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士贲听得莫名其妙,心想还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正疑惑间龚先生匆匆走了进来,递过来一本薄薄的册子,又附耳悄语了几句,敬王恼恨的神色立刻如冰霜般愠怒。
被灌了几杯浓茶的顾彾终于清醒了一些,勉强听清了几个字后就知道密谋的事情败露了。
他倒是个讲义气的人,立刻扑过来叫道:“王爷……殿下……都是我的错,不干童先生的事。我有两个从小玩到大的发小,死活要找我要这几套考题。我确实在却不过情面,就让他们抄了一份儿过去。除了他们两个,外人绝不会知晓……”
敬王手指气得直打颤,将桌子上的书册狠狠摔在童士贲的脑门上,大怒道:“赶情抄出经验来了,你还敢给别人作保,知不知道一旦被人发现你就是个死!”
童士贲盯着身前的册子,见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济川文集”四个大字,连个花边修饰都没有。拿在手里也是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但是一股莫名寒气却不知怎的萦绕在他的指尖。
眼前一片白一片黑,册子上的蝇头小楷墨迹宛然印得极为清晰。童士贲虽然认得每一个字,但这些字连起来却是那么怪异。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这……这竟然是自己那篇引以为傲的三鼎甲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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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六章 文集
王府的仆役都知眼色离得远远的, 偏厅里气氛凝滞得几乎要结下冰来。敬王先前有多想把这位准状元拉拢到身边,这会儿就有多想把这个累赘甩得远远的。
他不想落人口舌说自己翻脸无情, 于是尽量以和煦的态度缓慢开口道:“这本书册是我从宫里刚刚拿到的东西,是江南书画大家寒山先生几年前收藏的。因觉其文藻清新大气就留在身边。因为作者并不想扬名,所以文章只在很小的范围内流传。”
清心先生尤擅花鸟, 宫中圣人推祟其画风清丽,时常延请其进宫畅谈。
童士贲脸上顿时青红交加。
这怎么可能?自己在贡院号舍里冥思苦想好几天才做出来的文章,怎么几年前就登在别人的文集里?这是假的,这一定是假的, 这是有心人的构陷,这是那些得红眼病的人看不得自己中了状元。
还有济川这个名字号怎么这么熟悉?
童士贲一时激动起来,一直昏昏浊浊的脑子也变得灵光。猛地想通了其中的道理,“顾衡, 一定是顾衡这个家伙,我记得他的别字就是济川。我们在莱州时就结下冤仇, 他肯定是为了报复我才设下这个局,这本文集肯定是现作的……”
敬王一愣, 旋即摇头失笑, “寒山先生是帝师, 圣人重视这届科考,特地请他老人家出山定前三甲。没想到老人家一看你的文章就说是抄袭,还令家人回府从书房里找出这本文集。看见扉页上题的字吗, 学生顾衡敬请先生雅正, 辛未年正月十六……”
童士贲急忙翻到扉页, 果见上面寥寥数字,铁钩银划般像在对自己嘲笑。
他面红耳赤的抬起头喏喏辩解,“这……这肯定是巧合,我从来没有看过这本文集,更遑论把其中的段落写在会试的答卷上。”
敬王气急之后反倒觉得有些索然无味,闻言冷笑了两声,“我倒是很愿意相信你,可是天下悠悠众口是堵不住的。寒山先生是天下文章泰斗,对这本文集是赞不绝口。说要不是其作者为人谦逊一再嘱咐,他早就帮着顾衡把这本文集刊印天下了。”
顿了一顿又道:“杏榜昨日才公布,无论何人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在一夜之间偷出考卷又造出这本以假乱真的文集。更何况寒山先生的品性节操是圣人都赞许过的,他说出的话绝不会有假。那么现在就只有一个可能,你涉嫌舞弊抄袭……”
童士贲百口莫辩愤恨难当,落在敬王的眼里就是恼羞成怒。
他觉得这人往日看着也算聪明识时务,怎么这当面戳穿了还这么不识抬举呢?就冷冷看过去一眼哼道:“我马上进宫去收拾你闯下的这个烂摊子,不须说……这回连我都跟着丢了大脸!”
