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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节

    庄园中有一处建筑物集中的区域,主人、奴仆居住的房子,还有庄园自带的小作坊、仓库之类也在此处。
    马车停在此处,刘彻与陈娇一下车,就被迅速地迎了进去。
    此间人行过大礼之后刘彻便一摆手:“起来罢!密信上写得不清不楚的,朕与皇后不放心,亲自来一趟…人还在?”
    这处有一个领头的,看面相是老实敦厚的,仿佛是随处可见的路人一般。此时却露出了一个有些违和的笑,嘶哑着嗓音道:“回陛下,人自然是还在的,没有陛下的吩咐,并不敢放人。”
    特么的,加班要人命,连续加班数月,上上下下多少都有些上火了!他这个做首领的尤甚,尿黄的可怕,嗓子也哑了,嘴角一溜小泡。
    “嗯。”刘彻却只是觉得该是如此,没有多说什么,指着前方道:“带人来问话。”
    陈娇在一旁冷眼看着,其实她很想插嘴来着,但临到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刘彻最近跑她的椒房殿跑得勤快,为的就是小妹很有可能在找到安全的落脚地后,给她写信报平安。
    陈嫣会不理刘彻,却不会不理自己的母亲和姐姐。
    为此刘彻常常承受陈娇的白眼、坏脾气,以及各种各样的抢白。
    现在情况逆转了,是刘彻的人先得到了消息,等于是陈娇沾了刘彻的光。陈娇就算不想给刘彻好脸色,也得稍微控制一下脾气,不然刘彻很有可能就‘不带她玩儿了’——听起来很幼稚,但刘彻真的做的出来。反之,陈娇也能做出差不多的事情。
    别看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一对夫妻,但到底还是普通人,只要是普通人,很多事情上其实都是一样的。
    不一会儿,有人带了几个人上来。此地首领道:“陛下、娘娘,这三人便是了,其余还有几人,皆是这三人下属。人多了反而问话不清,小的便只带了这三人。”
    刘彻无不可地点了点头,他才不耐烦去想这样处理对不对,他的全部注意力都不在这之上!
    眼前三人听到‘陛下’‘皇后娘娘’这样的称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伏跪下来。礼仪称不上标准,但诚惶诚恐是能够表现出来的。
    这三人便是当初与陈嫣他们一行人同路的小商队老板,其实还有一个,只不过此人运道好,那之后一直没有回长安,还在到处行商贩货。也就是说,行踪不定,很难堵到。
    堵不到就堵不到呗,反正有现在这三人也够了。
    这三位分别是郑老板、林老板、周老板,他们一开始自己都没闹明白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他们自忖平常做生意和气生财,并没有特别得罪过人…好叭,人在商场,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冤家,可说得难听一些,他们这个层次的人就算得罪,那也只能得罪同一层次的人!
    能在长安城中不动声色掳人,然后迅速带到这与外界不通之地,观这些人的身手、行事作风也不是寻常地痞无赖、大家门客之流,显然是非常有章法的。
    那么问题来了,这样的人是随随便便就能冒出来的吗?
    随着关在这里进行审问,三人才逐渐明白自己大概是受了无妄之灾——当初和他们同路的裴家兄妹不是一般人!
    这里的人说是刑讯,实际上三人并没有抵抗不说的意思,反而十分配合,只想着交代清楚了就能回去。所以这个时候三人看起来有些狼狈,衣服有些脏了,精神也不太好,但实际上本身是没有受伤害的。
    刘彻也不和他们废话,直接道:“你等前次贩货入蜀之事,路上遭遇细细说来!”
    这三人到底是常常走南闯北之人,一开始得见天颜的诚惶诚恐、不知所措过去之后,虽然还是紧张,叙述个事情还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要叙述的事情正是这些日子被反复逼问的,早就在一次次的强迫回忆中越来越详细。
    不知打过多少次腹稿,一开始或许还结巴了两次,后面越来越流利,没有多久事情便说完了。
    三人各是以自己的视角描述了所见所闻,当然了,他们也知道就在他们面前,令他们噤若寒蝉的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娘想知道的不是买卖货物的鸡毛蒜皮,而是裴家兄妹的事情,所以描述的事情也集中在此。
    听他们说到一路上需要守夜防范贼人,需要自己做饭洗衣,需要吃糠咽菜,需要赶马推车——甚至‘裴嫣’还生病过!最终扛了过来。
    刘彻与陈娇又各自问了一些自己想问的问题,这三人能回答的自然也答了,回答不出来的那就没办法,只能无言以对。
    这三人被带了下去,另外一些人又被带上来,也各自叙述了一些自己知道的和‘裴家兄妹’有关的事情。
    小半天过去,能知道的都知道了,刘彻和陈娇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刘彻在临回宫之前吩咐:“还得接着往下查!必得寻到不夜翁主!”
