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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余秋的脑袋里头跟跑马灯一样,记忆中的画面横冲直撞,她头痛欲裂,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
    “啊!”
    小接生员发出一声惊呼。
    她倒是学过注射呢,可是她心慌手抖,抓针的时候差点儿打翻了玻璃药瓶。
    余秋脊背一凛,赶紧将孩子塞给闻声跑进来的田雨,自己抓起注射器抽药,一针打在了桂枝身上。
    笼罩在她眼前的黑雾散尽,露出了桂枝的脸。
    谢天谢地,她拔出针没多久,三十来岁的产妇身体就舒缓下来,淋漓的汗水也停止一刻不停地往外冒。
    余秋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眼睛直勾勾,累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她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没合眼了,她胸口痛,她心肌缺血,她真的要猝死了。
    麻蛋,再敢出什么幺蛾子,她就撒手不干了。哪有这样把人往死里折腾的道理,可怜她一个下夜班连觉都没捞到觉睡还被人踢了一脚的倒霉医生。
    凭什么这么欺负她,她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孽?
    难道她想那对母子出事吗?她不想的,她尽力了。
    她现在只想躺在地上,好好睡一觉。
    打了胜仗的人
    余秋当然不能睡觉。
    分娩过程结束后,她还得打起精神清扫战场。
    煤油灯烧到底的时候,余秋终于结束了缝合工作。
    三点、六点处各有大约三厘米长的裂伤,汩汩往外冒着血,如果不缝合好的话,产妇失血过多,也会有生命危险。
    她脖子要断了,这活儿就像是深口瓶里头浮着朵双层花,她得把里面一层的花瓣缝一圈,但又既不能勾到外面的花瓣也不能让里层的花瓣缝得对贴起来。
    因为没有探照灯,因为没有卵圆钳,所有这一切工作全都是盲操。
    余秋当年跟着导师开腹腔镜下子宮肌瘤剥除术镜下缝针都没这么累过。
    小接生员赶紧过来帮忙收拾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道歉:“对不起,余大夫,是我太笨了,什么都不会。”
    这一晚上,她不仅什么忙都没帮上,还净给人添乱,甚至连针都不会打。
    “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余秋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摸摸这姑娘的脑袋。
    手伸出去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洗手,只得又讪讪地收回。
    一个月速成接生员?
    不说余秋自己这种八年制本博连读的,就是乡镇医院的助产士也要正规医学专业毕业,起码在助产岗位上工作满一年,再经过实操跟理论两部分考核后才能拿到证书单独进行接生工作。
    余秋缓缓地吁出口气,她不想假装天真地“何不食肉糜”。因为她心知肚明,条件不允许。
    能够为农村培训新法接生员,已经是国家卫生事业的巨大进步。
    解放初期,新生儿死亡率为千分之两百,等到了70年代末期,这个数据已经下降为千分之四十。
    即使其中存在统计学误差,但一个最基本的事实却是所有人都无法忽略的。
    在爷爷奶奶那一辈,家中兄弟姊妹死亡是一件常见的事情。
    但到了父母这一辈,有孩子生下来没了就已经相当少见。
    这个过程当中,接受过新法接生培训的农村接生员起了不可磨灭的作用。
    只是理论与实践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按照那位领袖最初的本意,是要求有高小文化的人经过三年医学培训,然后成长为农民用得到也用得起的赤脚医生。
    这个想法在缺医少药,尤其是国民受教育程度极低的时代,有着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
    毕竟临床上绝大部分疾病的确是常见病多发病,治疗模式也是一套完整的流程。
    赤脚医生依葫芦画瓢,总比农民生病了,毫无指望来的好。
    但实际操作过程中,这个三年培训期被无限压缩,往往连三个月都做不到。
    他们当中甚至有很多人根本没有接受过哪怕是一天的医学专业知识训练,就靠着自己翻看医书自学成才。
    至于这个才,到底有几分功夫,实在是太难说了。
    比方说外头那两位跃跃欲试的男知青。
    “没事,以后见多了就会了。”余秋泛泛地安慰了一句这个头顶才到自己鼻子高的瘦小姑娘,“一开始大家都不会。”
    其实余秋自己刚从课堂到临床的时候也是两眼一抹黑,只不过她的身边一直有老师手把手的教。
    而这个小接生员,原先负责带她的接生员上个月嫁到其他公社去了,她就只能自己战战兢兢地摸索。
    “有血压计吗?有的话给她量一次血压。”余秋捏捏太阳穴,招呼眼巴巴的小接生员,“量血压会不?”
