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把人小心扶住,又吩咐丫头送来热帕子净脸,这才按耐住心头不愉和颜悦色地道:“早就跟阿娘说过多少回了,我和敬王哥哥是做不了夫妻的,偏偏您和姑姑非要把我和他送做堆。这下好了,八月的时候您就可以喝上外甥媳妇儿敬的茶了……”
周夫人泪水涟涟,又伤心又难过,“我的女儿人品相貌样样出众,凭什么杜家丫头可以嫁进皇室,我女儿的婚姻到现在还没有着落?敬王殿下……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你们两个又是自小的情谊,这天底下比他还要好的男儿可不多……”
周玉蓉却是想起了那个清俊蕴藉的人,在灯市上含笑望过来的一眼何等风仪,但令人遗憾的是那里头却早早装满了别人。
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粉色指甲切进了掌心,样样出众又能怎么样,那人的眼中只有一个样样不如自己的乡下丫头。听说他们今年连孩子都怀上了,而自己还形单影只,陷在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当中不可自拔……
周夫人一辈子顺风顺水基本上没操过什么心,如今为了这个捧在手心儿的女儿简直是愁白了头发。
比自家门坎高的低的后生,一个接一个的成了别人家的女婿,且个个都恩爱无比。她心头懊悔,往年不该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敬王的身上,如今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女儿的岁数也大了,到哪儿再去相看合适的人家?
周玉蓉心头怒气掠过后,很快就恢复了一贯温婉面目。
奉了一盏明前过来笑道:“阿娘不要为我的婚事操心,以咱家的门第只有挑别人的。我把话放在这里,只要阿娘稍稍放出口风去,有的是官媒上门。年轻无根基的官吏,即将参加下科春闱的举子,若是细细甄选总有一个好的……”
周夫人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但嘴里还是忍不住埋怨几分,“贵妃娘娘也不早点给我透个信,害我一直做了指望!”
周玉蓉实在是无语。
自己说过多少回不想嫁入皇家,怎么偏偏就没有人相信呢?如今落到这个上不得下不得的局面,不知还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笑话。那个杜芳菲也不知怎么就入了敬王哥哥的眼,从此后只怕更要趾高气扬了吧?
巾帽胡同顾衡根本就没空管京里这些闲事儿,现在他全副的心神都在媳妇儿的肚子上。
在喝了整整大半年的汤药后,吕大夫终于欣慰的告诉大家,说顾瑛的身子已经不碍事了,肚子里的孩子也还安好。在那一瞬间顾衡险些跪下来由衷感谢诸天神佛,让自己所有的努力没有付诸东流。
他不敢想象这辈子若是没有顾瑛在一旁相伴,自己是否还有活下去的动力?成功和欢喜若是没有心爱的人陪伴,就如同一盘色香俱佳的菜没有放盐一样,势必如同嚼蜡……
那场大梦里的孤寂和寒凉,顾衡不想品尝第二遍。若是顾瑛有个损伤,他发誓一定要毁天灭地把这个郎朗世界捣个稀巴烂。至于沉在金水河底烂泥里的薛家子,早就不放在他的心上了。
院子里的人来来去去,两个大丫头小满和寒露正在收拾满院子的补品土产。
莱州乡下的张老太太得知顾瑛有了身孕高兴的不得了,若不是天寒地冻外加年岁大了,肯定要到京城里来看上一眼才放心。
又托了族人寄来书信,说家里一切安好,有她在上头压着没人敢作怪。小夫妻两个在京城势单力孤,万事一定要有商有量。遇着什么事儿莫慌莫怕,实在不行老家还有退路……
送书信来的就是族长顾九叔的儿子顾德,他笑呵呵地把一捆捆的淡菜干鱼干贝从车上拿下来,笑道:“这是老太太牵手晾晒的海物,说瑛姑从小就喜欢吃蒸虾蓉。京城南货店里肯定有卖的,但绝对没有老太太收拾得干净!”