    “唯!”此处首领也答应的爽快。
    一个,这是天子安排的任务,拒绝是不可能拒绝的,永远都不可能拒绝。那能怎么办?也只能好好答应,态度积极一些了。另一个,这个任务已经拽住了线头,接下来的事情也就简单了,答应起来底气十足!
    现在通过这些人至少确定了不夜翁主入蜀的时间、地点,顺着这个去查,总能有所得——再麻烦也不会有之前大海捞针麻烦了!
    交代完这个,刘彻与陈娇复又上了马车,马儿‘嗒嗒嗒’,正是回城的路。
    这次韩让就没有与帝后同一辆车了,他向来是个人精,敏锐地意识到现在的帝后不想和任何一个‘外人’同处一室。
    事实上也没错,上车之后光景就不同了——陈娇到底是女子,情绪更加外露一些,忽然就捂住了脸:“那丫头!那丫头!何苦来哉!真若是不想入宫,难道谁还能强了她?不是很会哄人么?她若想笼络一人,难道笼络不住?如今却为了避个入宫之事便什么都不顾了…”
    “傻不傻!”
    第211章 庭燎(6)
    陈娇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 她也算是从来最爱陈嫣的几个人之一了, 对这个妹妹是真心疼爱的。她也知道, 自己这个妹妹看着和时下许多贵女不同, 但有一条却是一样的!
    她非常娇贵…废话,当然娇贵, 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奉养出来的小姑娘, 自然是金尊玉贵的。真正论生活的精细程度,甚至刘彻这个做皇帝的都比不上!刘彻是有财力, 但他没有那么多心思放在生活细节上。基本上过去的皇帝怎么活,他就怎么活了。至于陈嫣, 她是个闲不住的, 总能折腾出一些让日子更有滋味的法子。
    天底下最美的锦绣、最好的珠玉、最精细的食物…这些才是陈嫣的日常!
    就是这样的陈嫣,听听她给自己选了一条什么路!扮作商贾人家的姑娘,一路翻山越岭!什么事情都得自己做, 甚至得自己下水捉鱼!
    生病之后也是躺在马车上受着颠簸硬扛!马车陷入泥坑甚至要冒雨推车…她自己驾车, 还有过差点儿翻车的经历——夜间在山郊野岭休息,她抱一把剑守夜, 随时准备出剑。
    刘彻和陈娇当然知道陈嫣会剑, 甚至刘彻还和陈嫣有过切磋。但无论是他们中的哪一个,心里都一直认为陈嫣学剑就是好玩儿,就像刘彻学剑一样, 表面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真的有一天要天子出剑了, 估计也就是国将不国的时候!
    陈嫣有一天要自己使剑, 用以护住自己的性命?光是想想都觉得手脚冰凉!
    听那三人的叙述就知道了, 一路上陈嫣吃了很多苦头,数次可能丢掉性命!她没有真的丢掉性命纯属她幸运。真要说的话,做行商这一行死亡率颇高,一路上任何一种意外死掉的人都有。就像三人所说的,虽然入蜀这一趟没有遇到真正的麻烦,还是死了三个人。
    一个时马车跌落山崖,一个是与野猪搏斗手伤,路上高烧不止,还有一个被一条毒蛇咬了,毒性不一般的那种。
    陈娇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小妹妹一路上经历了这么多死亡考验!
    “一路上没人照料她,那丫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宫中饭食还嫌弃,在外是怎么饮食的?还有衣裳,稍微粗一些的都穿不了,皮肤磨的痛…她要是、要是死在外头…”陈娇说不下去了,眼泪不停地流。
    她性格要强,其实很少有这样流泪软弱的时候,也可以想见她如何担心了。
    说着又要去踹刘彻:“皆因你而起!若不是你对着小妹心思不正,如何会闹出这样事?你不是最能引得女子爱慕,宫中哪个女子不是视你如天?怎么不会把这心力使到阿嫣身上?好教她乖乖听你话进宫做后妃?”
    陈娇恨恨道:“倒是我与她一辈子不说话,也好过她吃这些苦,死在外边啊!”
    刘彻没有躲开陈娇的脚,即使陈娇下脚的时候真的没有留力,几脚下去他的小腿肯定青紫一片。
    听到陈娇说这话,他的神情一如刚刚上马车时一样冷淡,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等到陈娇安生了一些,才开口道:“阿娇…朕也想要如此,若是做得到,如何会走到这一步。”
    “朕宁愿她是一爱慕虚荣、攀附权贵的女子,若是如此,荣华富贵、权力地位,朕都可以给…只是阿嫣偏偏不是,你让朕又能怎样呢?”刘彻这个时候的神情依旧冷淡,“朕唯独拿阿嫣无法。”
    陈娇凝视着这个自己认识了二十多年的丈夫,心中忽然有一种完成报复的快意——你也有今日!你也有今日!
