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别的吗?”黄月英眼睛一瞪。
冯宛笑而不语,眼中也多了些寂寞。虽说衣食无忧,毕竟举目无亲,难免有些想家。除了父母,她们最想念的就是孙策,偏偏孙策最近音讯全无,就像消失了一般。虽然知道大战在即,孙策会很忙,可她们还是不开心。她不像黄月英有什么说什么,心思其实是一样的。
远处有人说话的声音,冯宛惊醒过来,连忙提醒黄月英收拾一下。这时候会来这儿打扰的人不会太多,除了协助建造海船的步骘之外,最可能的就是吴郡太守蔡瑁。黄月英挺起身子,侧耳听了听,又躺下了。听那透着金子和铜钱质感的爽朗笑声,应该是蔡瑁。
在蔡瑁面前,她一向自在,不拘礼节。
过了一会儿,山坡上出现了两个身影。其中一人正是蔡瑁,另一人却是虞翻。冯宛眼尖,连忙提醒黄月英。黄月英坐了起来,眯着眼睛看了看,直到他们走近,才认出是虞翻。她揉了揉眼睛,叹了一口气。
“唉,我这双眼睛算是废了,越来越看不清了。”
“让你少看点书,你不听。”冯宛一边责怪道,一边站了起来。黄月英也站了起来,懒洋洋地坐在榻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虞长史,你怎么有空来?又来向蔡太守讨债?”
虞翻瞪了黄月英一眼。“宰予昼寢,夫子斥之于朽木。大匠不仅昼寢,还睡在这种地方,不觉得很失礼吗?恃宠而骄,取祸之尤,大匠当谨记之。”
黄月英翻了个白眼,漫不轻心的晃着双腿。“长史虽然不昼寢,却言辞犀利如刀,可为孔门十哲言语科之首,不亚于宰予。至于我嘛,可没这等口才,长史高抬我了。”
虞翻大怒,正要再说,黄月英一抬手,“咦”了一声,忽然抬起手。“长史,你们研究易学的经常说圣人观象制器,你说这海船应该观什么象,明夷还是无妄?”不等虞翻说话,她仰起头,若有所思,眼睛看着虞翻,心思却明显已经飞到了别处。“哦,我知道了,君子不重则不威,龙骨不重船要翻。”
虞翻愣住了,不懂黄月英在说什么。黄月英突然跳了起来,跳着脚,大声喊道:“步练师,步练师,你跑哪儿去啦,赶紧拿纸笔来。”
“来了,来了。”步练师在不远处的树林里出现,手里拿着纸笔,后面跟着两个侍女,一个捧着案,一个摆着笔洗等文具,匆匆赶来。她们跑到黄月英的榻前,先将案摆好,又将文具摆在合适的位置,配合默契,一转眼就设好了案。步练师打开砚盒,抽出笔,倒持着递到黄月英的面前。黄月英接过,在砚盒里蘸了墨,笔走龙蛇,在纸上画了起来。
虞翻很无语,却识相的闭上了嘴巴。他刚刚和蔡瑁在商量交州运来的米如何转运的事,知道这些海船对孙策有多重要。海船的研制有了进展,交州、幽州都不断有消息传回来,都对新制的海船赞不绝口,但黄月英看起来并不满足,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改进海船。这时候打扰她显然是不明智的。
冯宛站在一旁,歪着脖子看,过了一会儿,她若有所悟的“哦”了一声:“这是要加长龙骨吗?”
“吁——”黄月英竖起一根手指挡在嘴前。“保密,此千金不易之秘也。”她又看看虞翻。“虞长史,跟你说一件事。”
“你说。”虞翻正色道,还下意识地拱了拱手。
“安排信得过的船厂试制此船,成功之前,不得声张。成功之后,也要尽可能保密。”
“好。”
“唉呀,我好累。”黄月英放下纸笔,拍拍额头。“我得睡一会儿。你们还有事吗,没事就走吧,别影响我这朽木昼寢。”
虞翻哭笑不得。蔡瑁含笑不语。冯宛轻推了黄月英一下,给步练师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照顾好黄月英。她走到虞翻面前,伸手将他们邀到一旁。“大匠这两天的确有些累,有什么事,你们先和我说吧。”
虞翻瞅了一眼躲在榻上,冲着他挤眼睛做鬼脸的黄月英,很是无奈,只得对冯宛说道:“木学堂研制的稻谷脱粒机很好用,袁都尉非常感激,但他说这些机器脱稻粒还可以,脱麦粒可能会有些问题,希望木学堂能够利用今冬明春改进一下。另外,水车也很好用,效率极高,两人踩水当得十人担水,就是轮轴不够坚固,希望能改用铁件……”
虞翻一口气说了十来件事,冯宛一一听了,不时在纸上记一下。蔡瑁在一旁看了半响,忍不住说道:“虞长史,你以为这木学堂是为屯田都尉开的?我这儿还有活儿,你不能把木学堂的时间全占了。”
虞翻眼睛一瞪。“民以食为天,什么事能比屯田更重要?”