顾瑛看得口舌生津,眼尖地发现里面还有一坛子土笋冻,赶紧一把抱在怀里,嘟囔着说晚上要吃这个。
顾德原先把顾瑛当成自家妹子看待,如今那是正经的兄弟媳妇儿,胡乱张望是极为失礼的。但这家子上上下下没把他当外人,像接待远道而来的亲戚一样依旧热络无比。
顾德悄悄打量了几眼,见顾瑛穿着宽松的褙子,面色红润说话爽脆,甚至比在老家当姑娘时长得还要好些,想来日子过得应该不错。就是顾衡远看着也长高长壮了,说话时态度和蔼可亲并没有拿腔拿调的官架子。
他一边收拾东西一遍暗自摇头,心想要是早知道这对小夫妻如此能干,四叔四婶在背地里作那么多怪又是所谓何来?如今莱州县城人人都在笑同茂堂顾朝山有眼不识金镶玉,活生生的错过了一座宝山……
晚上顾瑛挺着肚子亲自掌厨,顾衡扎着手站在一边战战兢兢地给她打下手。
土笋冻是现成的,用不着费什么事儿。这东西灰头土脸的像一根一根的小虫子,秋天的时候从沙子里头逮出来,先放养一天吐清杂物后下锅小火熬煮。它像猪皮一样,熬半个时辰就变得黏黏糊糊,盛出来自然冷却后就凝成一碗土笋冻了。
幸亏这是冬天冻得瓷实,要不然这一路上老早就坏了。用火热后扣在盘中用刀化成数块,调酱料佐之或是下酒或是空嘴吃都极爽口。
干海蛎泡发后用鸡蛋搅散以油煎之,摊成一盘饼样上桌。
一定再用老太太特制的甜辣酱蘸食,这种辣酱和别处有点不同,颜色艳红欲滴,不像别家的颜色暗红。味道是甜辣兼备,而甜似乎还略占上风。辣酱倒入碟中,箸未动而眼前一亮,筷子到嘴边时涎水已经下桌沿了。
顾瑛虽然好久没下厨房了,可是手脚一如既往的利索,又做了面片花生汤、钉螺炒面线,让顾衡陪着族兄在外间好好喝了几盅老酒。自己拿大碗刨了煎海蛎和辣酱,美滋滋的回房吃去了。
顾德开始还有些局促,喝了酒之后话自然就多了些。
闲谈间说莱州又开了一家医馆,馆里请了省城有名的大夫坐镇。同茂堂的生意自然就差上许多,顾循顾徔两兄弟开始明里暗里地争家产,那小汪氏仗着是受宠的小儿媳,三天两头的闹起事端,倒让外人跟着看了不少笑话。
张老太太眼不见心不烦,没多久就搬回沙河老宅去住了。每天早上吃了饭出去遛遛弯儿,遇着病情不严重的患者就帮着开两三张土方子。族里派了一个手脚麻利的媳妇子每天过去帮着打扫和煮饭,工钱是老太太自己出。
顾德委婉地解释了一遍,说老太太不是不愿意住在京城,而是同茂堂那一家子弯弯绕太多。若是没有她老人家当镇山太岁,指不定会祸害出多少事……
这份爱护之心顾衡何尝体会不到,他虽然没父母缘但是却有视自己为眼珠子的祖母,有心心相印的佳侣,还有即将诞生的孩子,昔日的怨恨都已经成了前尘往事。
顾德长透了口气,“这人真的是不能坏良心,你那位舅家表哥童士贲中了恩科的举人后到处张狂的不得了。回乡后就到处拜见昔日的同窗和师长,谁都知道他是回来臭显摆的。结果腊月天马车翻进了山沟里,伤了腿又在露天地里冻了半天,到现在都不能下地走路。”
顾衡微微蹙了眉,少了童士贲这个伪善又喜处处钻营的人,难怪今年耳边清静许多。只是不知道这个人因为张狂摔断了腿,脑子会不会好好长回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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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芳菲这个人物,首次出现在142章,跟周玉蓉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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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四章 急报
两个族兄弟推杯交盏地喝了一整壶烧酒, 困倦至极才回房沉沉入睡。怕酒气熏着媳妇儿, 顾衡就在外室的榻上胡乱将就一宿。好在被褥厚重暖和, 一晚上很快就对付过去了,正似睡非睡时有人急急扣门。
顾衡猛地一惊一下子坐了起来,抬头看外面的天空才蒙蒙亮, 内室帐幔低垂显见人还未醒。他深吐了口气抹了一下脸,悄无声息地下了榻打开门闩。
门外是新进的大丫头寒露, 按照新学的规矩直杠杠地福了一礼道:“刚才钱小虎传信儿进来, 说有大人的急信从端王府那边转过来,让您赶快过去看一眼。好像是您昔日一位姓王的同科在河南道突然暴毙身亡, 那边还发生了暴~乱,听说死了不少人……”
刚刚过正月的天气还很有些寒气, 顾衡后背上却突冒出一层一层的冷汗。是什么样的急报还需要特地从端王府转过来, 况且还发生了暴~乱,这是宏武年间从未有过的事情。
顾衡忙回屋换了身干净衣服, 听到动静的顾瑛顾不得收拾自己, 高声吩咐厨子赶紧把昨晚笼笹上的点心热一热,飞快捡了一食盒交给在外院等候的钱小虎。