    没有出嫁前的陈娇无疑是天底下最快活的小姑娘,万事随心。她这一生真正的挫折全是由刘彻而起——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独无法得到自己爱人的喜爱。
    她有时候会想,刘彻时不时没有心?她一心一意,他难道就不能为之动容,哪怕一点点?后来又想,这种想法又愚蠢又卑微!人心从来如此,不是一心一意就能换到实心实意,若真是如此,当年馆陶翁主也曾引得不少长安子弟郎心许,那些男人她可曾多看过一眼?
    道理是相同的。
    而现在,同样的事情只不过是在此显灵而已。天理循环,谁都逃不过!
    但很快,陈娇在快意之后迅速转开了头,骂道:“还有阿嫣!她是傻的?事情真的闹到那一步?她不愿入宫难道不会与你说,与我说,与娘说?难道她不会以死相逼?民间妇人都会得‘一哭二闹三上吊’,她难道不会?”
    “平日的心眼那么多,此时却只会最蠢最笨的法子!”
    说真的,陈嫣要是一哭二闹上吊,还真没有人能够强迫她。其他人就不说了,就说刘彻,他难道敢去赌陈嫣会不会真的拿自己性命去抗争?且真要走到那一步,他和她其实也就算完了。
    刘彻此时的心情也不算好,陈娇会心痛妹妹,知道她曾经那么辛苦,甚至一度差点儿丢掉性命,会为这个忧虑、难受——刘彻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男人似乎总是这样,对不爱之人冷心冷情,可要是上了心的人呢,自然是怜之爱之珍之重之。
    人的心总是偏的。
    与之相比,知道陈嫣就算是如此也要离开长安的一点儿难堪倒不算什么了。
    想到这一节,刘彻也忍不住恨声道:“这丫头根本不是折腾自己,而是折腾朕!和你和你娘一般,都是倔强性子,认准了的事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那样难熬,为什么不回来?难不成朕会吃了她!?”
    他其实根本无法拿她如何,相反,阿嫣总有办法让他改变主意…这种时候倒不见她施展这本事了。
    其实这就是天大的冤枉了,毕竟对于陈嫣来说,早已成型的世界观让她无法毫无障碍地相信刘彻,将自己的全部赌在一个皇帝的‘感情’上…真这么做才是傻了!
    陈嫣面对刘彻的时候,刘彻如果没有强调自己属于‘皇帝’的那一面,陈嫣还能够通过自我催眠告诉自己,这是一个对自己很亲和的表格兼姐夫,不用担心、不用担心…
    反正大家是从小一起嬉笑怒骂、没规没矩长大的,既然对方没有表示出从此以后坚守上下尊卑的意思,陈嫣也不会主动提出。稍微有点儿情商的人都应该知道,那不叫守规矩,而是没脑子了!只会让双方都下不来台,徒增尴尬。
    而一旦刘彻拿出自己完全属于皇帝的那一面,轻易可以决断一个人的生死于命运,那么陈嫣…噫!她怕都怕死了,赶紧跑路!赶紧跑路!
    这很正常啊,古人从小生活在那种环境中,觉得有个皇帝带领自己是好事。而且事实上这也是好事,所谓社会制度,没有好与不好,只有适合和不适合,在这个时代建立没有皇帝的制度,这会让老百姓产生极大的困惑,同时也会让权力中枢无法运行。
    这种环境中,所有人都习惯了这一点,所以对附带的皇权之类,也就不太敏感了——对皇权固然还有各自的态度,紧张、恭敬、崇拜…但因为习惯了,所以正常情况下是能够‘接受’的。
    陈嫣就不一样了,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前她已经拥有了完整的三观。即使她学会了尊重这个时代原本的规则,她也无法像这个时代的普通人一样视之为寻常。所以在这个问题上,她就像是一个‘异端’。
    打个比方来说,生活在妖魔鬼怪横行世界的普通老百姓,固然会害怕妖魔鬼怪,但因为这是从小就知道的、习惯的,所以日子照常过。一些放得开的甚至会在习惯之后视之如无物…可要是一个贸然穿越到这种环境中,原本世界没有鬼怪的普通人呢?