“当然是运粮。”蔡瑁笑嘻嘻的说道:“吴郡米不足,交州有米啊,关键就看你怎么运来。冯大匠,我现在有个急活,海船载货多,但是太高大,往下运比较困难,一不小心就掉水里了。你们能不能设计一个机器,能安全方便的将海船上的米卸下来,别那么费力。”
“木学堂已经在试制了两件,正在最后调试。”冯宛头也不抬地说道:“最多两天就能安装。你们把奖金准备好,最近交州来了那么多好东西,木学堂的匠师们都想趁着价格便宜,囤点年货。”
“太好了。”蔡瑁大喜,一拍手。“钱不是问题。”
第1174章 上士闻道
虞翻的眼神顿时变了,揪着蔡瑁的袖子。“钱不是问题?那你怎么总跟我哭穷?”
蔡瑁讪讪,伸手拍开虞翻的手。“虞仲翔,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我跟你哭穷,那能怪我吗?我给木学堂一个钱,木学堂至少能帮我省三个钱,或者帮我多挣五个钱。给你呢?你们那些屯田的简直是无底洞啊,你自己算算,这半年,我给你们拨了多少钱粮,见到一次回头的吗?你就说吧,今年秋收结束,能给我多少稻米。”
虞翻哼了一声:“蔡德珪,交州运米只是应急,粮食供应最后还是要靠屯田。屯田投入大,见效慢,这是实情,你不能如此目光短浅,要放长眼量。三年之后,我保证让你看到屯田的效果。”
“三年?”蔡瑁不屑一顾。“三年能把你们屯田的自己养活了,不向我要钱要粮,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不碍我事,不拖欠我费用,说不定两年就能自给自足。”
“好吧,就算屯田能够自给自足,你们会稽印书坊什么时候能自给自足?”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半真半假地互相讽刺。虞翻为人狂傲,又得孙策重用,托以吴会之事,一心想干出一番事业来报效孙策的信任。要做的事多,铺的摊子大,开销自然也大,吴郡实力比会稽强,自然要多承担一些,只是这样一来,蔡瑁就有些难办了。他是代表荆襄世家来投资做生意的,马上要到年底了,他要向荆襄世家报账,如果只有支出,没有收益,他这个账怎么报?
况且他觉得虞翻不公平,有偏袒会稽人的嫌疑。这引起了吴郡人的不满,到他这儿报怨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会稽印书坊答应他的分红到现在还没给他,他派人催讨,盛宪就说他们没赚钱,一直亏本经营呢,分红没有,要不你再补点?
蔡瑁说不过虞翻,又一心想着和气生财,一般不主动惹事。今天趁着虞翻有求于黄月英,又吃了黄月英的瘪,这才借势发难,至少让虞翻知道他也有难处,不能无条件的满足他的要求。
“你们能不能走远点吵架?”黄月英坐了起来,拍拍榻边。“虞长史,木学堂就这么多人,能接的任务有限,有些任务还要调研,不是闭着眼睛就能想出来的。屯田需要的机械那么多,我建议你还是单独组建一个木学堂,专门设计制造相关的工具,就像葛陂的木学堂,什么也不做,就研究军械。术业有专攻,这样效率更高。”
“对啊,我也是这么想。”虞翻弃了蔡瑁,赶到黄月英面前,笑嘻嘻地说道:“只是要请大匠帮忙,一是培训人才,二是提供一部分资金。”
“培训人才的事,我可以帮忙,资金别找我,找他去。”黄月英抬起下巴,指指蔡瑁。“你别以为木学堂有油水,木学堂也有很多要花钱的地方。”
“知道,知道,我没让你们白给啊,算你们入股,到时候给你们分红,行不行?”
黄月英很惊讶,上下打量着虞翻。“入股分红你也知道?谁告诉你的?”入股这个词是孙策提出来的,当初孙策出钱资助她们研制织机,就是以入股分红的方式。织机这项业务现在已经大部分转移给了南阳木学堂和汝南,黄月英和冯宛基本不过问,只是每隔半年收一次分红。
虞翻笑而不语。
黄月英挠挠头。她知道孙策信任虞翻,这个词很可能是孙策告诉他的。“好吧,你安排十个人来,我们帮你培训,再提供三百金做为启动资本。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
“这十个人,男女各一半。”
虞翻露出了难色,沉吟半晌。“一时之间,怕是找不到这么多识文断字的女子,能不能通融一下?”
