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如果不出意外、基本就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

    “小心点，莱恩将军，他刚才暴露在阳光下了，我们知道一号个体的细胞就像电池——”

    “住口、他叫卡尔……不是一号个体。”

    “不。您知道的，把翻译粗糙的外星文本当做他的名字，根本就没有意义。”

    他叫做一号实验个体，偶尔也会被人称为‘卡尔’，但那是极少数、只有项目负责人莱恩将军在场的时候会这样叫他。

    莱恩将军真情流露的那一丁点善意令他感动，有时候对方看着一号个体的眼神，就像是一个渴望儿子的父亲。但他清楚，他不会是对方的孩子，因为他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乘着飞船坠落在了大都市的市区。

    他是外星人。

    “卡尔，如果你还是完不成训练的话，我们就要把你和你的小狗分开了。如果你通过了，我就能让你们继续玩耍。我们可以继续到处扔球，你很喜欢，对吧？”

    莱恩将军的眼神里充满了期许。

    但是一号个体每每与之对视时，总被这份期许所刺伤。他害怕，他是畏惧着的……因为他从未弄明白自己接受这些实验、接受这些训练究竟有何意义。

    “……不、我不想战斗。”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对眼前的男人说道。

    可对方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讲：“卡尔，每天都有怪物出现在世界上，我们却没有足够的英雄去阻止它们。我希望你像个男子汉，像个英雄，而不只是个实验品。”

    这幅说教的姿态真的很像一名父亲对儿子的说教。

    一号个体并不明白是不是所有的地球人都是如此跟自己的子女交流的，但他有时会梦到自己的外星人父亲那虚幻的身影。

    如果是他真正的父亲，会告诉他该怎么做吗？他是否要为了守护这颗不属于自己的星球而战斗，他是否能够成为英雄？

    不、不是这样的。一号个体并不打算问这些，其实这些问题都不太重要。

    他只是想要询问自己的父亲这样的问题：为什么送我来这里？是出于爱吗？还是什么别的目的？

    就像每个地球人父母都会对自己的孩子说‘宝贝、这么做是因为爸爸/妈妈爱你啊’，他只是想要听到一句类似的话，可是他听不到……或许他的亲生父亲曾给他留下了各种讯息，但他当初乘坐的飞船早已被那群实验人员同自己隔离了开来。

    父母引导孩子，孩子也会在父母的爱下成长、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儿子成为父亲，父亲化作儿子，世世代代，家族的羁绊总是令人向往。

    一号个体也相当地向往这份羁绊，所以当他看到捧着生日蛋糕不顾安危前来寻找父亲的露易丝?莱恩是多么的羡慕，可是一个恶魔般的低语却总在他耳畔响起——‘记住，羁绊导致痛苦’。

    后来，他也确实品味过了某种痛苦。比如他所失去的玩伴、那只外星小狗，又比如与叛逃的零号个体同归于尽、陷落在幻影区的莱恩将军。

    最后他所拥有过的、为数不多的那点东西，都从他的手中溜走了。

    直到新上任的项目主管亚当将军走到他面前，用着那冷冰冰的腔调说：“我们会日复一日地对你进行实验，而你也得配合我们。说不准哪天，你就会来告诉我、你已经准备好为我们的国家而战斗，到那时候我们或许会同意……也可能不会。”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在这个世界上、他是一缕孤独的灵魂。

    战斗……？

    他为什么要战斗？

    没有人能够告诉他答案。

    所有人都只是期许着他要战斗。

    可是，为什么。

    牢房的墙壁轰然倒塌。

    “希望我没有来迟，克拉克！不、我是应该叫你——卡尔?艾尔！”

    那道黄色就像是印象中璀璨的、耀眼的阳光。

    真美啊。

    一号个体伸出手，好似要接住这束温暖的亮光。

    “你……认识我吗？”

    漂浮在半空中的超人类少女走下来，握住了他的手掌：“认识。你是卡尔?艾尔，你是氪星的遗孤，你是我的朋友。”

    少女念着‘卡尔?艾尔’的时候发音有些奇怪，像是在使用着另一门语言。

    他模仿着她的口吻生涩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然后问道：“那你呢。”

    “我是宇宙人！我叫LL，我和你一样，都来自不属于这里的地方。”

    他的表情看上去特别迷惑。

    因为他有太多想要问的问题，关于他的母星，关于他的家人，关于他为何来到这个地球，还有关于少女的更多事情……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嘴巴微张，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他似是不敢相信，自由来得如此容易。

    就在此时，一道冲击波打通了房间和走廊的墙壁，几个人声与脚步声快速接近了此地。

    “这就是你说的、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生物？”阴沉的低音响起，是蝙蝠侠。

    闪电侠一脸无措地看着对面的LL和瘦弱版闪点超人：“超人，还有LL？你、你是我认识的那个LL吗？”

    钢骨背靠房间，在提防着走廊内可能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