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来得及逃跑的太监口中得知了大牢里还关着翰林院的夫子,景昔脚步急促下了地牢。
昏暗潮湿霉气扑鼻而来,景昔下令侍卫点燃火把,朱宜良小心翼翼走在前面,萧川护在后面,走过一段幽暗狭窄长廊,映入眼帘的,是中央的一方池塘。
肮脏恶臭的水塘里矗立着铁桩。沐颜气若游丝闭着眼睛低低嗤了一声:“温狗。”
“师兄……”
听到声音,沐颜的身子怔的一下,半截身子埋在水里,冰得彻骨,他微微抬眸,努力眨了眨眼睛才看清眼前的人影。
一袭黄袍,龙冠束发,他以为自己梦魇了,笑得咳出了血来。
“快,把人给朕放出来!”
时隔多日,沐颜犹觉得是在梦中,便是此刻伴在她身旁批阅奏折,也好似大梦一场。
“不去看看他吗?”沐颜将地上的折子仔仔细细交给太监收好,又招呼人退下。
“他的伤势又重了,回凤鸣谷的路上险些发了疾。”
看座上的女人眉眼一动未动看着手中奏折,沐颜皱眉轻叹了一声,她早已不是往日的人儿了,如今她是九五至尊的陛下,是他的主子,更是大邺的圣上。
“臣有一事启奏陛下。”
终是,座上的女人动了动眉色。
景昔合上奏折,垂眸盯着地上男人:“讲。”
她倒是想看看这几个男人能翻腾出什么幺蛾子来,一天到晚没一个让她省心的,这两人加起来都有一千个心窟窿了。
“恳请陛下允许臣辞官归田。”沐颜说的不卑不亢,纵然身子是卑躬的。
他确实出身相门,但时隔多年,人心异变,他也早已不是相府之子,过惯了乡野的日子,已然习惯不了这宫里的一砖一瓦,且他心中的执念随着承温死后,也早已了却,在青云山时念多了青灯古佛,便再也入不了俗。
“准。”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爽快的答应了他,心下一阵酸涩,却也只能强忍着低声退了出去。
他还想再看一眼她,想了想,终是拂袖离去,她早已不再需要他的牵挂和保护。
人一走,景昔扔了手中奏折,唤来了朱宜良,登上城楼。
“那田秋辞可是有接下朕的封赏?”
“未有。”朱良垂眸答道。
“当真是个固执之人,随他去吧。”
风有些大了,景昔紧了紧肩膀上的披风:“百姓对朕修改的田良策动法都有何说法?”
“都说陛下仁慈英明。”萧川接过话语。
“仁慈。”景昔笑了笑,“对了,杨文最近可有好好学习朕给的那些东西?”
朱宜良笑声:“陛下放心,他时时挂念着与您的赌约,每日都将自己关在书房修习律法呢。”
闻言,景昔忍不住叮嘱:“可别饿坏了身子。”
说着,几人皆是笑出声来。
时隔多年,再次回到这谷中,景昔犹觉恍如隔世,她还记得离开时埋在竹屋旁的字画,太过仓促,她都没来得及给那人看。
她看到石塌上打坐的男人,正瞌着双目定神,一袭青衣早已没了往日的风采。
“这不还没死吗?”
景昔上前,将手指伸在男人鼻子下探了探,却是被一把握住。
叶云詹抬眸,望向眼前女人。
这是他自两人诀别以来,第一次以这面容面对她。他有千言万语要与她说,话到嘴边,却终是无语凝噎,还是景昔先开了口。
“朕来瞧瞧故人可还建在。”
“快回去吧。”
话一出口,叶云詹皱了皱眉,他都这般了,却还在念那些有的没的规矩,当真是白活一世。
“过来坐。”叶云詹转身去拿案上的笔墨纸砚。
景昔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男人到底是让他走,还是让他坐。
而后,她明白了,这老男人是在给她做画求爱,便是这法子老套得很。
“你的画比朕的可差远了。”
她偏要在他面前称“朕”,压他一头,出出以往在这老男人面前受的气。
叶云詹却是并未在意,他欠她的,的确太多。
两人挖出竹屋下埋着的字画时,正碰上采药回来的沐颜。
一时间,阳光映进院中,似是三人从未出过这长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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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爹爹,你说娘怎么凶成这般,总是骂你和二爹爹。”
叶云詹笑了笑,拉过小儿的手仔细擦去上面的墨迹。
“是二爹爹总欺负娘,不听娘话,娘才会骂他。”一旁吃着糖人的女娃儿接过话来。
“那骂二爹爹就好了,为什么连大爹爹也骂?”
“因为大爹爹也不听娘的话呀。”女娃儿仰头看着叶云詹,一双相似的眉眼笑成了弯月,“对吧,大爹爹。”
叶云詹没说话,只将女娃抱在腿上:“秋儿说得对,你们的娘也对,是爹爹们犯了错,该罚。”
“詹,别太宠着他们了,让他们自己玩儿去。”景昔摇着蒲扇将两个小儿驱走,“陪我去逛逛,南谷边的花开得可好了。”
“好。”
叶云詹抚去长袍上的糖渣子,叮嘱孩子们做功课,回身拿过刚编好的草帽子给她戴上:“别着凉了。”
“快走吧。”
景昔没那么多耐心,只顾扯着人往外跑,晚些时刻沐颜便要回谷了,她得抓紧时间好生和这男人温存,沐颜那面如玉冠的男人总喜欢三人行,比起共同切磋,她更热衷各个击破。
什么荣华富贵、权贵天下,都不比她此刻真仙人也!
第一百四十四章真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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