭是后者。
    荆楚九皇叔和蒲零太强大，所以，樱樱根本不怕敌人。
    在檀寂说话之前，她圆溜溜的眼眸盯着檀寂，一片清澈却异常笃定，“不管你是谁，你抓了我，就可能迎来爹和娘的怒火。
    而如果你杀了我，那么……”
    她嘴角微微扬了扬，“我相信这个世界很多人都会为我陪葬，尤其是你和你的人。
    并且，爹娘会为了不让你们丑陋的灵魂在地下打扰我而让你们似乎魂不入地府，游离三界之外，永生流放！”
    这样的话，从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口中说出来，震得檀寂和凡曦差点回不过神来！
    她为什么会说出这话来？
    魂不入地府，永生流放，这不是天刑之一吗？
    对，这是天道对戴罪之人的惩罚，而他檀寂之所以曾妥协让湘丝养育麒麟血传承者来弥补自己对这个世界犯下的错，无非就是为了躲避天刑！
    但这件事情，不应该为外人所知……
    檀寂回神之后，一把握住了樱樱的脖子，死死盯着她，“这些话，谁告诉你的！”
    樱樱脸色苍白，呼吸十分困难，断断续续道，“我不记得了。”
    她不是不记得了，而是她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如果她说出来，就暴露九皇叔和蒲零的身份了。
    但这，是不被允许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股阴寒诡谲的气息，像是潮水一般往这边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