    那种害怕和本土世界的人害怕妖魔鬼怪是不一样的,一定会反应剧烈。
    所以陈嫣的反应这么大,从没有想过和刘彻好好打商量,原因就在这里了。不管刘彻到底是不是能够商量的人,或者暂时能够打商量,时间长了却会出尔反尔,总之在陈嫣心中他确实不是一个能够打商量的人。
    听刘彻如此说,陈娇不过冷笑一声:“陛下是天子,一言九鼎!等闲会改变主意?此话如今是说了,可在当初谁知会如何?阿嫣不信你也是寻常——这样说来,阿嫣倒是比我聪明多了,知道陛下的话信不得…也罢!她自小就比我聪明,无论学什么都是如此。”
    明明一开始陈娇自己也说陈嫣不该走的,反正刘彻不能把她怎样。现在刘彻自己说了这话却被她怼…只能说陈娇最近心里憋着一股火,直面这怒火的人就是刘彻,反正刘彻对她不能更坏了,她也就‘放飞了自我’,动不动就要刺刘彻一下。
    说实在的,当陈娇连‘废后’都不怕了后,刘彻于她确实没什么好怕的。她不去谋反、叛国,以她孝文皇帝之孙,孝景皇帝外甥,和刘彻这么近的亲缘关系,还是个女子的身份,刘彻难道还能打杀了她?
    她若是个男子,或许还要防备着刘彻抓小辫子,想着削爵、贬斥什么的,她是女子,就连这个顾虑也没有了。
    刘彻也是个暴脾气,虽然最近看着忍让陈娇很多,但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本来还只是口角冲突的两人差点儿在马车里上演全武行,只是最终还是没有动手。
    一则,刘彻到底不是什么魔鬼,不至于打女人——倒不是说他有多怜香惜玉,宫中犯了错误、让他不喜的女子,该处置的时候还不是处置了?只不过他处置归处置,也没有自己亲自使用暴力的倾向。当初他与陈娇不和,也大打出手过,但多数时候都是以他单方面‘挨打’为收尾。
    陈娇怎么可能打得过他这个大男人,到底是他不可能真的和陈娇打罢了。
    二则,目光在陈娇身上停留了片刻,心中郁气就消减了三分。
    陈娇与陈嫣确实生的不像,陈娇长得很像馆陶大长公主,陈嫣却是挑着父族和母族的优点长的。但硬要说两个一母同胞的姐妹没有一点儿相似之处,那也绝不可能。
    单就五官来说,两人的鼻子就很像了。但重点不是五官之类的东西,而是两人的气质,那种骄矜确实如出一辙。
    说来也是奇了怪了,虽然对外的评价很不同,陈娇的骄纵满长安都知道,而陈嫣的好脾气一样出名,但除开这个,其实两人都是很骄傲的人…这大概就是行事作风不同,导致评价不同罢!
    刘彻平常注意不到这个,他都不愿意好好看看陈娇,自己的这位皇后。但这次他看到,确实都是属于天之骄女的骄矜。而且大概是因为两人是感情很好的姐妹,相处之间不自觉会越来越像对方,所以眉眼之间的那股气真的很像!
    察觉到这个,态度自然就软了下来…这甚至是他自己一开始都没有料到的。
    这种情况在最近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次数多了,陈娇也回过味儿来了。一开始只是冷笑,如今却更加嘲讽!
    “阿嫣曾与我玩笑话,说男子本性下贱,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我当是当她小儿女话,人小鬼大而已。如今想来,竟是一字也不错的!”这样说着十分解气,陈娇更加肆意了。
    “原本担心陛下会恼怒阿嫣逃出长安,拂了陛下的面子么…却没有想到陛下并未如此,反而比以往更加上心。阿嫣留下信件,信件中桩桩件件都是对我、母亲还有家族的愧疚,生怕陛下一个不顺心就要把这些怒气发泄在我等身上。现在看来,这有什么可担忧的!”
    “若是她在外头一辈子回不来,说不定陛下要记她一辈子,念着我是她姐姐,陛下反而还尊重忍让些…没想到陛下也有今日,真没想到!”
    陈娇的性格确实不好,什么时候都不知道忍让,也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这些特质从她说的这些话就可以知道了——就算刘彻再忍让她,说这些话后必然也会发怒的啊!
    果然,刘彻猛然瞪向陈娇,一对夫妻互相以仇视的目光看着对方,倒好像一对生死冤家似的!
    刘彻本想说些什么反唇相讥,只是心念一动,忽然又觉得疲惫非常,灰心之下竟觉得与陈娇争论这些实在没什么意思。
    疲惫道:“阿娇,你明知朕不是…朕何尝不恼怒?说实话,如今尚觉得被阿嫣狠狠伤了脸面。但相比此事,更忧心阿嫣在外如何,会不会吃苦,会不会委屈…会不会有生命危险…那丫头从小有多娇惯你是知道的,从未吃过半分苦头。当年朕亦许诺过,决不让她受委屈,如今…”
    “阿娇,朕知你是气急了才说这样的话,真如你所说,把朕当什么了?又把阿嫣置于何地呢?”刘彻说这话的时候已经隐隐有些虚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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