幕僚龚先生急步跟在后面,转过影壁才悄声道:“王爷,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怎么会这么巧,这边刚爆出童士贲得了头名,那边立马有人检举他是抄袭……”
敬王看着远处即将暮色沉沉,将那本几乎要揉烂的文集拿在手中抖了一抖。
良久才无奈低叹道:“我刚才草草翻看了一下,里面有首诗不知先生还记不记得——朝来小雪千林缀,梅信依稀报先来。一株已足春风意,万树才逢几朵开。当年童士贲靠这首诗在文会上拔得头筹,眼下正完完整整的在这本文集的倒数第二页……”
龚先生倒吸一口冷气,呐呐道:“我记得那年的文会顾衡也参加了的,当时他可是一个字都没有多说。那童士贲抱着丰厚花红走的时候我还特意多瞅了两眼,一时也看不出两个人有什么异样,难不成……”
敬王缓缓点头,“这的确是个局,是个在三年前就布下的局。童士贲欺人年少,恬不知耻的把别人的诗作占为己有。顾衡忍下这口气,又知道童士贲肯定会故技重施,早就在一旁张开大网冷眼等着。果不其然大比之后,他一出手就让童士贲永世不得翻身。”
——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童士贲昨日攀得多高今日跌得就有多惨。”
龚先生前前后后的仔细琢磨后暗自心惊,良久才点头道:“这件事唯有如此才说得通,只是顾衡此人的心性才华和忍耐工夫简直叫人叹为观止。当年我以为他得中榜眼只是一时运气使然,并没有当回事上前建言,以致王爷错失此等良材美质。”
做人下属的肯定要先承认错误。
敬王的脸色果然和缓了一些,“是我自己看走眼了,觉得这人太过年轻脾性倨傲不驯,如今看来不过是使的障眼法罢了,他心思缜密可谓步步为营。你看他跟着老二如鱼得水,走到哪儿哪儿就乱做一团……”
龚先生见时辰不早了,连忙出言提醒,“宫里的来人还在外头等着呢!”
这件事太过晦气,敬王没好气地啐了一口吐沫,咬牙道:“自从外祖仙去之后,这些牛鬼蛇神通通都冒了出来。不过是看我的势单力孤罢了,等日后……”
等日后怎么样却没有说完。
龚先生耷拉着耳朵装作没有听到,恭恭敬敬的把敬王送上马车后,这才摇摇晃晃的准备回家去。刚一抬腿后面就冲出个人把他紧紧抱住,“先生……救我,这肯定是别人陷害我的,千万要帮我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
童士贲涕泪纵横,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但知道今天的事绝对难以善了。这简直是天降无妄之灾,就像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
龚先生看着一个时辰前还在意气风发的人,心里却难得有丝快意。这几年童士贲仗着脑瓜子聪明,时时在王爷面前抢功。本来大家都同是举人出身,反正各凭本事吃饭。但这人逢高踩低惯于阴奉阳违,挤兑得别人连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府里有相熟多年的人感叹,说眼看着王爷一日比一日信重童士贲,恐怕不久的将来就没有这些老家伙的立足之地了。
龚先生心里幸灾乐祸,面上却一副同情加无限可惜,将人双手扶了起来道:“你仔细想想这件事还有什么可挽回的方法,说话说解铃还需系铃人,也许你再去好好求求你那位同乡,毕竟你们之间还连着血亲……”
童士贲已经慌得六神无主,喃喃摇头,“顾衡……恨我入骨,我如今的小妾叶氏当年原本是他刚定下的未婚妻,我怎么好去开这个口,不过是受一顿奚落罢了。你千万要信我,那本文集是假的,会试时的几篇文章全部是怄心力作……”
龚先生心中鄙弃不已。
心想若非顾衡为人低调务实,若非这本文集没有大范围的传扬开来,也轮不到你去抄这里头的文章。时日久了,就把剽窃来的东西意淫成自己的,别人拿出铁证来都还不愿相信,当天下的文人都是傻子吗?
龚先生脸上的神情却越发和煦兼无奈,双手一摊道:“我相信你没有用,要圣人要聂先生相信要文武百官相信。如今那文集三年前就摆在别人的案头上,你参加会试时写的策论还没有流传出来。现下两篇文章却一模一样,你让审卷官怎么想?为了你这件事,还不知有多少人要受连累?”
童士贲颓然栽倒在地上,脑子一片混乱。心想难道真是很久之前看过这篇文章,于是就牢牢记在心底。会试的时候一挥而就觉得佳文天成,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抄袭自他人……
走在后头看热闹的顾彾抹了抹额头的汗,腹中的酒水早已被这场变故吓没了,生怕童士贲胡乱上来纠缠,只敢贴着墙根儿蹑手蹑脚地跨出大门。寻到自己的马车后立刻叫车夫赶紧回去,千万要想办法打听一下那本文集上到底还有什么文章?若是查来查去查到牵连到自己,那就是一场天大笑话了。
御史府正在张灯结彩,预备明天的大宴。顾彾跌跌撞撞地冲进来,一把抓住顾御史的手干嚎道:“阿爹千万救我,刚刚我闯了大祸了,也许连性命也堪忧……”
顾御史唬了一跳,但见儿子泪水哭得糊了一张脸的份儿上也不好多加指责。把人拉在一边细细一盘问,脊背上立时就冒出冷汗来。好半天才哆嗦道:“你的文章抄自童士贲,而童士贲的文章抄自顾衡……”
顾御史一时间也觉头皮发麻,定了定神问道:“你可听真切了,童士贲的文章抄自他人真的有铁证?”