    小接生员立刻挺起胸膛,语气中带着隐隐的小骄傲:“会!我量的可准了。”
    余秋笑着点点头:“那你就去量个血压,注意产妇的出血量,多让她揉揉肚子,帮助子宮收缩。产后出血是产妇死亡最常见的原因,这点要尤其注意。记住,产后两小时是产妇跟新生儿发生危险概率最高的时期。这个阶段,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松。”
    小接生员立刻欢天喜地地跑去拿血压计。
    桂枝满怀歉意地看着余秋,口中嗫嚅:“对不起啊,大夫,叫您受累了。”
    如果说一开始她还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心态,完全听天由命,那么经历这一夜女儿跟自己分别获救的过程,她现在对这个城里头来的小大夫只有感恩戴德。
    余秋摆摆手,扶着床身,慢慢地站起来。她的膝盖已经麻木了。
    没有操作台,床太矮了,坐在床边就够不到缝针。站着的话,她挨了一脚的腰又疼得吃不消,余秋只能跪在床边完成接生以及缝合工作。
    田雨看她面色惨白的模样,心中一阵慌,赶紧过去扶人。
    “大夫,桂枝能吃蛋花汤吗?”布帘子外头的丈夫觉得眼下气氛似乎不错,赶紧大着胆子提问。
    桂枝急着说丈夫:“我又不爱吃鸡蛋。你拿鸡蛋给大夫。”
    村里头接生员接生个娃娃要收两个鸡蛋做诊费。
    他们家本来就两只鸡婆,生蛋也有一搭没一搭,两个娃娃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根本攒不下鸡蛋来。
    产妇的丈夫着急起来:“那哪行,你得养身体。不信你问大夫,没营养是不是不能给娃娃喂奶?”
    余秋不想看那农民可怜巴巴的眼睛,知道没营养就别生啊!
    她叹了口气:“没蛋就吃鱼。我看你们这儿有河,鱼应该不少。没鱼的话虾米也行,那个蛋白质含量高。”
    看看产妇身上一按一个坑,明显蛋白质缺乏症。
    就这样还喂奶呢,先养好自己的身体再说吧。
    余秋推开房门,拖着两条腿摇摇晃晃地挪到院子里头。
    雨已经停下,胡奶奶带着秀秀站在房门口。
    夜风下,祖孙俩身形瘦小,胡奶奶佝偻的身形看着比重孙女儿还瑟缩。
    一路上,田雨都在教育接生婆胡奶奶:“你简直就是瞎胡闹,哪里能砍孩子的脚。”
    老人缩着脑袋,讪讪的,跟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压根不敢接腔。
    农民是传统观念最忠实的继承者,万物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千百年的观念让他们天然敬畏有学问的人,即使是个半大的孩子都不例外。
    乖乖,初中毕业生呢,全公社都找不出几个这样的女秀才。
    秀秀也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瞥城里头来的女大夫。用这些知青哥哥姐姐的话说,她代表科学打败了封建迷信。
    秀秀委屈,她想告诉哥哥姐姐们,她太太不是封建迷信。她想告诉那个姐姐,老太想帮桂枝婶婶的。
    可是这个打了胜仗的姐姐看上去却一点儿都不神气,反而出奇沉默。无论周围同伴如何鼓动,她都不吭声。
    余秋只觉得累。
    她回到知青点之后,只匆匆擦了个澡,便钻进了被窝。
    作为刚刚切实拯救了贫下中农的大功臣,全体女知青一致决定,将唯一的一张床留给她跟另一个年纪最小的知青睡。
    余秋没有推辞,她实在累到了极点。
    穿越大神是故意的,特地让她穿越到这个时代这种环境,让她没有办法给孕妇开刀,只能硬着头皮接生。
    最终桂枝生下了孩子,母女平安。
    这就像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在她的脸上,嘲笑她自以为是,害了2019年的那对母子。
    可是余秋不后悔,如果现在条件允许,她照旧会给桂枝做剖腹产。个体案例不能指导普遍情况。
    她只是难过,很难过很难过。
    因为她没能帮到那对母子。
    田雨洗漱完毕,觉得肚子咕咕叫,随手从箩筐中拿起个红薯干掉。吃完了,她才想起来问:“哪儿来的红薯?”
    同伴们发出笑声:“胡奶奶给的啊。”
    田雨一拍脑袋:“哎哟,刚才我还说她封建迷信来着呢。”
    虽然这老太太的确封建迷信,可好歹人家心不坏。
    就连她们洗澡的热水,也是老太太的重孙女儿帮忙点的灶膛。
    田雨下意识地喊余秋:“你说,我要不要跟人道个歉啊。”
    不知道为什么,她本能觉得自己这位新同伴是个做事周到的人。
    没听到回应声,田雨跑到床边看,才发现床上的人已经沉沉睡去。
    她的眼角,满是泪痕。
    小姑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都噤了声。
    年纪最大的陈媛盖棺定论:“她应该是想家了。”
    十几岁的姑娘们集体点头,很赞同大姐的观点。
    余秋的接生手艺还能跟谁学?肯定是她爸爸呗。她爸爸已经被医院开除了公职,到现在还关牛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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