赶到南月牙胡同时,端王正准备出门。他招呼了一声一边走一边说, “河南府去年春时大旱夏时大涝,上万顷田地颗粒无收。偏偏冬天时又遇着前所未遇的严寒, 乞赈灾粮的折子雪片儿似的往上递, 圣人派了专人协理此事。”
这时候也不是穷讲究的时候, 顾衡就跟在端王身边一路上了马车仔细倾听。
端王拧紧眉头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暴民揭竿而起,很快就冲陷了几个城池。上蔡县衙被一把大火焚尽,知县王希久躲避不及当场殉国。我知道你们是同科,私下里很有几分情谊,就先派人知会你一声……”
虽然早就料到,但顾衡的脑子还是嗡地一声响。
想起去年三鼎甲跨马游街时的荣光,想起王希久准备去河南上任时众人在会仙楼为他送行,那人面带羞涩腼腆地推过来一个薄薄的红封,说这是一点小小的贺仪,还望顾兄不要嫌弃……
还有王希久曾开口借了三百两银子,他性情持重稳妥,若不是遇到天大的难处绝不会贸然开口。可惜自己那时候手头事纷纭复杂,竟没有写信多过问一下……
马车跑得飞快,端王忽然神色微黯地望过来一眼,“你如今风头正劲,早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河南府这道烫手山芋,极有可能要推在你的身上……”
顾衡冲端王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果然大朝会上第一件事情就是议论河南道的暴~乱,脾气一向甚好的圣人面色铁青,把六部上下骂了个狗血淋头。说这么一点天灾眨眼间就演变成人祸,那么多钱粮拨下去,难不成全部糟蹋在狗身上了……
端王面目平和依旧像个菩萨一样站在一边不动不语,很多时候大家都当他是个样子货,时日久了连他自己也是这样以为的。谁知皇帝眼珠子转了一圈儿后温声问道:“老二,你看眼下这个烂摊子交由谁出面比较合适?”
就像水星滚进了油锅当中,立刻就噼里啪啦的炸响一片。好几位阁老尚书都惊诧地望过来,就连向来不对付的肃王和敬王都神色莫名。
端王愣了一下,上前恭恭敬敬的行礼后,态度不卑不亢的沉稳道:“……河南道离京并不远,快马半个月就能到。当着得力钦差勘探暴~乱的起因,捉拿匪首以正典型!圣人一向以人仁厚治天下,纵得有些人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实在是辜负圣恩。。”
皇帝转头看了端王几眼,似犹有不足地垂了眼睛不语。
就有头发胡子花白的老臣上前一步禀奏道:“说起朝堂上的能臣干吏,我朝可以说是车载斗量。只是很多年轻人还没有经过历练,如此不可多得的机会自然是要先让给他们,让其早日成为国资栋梁。”
另一位机灵的翰林忙接嘴道:“臣举荐工部虞衡司的六品主事顾衡为钦差,前次衢州银课案就是他抽丝剥茧,将许多国之蛀虫绳之以法。更何况他是辛末科的榜眼,正是一展长才的时候。河南府的暴民在他的感召下,也许很快就能归化朝庭重沐圣恩……”
仿佛商量好一般,这个提议立刻就得到了大家的赞同。有人说河南上蔡县殉职的县令王希九和顾衡的私交不错,勘查暴~乱也是交给他可说是事半功倍……
肃王对顾衡的印象还好,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河南的几个州县都被暴民霸占,眼下应该调集卫所上的兵士前去围剿。那顾衡不过是个文弱书生,这时候巴巴地跑过去不是送死吗?那些人若是晓得礼仪君恩,就不会有这场祸事了。”
跟随肃王的人立刻转向,朝堂上的声音也随之分化成两种——有建议拿重兵镇压的,有派遣文官前去谈判招抚的,一时间竟有些委决不下。
敬王倒有些跃跃欲试。
若是能将这场暴~乱平定下来,在圣人面前必定是浓墨重彩的一笔。只是眼下河南府的局势不明,若是不知深浅贸然前去,真正遇到危险时那就得不偿失了。他正在这边举棋不定时,就见舅舅周敏之悄悄给他使了个眼神。
敬王一怔,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一边,心念却在急转——不知舅舅让自己勿动是什么意思。两边的渠道各自不同,也许他那边的消息快一些也说不准。功劳谁都想捞,可也要有那个命!
正在这样想的时候就见皇上眼睛直直扫过来,好像还在他身上停留了半会儿,末了又收回目光重新打量几个儿子,仿佛在心中取舍一般。
良久才叹了一口气道:“年轻人是要出去历练,要不然就不知道外面的风风雨雨。这个钦差就定给老二,顾衡为副,两个人一路上也有个商量。由顾衡处置相关的事物,老二在一边给他压个阵……”
大殿上静寂了片刻,人人都被这道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圣谕惊得目瞪口呆。有反应极快的朝臣立刻上前附和皇上的话,言辞含糊地夸赞端王定能充当大任云云。
至于工部六品主事顾衡上朝听政的资格都没有,但现在也没有几个人敢真正小觑他。当初小瞧这个人的衢州知府薛维昌,去年秋天的时候才被斩立决,如今还不知道猫在哪块地方等着投胎呢!