顾彾哭丧着脸,仔仔细细的回想,“那本文集开始摔在地上,我站的远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字。但是敬王殿下气得不轻,还说幸亏发现的早。要是殿试过后将这届进士的文章集结刊行天下,不知会沦为多少人的笑柄……”
顾御史目瞪口呆,连连顿足道:“我就是看你这个岁数了还没有考中进士出仕为官,这才下定决心走这条捷径。就连童士贲这个人选也是百般挑剔才选中,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假把式,我还送了他三千两银子。”
顾彾急得不行,“这都什么时候了,爹你还心疼那点银子。若是让别人知道我拿了童士贲的文章充数,他倒霉我也要跟着完蛋!”
顾御史毕竟老成一些,听了这话后反而镇定下来,站在门口吩咐心腹道:“去个人把少夫人请过来,跟她说眼下是咱顾家的生死关头,千万要摒弃成见同舟共济。只有挺过这道难关,以后让我顾家把她当菩萨供起来都成……”
顾彾有些不自在,“周氏仗着娘家身份高,从骨子里就看不起我!”
顾御史回头哐当一声就给了他一记耳光,冷声哼道:“若非你不争气,你爹我也不会走这步险招。既然已经落到这部险境,就只有让你媳妇儿赶紧回娘家打探消息,怎么也要把你身上的功名保住了。若是不低这个头,等我死了顾氏这一枝就等着给别人伏低做小吧!”
顾彾嘴巴动了几动,终于像饱受风吹雨打的鹌鹑一样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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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七章 威风
正在房里挑选首饰准备配衣裳的周玉蓉听到管家的转述后感到莫名其妙, 这都什么时候了顾彾还在作妖, 多半又是西院那个贱人乔模乔样想要什么东西却不好开口。
这却是有前因的。
前些日子周玉蓉得了一盒极少见的粉色珍珠, 颗颗珠圆玉润让她喜欢得不行,立刻拿到银楼里嵌了一副攒丝攒珠的银头面。
正值太常寺少卿府上的太夫人做六十大寿, 向来爱美的周玉蓉喜滋滋的把新得的头面穿戴上, 那天在一众贵妇当中的确大出风头。
没想到从太常寺少卿府上回来后, 秀姨娘就闹心口疼。第二天早顾彾过来, 吭吭呲呲地说能不能把剩下的珍珠匀几颗给秀姨娘镶一只簪子, 可怜她活了半辈子没见过这种稀罕的好东西。
周玉蓉的妆盒里的确还剩有几颗粉色珠子,听到顾彾的恳求差点儿把肺气炸了。当面答应了,回头就令大丫头冬语把珍珠全数碾碎做了珍珠粉敷面。
第二天等秀姨娘过来请安时,周玉蓉故意当着顾彾的面一脸可惜,“前些日子觉得天干脸上有些粗糙,就让丫头们制了一些珍珠粉。没想到他们一个个的蠢笨无比, 竟把我新的一盒上好粉色珍珠给用了, 如若不然还可以给姨娘镶嵌一只出去见人的贵重簪子……”
这下不但秀姨娘目瞪口呆, 就连顾彾也是一阵肉疼。那几颗珍珠是稀罕物, 是有钱也买不到的舶来之物, 竟然被周氏这个女人拿去做了珍珠粉。奈何那本来就是她的东西, 宁可扔了碎了也不愿拿出去做个人情。
顾彾回屋后看着自艾自怜的茗秀头疼不已,忽然觉得这些女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茗秀跟了他好几年已经摸透了他的性子,又一贯幅低做小, 上来一顿贴心贴肉的揉搓后, 顾彾的心不免又偏了几分。心想多大点事儿, 偏周氏一点儿容人的气量都没有。她手指头撒一点出来,都比茗秀的腰杆子粗。
却自知周氏实在没必要送这个人情,但人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却过不去这个坎,打那之后夫妻两人之间的情分越发淡了。
周玉蓉对着镜子戴一副镶紫金耳坠子,一面漫不经心地笑道:“瞧瞧这才刚中了进士就在我面前抖起威风来了,日后若是入阁拜相我在他面前可能连立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夫妻俩时时互相攀比着要压对方一头,所以这话谁都不敢接。就连百伶百俐的冬语也只能举着靶镜干瘪瘪的奉承了几句。
因为顾彾顺顺当当地考中了进士,所以这些日子周玉蓉看他格外顺眼。就是秀姨娘偶尔上些不痛不痒的眼药,也能忍着气不计较。所以听到顾彾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后,她顿时惊了一跳,脸上黑的黑白的白,神色狰狞得简直不能看了。
顾彾的脸涨得通红,先前的得意早就抛到九霄云外。
顾御史看着气得呆愣的媳妇,又看了一眼尴尬的要命的儿子,只得上前做个和事佬。
“事已至此再来追究对错已是无用,眼下这个关口,一家人要同心协力才闯得过难关。你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回趟娘家,探听一下宫里对童士贲到底是怎么个处置法子。最要紧的是要打听清楚童士贲有没有把顾彾拱出来……”
周玉蓉眼睛里几乎又射出刀子来,若是可能,恨不得一把将顾彾掐死——这么一个草包玩意儿,连吃屎都捡不到一口热乎的。
顾彾又羞又愧,眼角余光见书房的大门关得紧紧的,一时顾不得许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声哀求道:“我知道我往日有许多地方对不住你,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千万救救我。如今我不上不下根本不敢胡乱动弹,会试时做的文章也不知在不在那本文集上。若真的被掳夺功名,我一辈子就完了……”
周玉蓉忍着气,太阳穴一股一胀地痛,眼前也有些发黑。踉跄找了一把椅子坐下,埋怨道:“你干这件事的时候为什么不提前知会我一声,如今有件事情不可收拾了才来找我。再说外头有多少学富五车的人可以相求,就是我哥哥的才学恐怕也比那个什么童士贲来的要强!”