黄月英盯着虞翻看了一会,竖起一根手指。“我给你一个面子,让一个名额,至少有四名女子,否则你就不要派人来了。虞长史,孙将军让我们负责木学堂可不仅仅是宠我们,你如果意识不到这一点,可能会辜负他对你的信任,也辱没了你虞家五世治易的名声。何谓道?一阴一阳之谓道。”
虞翻眼神一闪,眉头微蹙,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好,我尽力而为。”他打量了黄月英片刻,又躬身施了一礼。“多谢大匠指点。”
黄月英笑了起来。“不敢。”
……
蔡瑁与虞翻一起下山。虞翻一路沉默,一句话也不说。来到太湖边,虞翻上了船,弯腰钻进船舱,现在岸边的蔡瑁忍不住叫了一声:“仲翔,你真准备派女子来修木学?”
虞翻推开窗户,看了蔡瑁一眼,歪歪嘴,笑了一声:“是啊,到时候还请德珪多关照。”
“你别听她的,像她那么聪明的女子没几个,很难找的。”
“那是因为你没有去找。”虞翻笑笑,扬扬手,向蔡瑁挥手告别。楫濯士划动木楫,船转了个方向,向北驶去。阚泽端着一壶酒走了过来,坐在虞翻对面,斟了一杯酒递给虞翻。
“仲翔兄,什么女子?”
虞翻接过酒杯,却没有喝,在手里慢慢摇晃着。过了片刻,他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阚泽。“德润,你觉得女子能够像男子一样修习学问吗?”
阚泽想了想。“偶尔出几个蔡大家、黄大匠这样的奇才可以理解,都如男子一样,不太可能吧?”
“那你怎么理解一阴一阳之谓道这句话?”
阚泽不解地看着虞翻。他知道虞翻是治易世家,突然问这句话,是考校他的易学造诣,还是什么意思?这跟他刚才的问题好像不搭边啊。虞翻呷了一口酒,把刚才与黄月英说的话大致重复了一遍。阚泽这才明白,惊讶地说道:“所以,你打算招募女子修习木学?”
“不仅是木学。”虞翻一饮而尽,阚泽又给他添满。虞翻慢慢地晃着酒杯。“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德润,将军以上士待我,我却行若中士,还需要黄大匠的点拨才能明白其中深意,真是愧对将军。”
阚泽半晌才哑然笑道:“照你这么说,我岂不是成了大笑之的下士?仲翔兄,此举过于惊世骇俗,恐惹人非议,你还是慎重一些的好。”
虞翻瞅了阚泽一眼,笑而不语。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德润,你对算学有些天赋,去一趟葛陂吧,那里有位算学大师徐岳徐公河,如果能师从于他,对你将来大有裨益。对了,你上次提及的那个赵姓少年,不妨一起带去。”
第1175章 变则通
对去平舆求学,向徐岳请教,阚泽欣然从命。到了平舆,不仅能够学到高深的算学,还有机会与孙策见面,这是虞翻给他的机会,他肯定要好好抓住,也对虞翻感激不已。可是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愿意看到虞翻因争功冒进而沦为笑柄。
虞翻总理吴会,对会稽人来说,这是难得的机遇,吴郡士林不可能没有意见,蔡瑁的怨言背后很可能就是吴郡士林的影子。如果虞翻因为这件事被人攻讦,失去孙策的信任,不仅他个人的前途受损,会稽也将失去一个发展的机会。
“仲翔兄,这可不是小事,度田已经非议丛生,木学堂到现在还没建起来,你现在还要引女子入木学堂,我担心……”阚泽苦笑一声:“这世上毕竟还是中下之士多,能理解孙将军苦心的凤毛麟角,还是缓缓图之比较好,急则生变啊。”
虞翻笑了起来。他瞟了阚泽一眼,点点头。他明白阚泽的担心,一半是为他,一半是为会稽士林。他感激阚泽,尽管他不同意阚泽的意见,但他也不想和阚泽争论。等阚泽到了平舆,自然会明白。他现在要考虑不是要不要安排女子入木学堂,而是到哪儿去找四个能够修习木学的女子。
阚泽的担心不无道理,男女有别,读书识字的女子本来就不够,愿意为匠人的更是难得一见。能读书的女子大多出身不差,衣食无忧,谁愿意去做工匠这种贱业。即使是孙策,搜罗到的也不过黄月英、冯宛等数三四人。黄月英有一个不畏俗名的父亲,冯宛等人则是机缘凑巧,若不是从关中逃难而来,又有亲人在孙策麾下任职,有机会与黄月英交往,她们也不可能走上这条路。
虞翻想了一会,突然想起步练师来,心中豁然开朗。江北来的难民中有不少人原本家境不错,现在又失去了产业,急需一个谋生或进身的机会,比如步骘就是如此,他不仅自己为孙策奔走,还让从女步练师与黄月英交好,做了黄月英的女伴。像这样的人家应该不少,找四个人应该问题不大。
只是这样一来,这么好的机会,会稽世家不能参与其中,未免可惜。
虞翻想了想。“德润,我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姓赵的少年是山阴人吧?他家境一般,年纪又小,没人带着,初次出门多有不便,你辛苦一趟,回山阴接他。”