好容易等下了朝,敬王瞅空选了个无人的地方静等了一会儿。果然片刻之后,礼部侍郎周敏之就满脸笑容的走了进来,微躬了躬身子道:“……今天凌晨传来的急信,河南那边又失了两个县城。如此这般凶险,圣人怎么舍得让你去?”
敬王想起在大殿上,皇上的确在望向自己时犹豫了那么一会儿。这会儿仔细回想,那份目光里充斥着偏心的袒护。一股说不出的感触刹时充满心中,“二哥不受父皇待见,这样一来心里只怕更加不好受了……”
周敏之轻微一笑,“如今这个当口上,你最好时时不离皇上左右。端王就是在河南府挣下天大的功劳,也夺不了你在皇上心中的这份好。”
敬王脸上的笑意更深,“先前我对那些暴民深恶痛绝,现在我到指望他们真有些本事,好把老二和顾衡那个小子死死拖在当地。最后实在不可收拾了,我再向父皇请命……”
端王在勤政殿受了一顿难得的嘉勉后,大步出了宫门。面目是一如既往的淡然,仔细看那眼神却是晶亮夺人的。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到最后忽然感叹了一句,说“你已经闲得够久了,该出来老老实实当差了!”
端王让自己不要乱想,可实在忍不住要乱想。他急急地走了几步,无数红墙从眼前掠过,拐角处一队青衣内监急急躬身退在一边。
刺骨冷风扑面而来,端王热炭一般的心终于乍然冷却。
这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帝王的承诺——这是自己用无数次跌倒换回来的教训。从前母后还在世,父亲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一朝变故,所有的爱情亲情恩情就如同失了颜色的陈年画纸,再也找不回往日的鲜妍生动。
今日的心情起起伏伏,实在不是个好兆头。端王摸了摸手腕上的绿檀木佛珠,心想自己修了这么多年的佛还是如此无用,竟然被别人一句话就坏了修行。不过是一场利用罢了,要不然这样建功立业的机会为什么不留给他一向宠爱的老三?
顾衡早已等在马车前,听端王把大殿上的经过仔仔细细说了一遍,这才慢腾腾的问道:“殿下好像不怎么高兴?河南府虽然有许多州县沦落在暴民的手上,但若是顺利平定,就是殿下的一件不世奇功!”
端王斜斜瞄他一眼,“我本来只想做个富贵闲王,如今看来是不成了。不过能为百姓做几件实事,也许就是菩萨派给我的修行……”
顾衡暗暗松了口气,那位皇帝的春秋笔法实在让人叹服,这世上只怕没几个人看得清楚他真正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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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加快进度丰富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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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五章 钦差
钦差出门的行头自然复杂, 比起头回前往衢州的急行军, 这回要准备的东西要多上许多。此时的巾帽胡同一团纷乱, 已经显怀的顾瑛坐在榻上,指挥着底下的丫头们把行李再细细检查一遍。
顾衡见她双颊微丰气色红润便也由她去了,只是冷不丁抬眼看到小满正把一件黑狐皮的大毛衣裳硬塞进行李箱里, 不由连连出声阻止。抚着额头好笑道:“我是去办差又不是去游玩,带这么好的皮毛做什么。再者马上就开春儿了, 这些东西根本就用不上。”
顾瑛想想也是, 忙让人把东西按这节气又重新收拾了一遍。
顾衡分了半副心神留意着媳妇儿,见她脸颊微红额角冒汗了, 忙把手中的东西丢下, 把人硬牵着在回廊里慢慢走动,“祖宗,只要你好好的我这些都不是事儿。这回是跟着端王殿下出去办差, 河南府去年虽说刚刚受了大灾, 但也不至于吃的用的都买不到……”
顾瑛一抬头见人是真着急了, 这才抿着嘴甜蜜蜜地笑道:“我如今铺子里去不得, 因为身子重外头热闹的地界又不敢去,只能在家里自个儿找点儿事儿。哥哥一去这么久, 只怕我只能吃了睡睡了吃,光等着长肉了。”
顾衡微叹了口气, 也不顾是在外头的园子里, 将人牢牢地抱在怀里。
东安门灯市上薛延那一刀幸亏慌乱没有刺中要害, 又幸得顾瑛的底子厚, 再加上回春堂吕大夫不眠不休的大力施救,多少名贵药材不要钱地往里丢,这才把人慢慢地养了回来。但是吕大夫也说了,这丫头生产的时候必定会有凶险。
第1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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