顾御史老脸一红,这个人选是他千挑万挑才选中的,谁知道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他咳了一下终究难辞其咎,只得好言好语地道:“现在再来说这些已经晚了,你在宫里的人面熟悉一些。千万记得打听两件事,一那本文集上有没有顾彾的文章,二童士贲有没有乱说话?”
周玉蓉看着半跪在地上张惶失措的丈夫,心中厌弃腻烦更甚,简直不想看到那张泛着油光的大脸。
皱着眉头转过身建议道:“照您所说这科春闱已经一团乱,既然这样何不釜底抽薪。两家联宗之后您就是顾衡……的叔伯长辈,许诺些好处再给些银钱,让他自个说那本文集是假的不就成了。”
真真是内宅妇人想当然尔!
顾御史呵呵苦笑一声,“我何曾没有想过这个法子,只是如今牵一发而动全身。顾衡三年前就不好对付,如今在外头历练许久手段只怕更加老辣。我听说童士贲与他私下里有些仇怨,这件事说穿了其实是针对他的,咱们不过是受到殃及罢了。若真要使出手段针锋相对,咱们这边也不见得讨得到好。”
周玉蓉见公爹说话如此气馁,一时间脸色微变,情知不妥后又立时拿手中帕子掩住。隔了一会儿才低低一福道:“我去挑选几件礼物,明天一早就回去看看我阿娘……”
顾御史含笑点头让她自去,见儿子不错眼的恨恨盯着周玉蓉的背影,拍拍桌子骂道:“你那是什么表情,你媳妇儿生气是应该的。即便这样人家也没有撂挑子,反而立刻答应回娘家帮你周旋。”
顾彾拍了拍膝盖气哼哼地站起来道,“爹你又不是没看见这个小娼妇的模样,听见顾衡如何如何厉害,那脸上的失落差点儿就藏不住。我这么大一个人站在她面前,硬是装着看不见。成亲前就在发花痴,成亲后还是死巴着人家不放,在背后还不知道怎么埋汰我……”
顾御史气的眼前发晕,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一个草包儿子。
过了半天才重新镇定下来,“往日你在外头风流快活,我也懒得管你。可周氏再飞扬跋扈,还是让你把姨娘抬进了门。这些日子我冷眼旁观,她就是再不对也没当众下你的脸,高门大户教养出来的闺女就是不一样。告诉你从他肚子里钻出来的,才是我顾家的嫡子嫡孙。你别脑子发热,把外面养的小猫小狗当成了人!”
顾彾一时老实许多,觉得把担子推了出去,若再有什么差错,也怪罪不到自己的身上。正好秀姨娘派人过来请,想起女人的小意奉承,他立时把烦恼抛到了九霄云外。觉得自己的这点儿事儿对于周家对于敬王来说,根本就不算事儿。
第二天周玉蓉一大早就回了永祥胡同,把事情给父亲婉转说了一遍。
周敏之如今已经是礼部尚书,轻易不愿插手让人诟病的事儿。听了女儿的请求后一脸的都没好气,“叫我说了你什么才好,那么多的青年才俊你偏要选这么一个东西,文不成武不就如今还丢这么大个人,你说你当初就看中了他哪一点?”
周玉蓉臊得脸都抬不起来,赌气嘟囔道:“我嫁都嫁了,您如今再来说这些有什么用?”
周尚书凝神想了一会,“我看过顾彾的文章,那本文集上面没有相似的。顾衡要踩死的只有童士贲一个人,眼下只要把童士贲的嘴巴堵住,就没有顾彾什么事了……”
第1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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