阚泽歪了歪嘴。“仲翔兄,你有事要我回山阴就直说,何必找这样的借口?行了,我回一趟山阴,顺便再与几位乡贤见见面,看他们怎么说。”
虞翻哈哈一笑,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取出纸笔,写了一封亲笔信,让阚泽带回山阴,把这封信交给盛宪,请他务必抓紧。阚泽见虞翻说得慎重,也不敢大意,立刻与虞翻告别,换了一艘船,直奔山阴而去。
送走阚泽,虞翻一个人坐在舱里,反复琢磨黄月英说的那句话,不时的摇摇头。
“穷则变,变则通,万变不离其宗,善矣哉。”
……
袁敏穿着短衣,卷着袖子和裤腿,站在沼泽边,脑海里仿佛出现了一片片稻田。两个掾吏站在一旁,一人手里拿着地图,一人手里拿着探水的竹竿,不时的举起袖子,擦一擦额头的油汗。秋天已经到了,秋老虎却依然可怕,这时候了,烈日还是灼人。
“秋汛要结束了。”袁敏一声轻叹。
“是啊,秋汛就要结束了。”掾吏韦安说道:“今年损失不到往年一半,真是运气啊。”
另一个掾吏包贵附和道:“要说起来,孙将军真是知人善用,把都尉请到吴郡来负责水利屯田。我在太守府负责农事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像都尉这样通晓实务的。今年损失小,都是都尉的功劳。年终上计,都尉必然是首功。”
袁敏心里得意,脸上却不肯露出来。毕竟是袁家子弟——韦安、包贵可不知道他只是支庶——体面还是要的。孙策当初调他来吴郡屯田,他还有些不愿意,这半年下来,他干得如鱼得水,不仅成功减少了夏汛、秋汛的损失,还调理了水道,优化了水网,既方便新旧良田灌溉,又利于泄洪,不管是屯田百姓还是原住民,都对他赞不绝口。年终上计就算不是首功,孙策也不会亏待他。韦安、包贵这时候既是夸他,也是提醒他不要忘了他们。
“就算有功,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得到的,你们二位也出了力,帮了大忙,功劳簿上少不得二位的大名。”袁敏背着手,缓缓向前走去,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们家中可有适龄子弟,想到郡学就读的?功劳报上去,可能会有子弟入学的名额,你们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先告诉我,免得浪费了。”
“多谢大人。”韦安、包贵异口同声的说道。吴郡名士陆康、高岱主持郡学,又吸引北方流寓名士,人才济济,学成之后,有机会被推荐到孙策身边做事,差的也会留在太守府,再不济也会分到各县为吏,这样的好机会自然人人想要,秋后郡学招生,名额非常紧张。如果能为子弟争取一个名额作为赏功,他们求之不得。这可是比赏钱赏物更值钱。有了这个名额,不负跟着袁敏跑了一个夏天。
前面奔来两匹快马,军侯邓当老远就勒住坐骑,赶到袁敏面前。“都尉,虞长史来了,约你相见。”
袁敏大喜,对韦包二人说道:“肯定是好消息,若是那几件机械成了,我们这个冬天又能多干不少事。”
韦安、包贵也非常高兴,连连催袁敏去,不要担心,他们会把事情安排好的。袁敏翻身上马,跟着邓当奔驰而去。看着袁敏的背影,韦安和包贵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的笑了。
包贵笑道:“定叔,最近江北又过来不少人,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女子,你也该成亲了,总不能年年把机会让给叔伯兄弟。”
韦安嘿嘿笑了两声。“倒是相中了一家,听说是汝南许家支庶,知书达礼,模样儿也端正。我本想请都尉帮着介绍一下,还没来得及说。”
“许家?”包贵皱了皱眉。“定叔,你可打听清楚了,是哪个许家,什么时候过江的?汝南许家门户复杂,有人和孙将军交好,有人却是孙将军的对头,我听郭家小子写家书回来说,今年年初,有一批高门大户支持袁绍,与孙将军作对,孙将军取胜后,他们逃出豫州,孙将军要通缉他们,让家里留心,不要和这些人扯上关系呢。”
“是吗?”韦安吃了一惊。“那我可得再问问。我就说嘛,堂堂汝南许家,怎么看得上我一个小吏。”
第1176章 老姜
镜湖。
贺辅靠在水榭栏杆上,看着被微风吹起涟漪的湖水若有所思,眉毛轻挑,嘴有带着若有若无的浅笑,两个侍女站在身后,手执大扇,不紧不慢地扇着。
第4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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